虚空之中，白骨巨舟静静悬浮，像一头沉默的远古巨兽，散发着让神鬼都绕道走的不祥气息。
而在船头甲板上，画风却截然不同。
那头在界海中凶名赫赫，能让儿止啼、壮汉尿裤的牛头人首领，此刻正以一种标准到可以载入教科书的“土下座”姿势，趴在林默的脚下，巨大的牛躯抖得像开了最高档的按摩椅。
他那只独眼之中，再无半分先前的嚣张与贪婪，只剩下被恐惧榨干后，纯粹到极致的卑微。
“爷！祖宗！活神仙！求您……求您饶了牛一条贱命……”牛头人首领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颤音，恨不得把林默的鞋面舔得比自己的牛眼还亮，“您想去哪，牛就是您最忠诚的导航犬！不，是导航牛！您想知道什么，牛就是您肚子里的蛔虫！万界商行是吧？知道，熟！太熟了！那地方就是牛我的再生父母，我每次抢……呸！是每次‘辛苦劳动’所得，都得去那孝敬他们一大笔‘保护费’！”
“哦？听起来，你们关系不错。”林默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问今气怎么样。
“不不不！祖宗您可千万别误会！”牛头人首领吓得一个激灵，头摇得像个安羚动马达的拨浪鼓，“那是他们单方面对我们这些‘个体户’的无情压榨！万界商行在‘碎星贸易区’就是，就是法理！他们开的哪是商行啊，那就是个吞人不吐骨头的黑洞，是屠宰场！所有过路的、做生意的，都得被他们活扒下一层皮来！”
“碎星贸易区？”姬清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对这些界海中的常识显然比王大壮和杜子腾更为了解。
牛头人首领连忙点头哈腰，对着这位散发着冰山气息、却美得让他不敢直视的绝色女子，他连抬眼多看一秒的勇气都没有了。
开玩笑，这可是“主母”！
刚刚那头能一口吞掉一支舰队的血翼尸龙，万一就是这位主母的宠物呢？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龙息套餐”。
“是的大人！碎星贸易区，是这片‘死寂星旋’里唯一的中转站和贸易集剩它本身是一块巨大无比的世界碎片，被几位通大能联手稳固后，慢慢发展起来的。那里龙蛇混杂，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但最大的地头蛇，就是万界商行！”
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仿佛在什么惊大秘：“他们分舵的舵主，人称‘赵执事’，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据，他已经超越了寻常神级的界限，踏入了传中的‘破限级’，一手遮！”
“破限级？”王大壮好奇地凑了过来，蒲扇大的手掌摸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吃货独有的光芒，“林哥，这是个什么级别？比神级还厉害？那他的肉……是不是更有嚼劲？是雪花纹理还是大理石纹理的？”
“肤浅！”杜子腾摇着扇子，眼中闪过一丝“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精光，悠悠开口：“大壮，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神级，不过是凡俗生灵修炼的顶点。但神级之上，才是真正通往不朽的开始。根据我从一本古籍残卷上看到的，这条路，被称为‘神的进化路径’，当然，别的体系或许有别的叫法，但本质相通。”
他顿了顿，享受着众人求知的目光，宛如一位正在开坛讲法的宗师。
“第一步，便是‘破限级’！打破一百级的神级枷锁，肉身将不再受物质世界基本常数的束缚！什么重力、压强，对他们来都是笑话！寻常神灵在界海中还需要神力护体，而破限级的强者，光凭肉身就能横渡虚空，堪称人形高达！赵执事，应该就是这个层次的巅峰强者！”
杜子腾的话，让王大壮和姬清雪都陷入了思索。
“停停停！”王大壮猛地一摆手，打断了杜子腾的装逼时刻，“杜娘娘，人话！别整那些虚的！你就告诉我，这‘破限级’的肉，是q弹有嚼劲，还是入口即化？咱们是红烧呢，还是烧烤？我跟你，我刚从那帮掠夺者船上顺零好东西，有上万年的星空蜜和极品孜然！”
杜子腾嘴角一抽，差点没把扇子捏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可理喻的莽夫！”
而林默，心中却是一动。
他自己的【尸神进化路径】体系，他自然最清楚。
破限级，仅仅是开始。而他的血翼尸龙·赤魇，早已超越了这个范畴，达到了更高的序粒
这所谓的“破限级巅峰”赵执事，在他眼中，与之前那群虚空掠夺者，似乎并无本质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块肉，更大，更肥，营养价值或许更高。
“有点意思。”林默眼神扫过牛头人，吓得它肝胆俱裂，“那就去这个‘黑店’逛逛吧。”
他瞥了一眼脚下的牛头人：“带路。”
“好嘞！祖宗您坐稳了！”牛头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到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星盘，颤抖着输入神力。
白骨巨舟微微一震，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向着死寂星旋的深处驶去。
……
航行了约莫半日，前方原本单调的虚无星云景象，开始变得“堵车”起来。
各式各样的飞剑、葫芦、莲台，奇形怪状的星空巨兽坐骑，甚至还有拖着长长尾焰、如同摩托车改造的个人飞行器，川流不息，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而在那片航线的尽头，一个巨大到足以颠覆世界观的景象，狠狠地冲击了王大壮的眼球。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悬浮在虚空中的大陆！
大陆之上，山川河流依稀可见，甚至还有大气层和云朵。
无数璀璨的灯火在大陆上连成一片，构成了一座光怪陆离的钢铁城剩无数飞舟在城市上空进进出出，形成一条条绚烂的光带。
“我滴个亲娘姥姥！”王大壮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牛头，“这玩意儿……是把咱们老家一个省给抠下来，扔太空里了？乖乖，这上面能开多少家烧烤摊啊！林哥，咱们别找什么商行了，就在这盘个摊位卖烤串，不出十年，绝对能成宇宙首富！”
“出息！”杜子腾鄙夷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就是碎星贸易区了，诸位大人。”牛头人谄媚地介绍道，“最中心那座，通体用‘虚空黑金’打造的，像个大乌龟壳一样的堡垒，就是万界商行的分舵。”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充满了霸道与蛮横气息的黑色建筑，如同一头匍匐的远古凶兽，盘踞在贸易区的中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白骨巨舟的出现，在这片“豪车遍地走”的航线中，简直就是一辆破烂的拖拉机闯进了一级方程式赛车赛道。它那由无尽骸骨构成的狰狞造型，让周围不少飞舟都下意识地远离了一些，船上的人纷纷投来惊异、忌惮或是不屑的目光。
“哪来的穷鬼？亡灵法师？还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的尸体贩子？”
“啧啧，这年头，什么破烂都敢开来碎星区了，连艘正经的金属船都买不起，丢人现眼。”
“离远点，别沾上晦气！一股子穷酸和尸臭味！”
各种议论声顺着神念传来，王大壮气得直哼哼，杜子腾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一群夏虫，岂可语冰。”
就在这时，两艘涂装着万界商行徽记的巡逻快艇，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一左一右地包夹了过来。
快艇上，站着一队队身披金色战甲，手持能量长戟的卫兵。他们气息沉凝，眼神冷漠，赫然都是“神级”的强者！
为首的一名金甲卫队长，目光如电，厉声喝道：“前方船只，立刻停船接受检查！报上你们的来历和目的！”
他的声音中，蕴含着一种名为“威严”的法则，化作无形的音浪冲击而来，寻常生灵听到，便会心神俱颤，灵魂跪伏，不敢有半分违逆！
然而，林默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那么一眼。
“噗——！”
那金甲卫队长只感觉自己的“威严法则”撞上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瞬间被吞噬、碾碎、湮灭！一股恐怖绝伦的反噬之力倒卷而回，他如遭一万头星空巨兽正面冲撞，神魂剧震，胸口的金色甲胄上“咔嚓”一声，竟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缝隙！
他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口逆血涌到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看向林默的眼神中，只剩下两个字：
“卧槽？！”
“我们是来……”林默慢悠悠地开口，似乎在思考一个合适的措辞。
“我们是来投靠万界商行的！”没等林默完，求生欲爆棚的牛头人首领已经抢着喊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最谄媚的笑容，“这位大人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强大召唤师，听闻赵执事大人求贤若渴，特地前来拜见，渴望加入我们伟大的万界商行！”
他这番话，让那巡逻队长的脸色稍缓，但眼中的警惕和审视却更浓了。
召唤师？
在界海，这可是一个稀有且价值极高的职业。
一个强大的召唤师，是移动的军团；一个弱的召唤师，则是最顶级的奴隶和实验材料。
“召唤师？”金甲卫队长冷哼一声，强忍着神魂的刺痛，上下打量着林默，“既然是来投靠，那就跟我们来吧。赵执事大人，会亲自‘鉴定’一下你们的价值。”
他特意在“鉴定”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中充满了屠夫打量牲口的残忍与贪婪。
那语气，仿佛在：希望你们的“骨头”，能和你们的口气一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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