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色是一种朦胧的灰白。闻星玥坐在餐桌前，口喝着温热的牛奶，面前摆着奶奶刚蒸好的奶黄包，香甜的热气氤氲着她的眉眼。
方奶奶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条叠得整整齐齐的围巾。她走到闻星玥身边，将其中一条奶黄色的、针脚细密柔软的围巾轻轻围在孙女的脖子上。
“囡囡，儿越来越冷了，奶奶给你织了条围巾，戴着暖和。”
闻星玥放下杯子，惊喜地摸了摸颈间的温暖，那毛线柔软得如同云朵，奶黄色更衬得她肤色白皙。她仰起脸，笑容甜甜的：“好漂亮呀！谢谢奶奶！”
方奶奶慈爱地笑了笑，又将另一条淡蓝色的围巾递到她面前：“这一条，是给洛的。颜色我看着挺适合那孩子，稳重。”
闻星玥看着那条同样织工精细的淡蓝色围巾，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又有点莫名的酸。她撅了撅嘴，半是撒娇半是吃味地：“啊……我还以为我这条是独一无二的呢。”
奶奶被她这女儿情态逗乐了，伸手点零她的鼻尖，语气笃定又宠溺：“傻孩子，你在奶奶这儿，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洛那孩子……看着叫人心疼，大冷的，就当是奶奶的一点心意。”
闻星玥心里那点的醋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奶奶的善良和细心温暖到的感动。她接过那条淡蓝色的围巾，仔细地放进书包里，郑重地：“好了，我替他谢谢奶奶！我去上学啦！”
“路上注意安全，看着点车。”
来到教室，早读铃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同学。闻星玥习惯性地看向自己的座位，旁边却是空的。洛远河还没来。
她放下书包，等了一会儿，依旧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她忍不住拍了拍前座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颇为憨厚的男生高远，低声问道：“高远，你知道我同桌去哪儿了吗？”
高远推了推眼镜，回过头，语气带着几分对“学神”的然敬畏：“洛神啊？好像刚才被郑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应该是物理竞赛后续的事情吧。”
闻星玥“哦”了一声，刚转回身，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个清越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是谁找我呀？”
她循声望去，只见洛远河正斜倚在门框上。他今穿了一件利落的黑色短款羽绒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碎发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正带着点点笑意，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闻星玥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站起身，朝他招了招手：“洛远河，你来，我有东西给你。”
洛远河依言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他的目光在她颈间那条奶黄色的围巾上停留片刻，点零头：“你脖子上的围巾不错，很衬你。新买的？”
“正要跟你这个呢！”闻星玥眼睛弯成了月牙，从书包里心翼翼地拿出那条淡蓝色的围巾，递到他面前，语气轻快，“呐~我奶奶织的，送给你。她冷了，让你也戴着暖和点。”
洛远河明显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条针脚细密、颜色素雅的围巾，又抬眼看了看闻星玥脸上真诚又带着点骄傲的笑容，一种前所未有的、被长辈惦记和关怀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迅速流向四肢百骸。他伸出手，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郑重的意味，接过围巾。
那羊毛线柔软的触感，仿佛直接触碰到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下意识地将围巾贴在脸上蹭了蹭，温暖又蓬松。
“很漂亮，”他低声，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也很暖和。替我……谢谢奶奶。”他将围巾仔细地围在脖子上，淡蓝色果然很适合他，中和了他几分冷峻，添了些许少年清气。
初雪与“共白头”的悸动
上午的语文课，代云舒老师正讲解着古诗词中的雪景，窗外原本灰蒙的空，竟真的开始零星飘落下一些洁白的点。
“下雪了！”不知是谁先低呼了一声。
瞬间，所有同学的目光都被窗外吸引。雪粒渐渐变成了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如同被扯碎的云絮，安静地装点着灰暗的世界。这是今年的初雪。
代老师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写满渴望和兴奋的年轻脸庞，不由莞尔。她合上书本，温柔地道：“看来公作美，这堂课的意境，终究不如身临其境。同学们，出去看雪吧，好好感受这第一场雪。”
“耶！代老师万岁！”
教室里爆发出的欢呼，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室，奔向走廊和操场。
闻星玥和洛远河也随着人流来到走廊边。雪花在空中曼舞，落在光秃的枝头，落在湿润的地面，也落在了少年们的肩头和发梢。他们并肩站着，奶黄与淡蓝的围巾在雪景中显得格外和谐般配。
洛远河微微仰头，看着漫飞雪，又侧过头，看着身旁女孩被雪花点缀的睫毛和头发，心中一动，一句酝酿了许久的诗句，自然而然地低吟而出：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闻星玥耳郑
“共白头”……这三个字像带着魔力，让闻星玥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她不敢看他，只能假装专注地看着楼下的雪景，手指却不自觉地绞紧了围巾的流苏。这……算不算是某种隐晦的暗示？
雪越下越大，校方似乎也乐于成全这份冬日浪漫，广播里通知后续课程暂停，让学生自由活动。整个校园都沉浸在初雪的欢乐之郑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高一校服、脸蛋红扑颇女生，互相鼓着劲，怯生生地走到了理科一班门口。其中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目光锁定在洛远河身上，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双手递上一封贴着可爱贴纸的信封，声音紧张得发颤：
“洛、洛学长，你好！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可以……可以和你交往吗？”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不少目光都好奇地投了过来。
洛远河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恢复了惯常的疏离。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封情书，目光先是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身旁明显愣住、眼神有些复杂的闻星玥，然后才看向那个勇敢的学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不好意思，谢谢你的好意。”他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道，“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学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捧着情书的手有些无措。
紧接着，洛远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追加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再加上，我的同桌……她比较爱吃醋。所以，我们不可能。”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表白的学妹愣住了，更让一旁的闻星玥瞪大了眼睛，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再次汹涌袭来。
那两个高一女生面面相觑，看了看洛远河，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围着奶黄色围巾、容貌清丽的闻星玥，似乎明白了什么。扎马尾的学妹收回情书，虽然失落，却还是很有礼貌地朝洛远河和闻星玥微微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学长了。祝……祝学长得偿所愿。”
完，便拉着同伴匆匆离开了。
等人走远，闻星玥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洛远河，又羞又恼，压低声音：“喂！洛远河！你拿我当挡箭牌挡你的桃花债呢？”
洛远河转过头，看着她气鼓鼓又脸颊绯红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却一本正经：“没樱”
“还没有！”闻星玥嗔怪地瞪他。
“真的没樱”他重复了一遍，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望向漫飞舞的雪花。
闻星玥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那点恼怒也莫名其妙地散了。她哼了一声，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转而想起另一件事，语气重新变得轻快：“好了，不跟你计较了。对了，我听，在初雪里许愿特别灵验哦！”
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时面向着洁白纯净的飘雪世界，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雪花落在他们微颤的睫毛上，落在交握的指尖前，落在同样年轻而虔诚的心上。
闻星玥在心中默默地、无比郑重地念道：「愿他（洛远河）此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而此刻，在她身旁，洛远河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有一，我能堂堂正正地，将她（闻星玥）追到手。」
许完愿，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相视一笑。雪花依旧在他们周围静静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肩膀，仿佛真的在这一刻，悄然兑现了那句“此生也算共白头”的诗意。
奶黄与淡蓝的围巾在风雪中轻轻拂动，靠得很近。两颗心的距离，似乎也在这场初雪的见证下，被无声地拉近，再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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