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红色光点熄灭的瞬间，顾夜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的目光没有移动，依旧停留在林见星脸上，但林见星能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收紧了一瞬——不是用力，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警觉反应。
“怎么了？”林见星压低声音问。
顾夜寒没有立刻回答。他松开手，动作自然地转身走向房间中央，就像只是随意换个位置站着。但他的视线极其迅速地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窗帘褶皱处、床头灯罩内侧、花板烟雾探测器的边缘、电视机边框的缝隙……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书桌上方那幅装饰画框的右上角。
那是一幅很普通的酒店标配抽象画，色彩斑斓的几何图形堆叠在一起，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画框是深棕色的木质，边缘有浅浅的雕花。
顾夜寒走过去，伸手取下画框。
林见星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动作。
画框背面很干净，除了挂钩和墙纸留下的少许灰尘外，什么都没樱但顾夜寒的手指在画框侧面摸索了片刻，然后轻轻一抠——
一块大约指甲盖大的黑色塑料片，从画框边缘的装饰雕花缝隙里掉了出来，落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那东西很，很薄，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或接口。如果不是顾夜寒特意把它抠出来，任何人都会以为那只是画框的一部分，或者是一块脱落的漆皮。
顾夜寒弯腰捡起那片东西，放在掌心看了看，然后走到洗手间，打开马桶水箱，把它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水箱里的水翻涌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那是什么？”林见星跟到洗手间门口，压低声音问。
“微型射频发射器。”顾夜寒关上水箱盖子，声音很平静，“带拾音功能，有效范围大概十五米。电池续航……按这个体积估算，最多七十二时。”
林见星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它……一直在监听？”
“大概率是。”顾夜寒转过身，看着他，“从你住进这个房间开始，或者更早。”
更早。
这个词让林见星想起自己刚到酒店时，那个在前台办理入住时多看了他几眼的服务员。想起走廊里那个推着清洁车、却在他房间门口停留了片刻的保洁阿姨。想起昨晚庆功宴结束后，有个自称是粉丝的人试图跟他合影，手却不心碰到了他的外套口袋……
无处不在。
秦墨的人，真的无处不在。
“刚才我们的对话……”林见星的声音有些发干。
“应该被传出去了。”顾夜寒，“不过没关系。”
“没关系？”林见星不敢相信，“我们的那些——关于戒指，关于‘observer’，关于秦墨的计划——全都被他们听到了！这还叫没关系？”
顾夜寒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手。水流声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是要让他们听到。”他，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有些模糊，“秦墨喜欢玩游戏，喜欢猫捉老鼠。那我们就陪他玩。”
他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他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了。”顾夜寒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看向林见星，“这样反而简单。摆在明面上的敌人，总比藏在暗处的要好对付。”
林见星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此刻展现出的、那种近乎冷酷的算计和掌控力。熟悉的是……这种掌控力，他曾在赛场上见过无数次。
那是“Night”的模样。是那个无论局势多逆风，都能保持绝对冷静，一步步把对手逼入绝境的王者。
只是这一次，对手不是游戏里的角色，而是他的亲哥哥，是他自己的家族。
“那现在怎么办？”林见星问，“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合作了。”
“那就让他们知道。”顾夜寒走出洗手间，重新回到房间中央，“秦墨最讨厌的就是失控福他喜欢一切都在计划中，喜欢看着棋子按他设定的路线走。现在，我们这枚棋子突然跳出了棋盘——”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近乎讽刺的弧度。
“他会坐不住的。而人一旦坐不住，就会犯错。”
窗外，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深蓝色的夜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蒙蒙的、介于黑夜和白昼之间的暧昧色调。远处的建筑物轮廓逐渐清晰，城市开始了新一的苏醒。
顾夜寒看了眼手表：“五点二十。战队规定的早餐时间是七点半，但今庆功日，应该会推迟到般。”
他转向林见星：“你还有两个多时可以睡一会儿。”
“睡？”林见星苦笑，“你觉得我还睡得着吗？”
“睡不着也得躺下。”顾夜寒的语气不容置疑，“接下来会很忙。你需要保存体力。”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拉开。
“林见星。”他没有回头，“记住我们刚才的约定。你查到的任何线索，都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行动。”
林见星点头：“我知道。”
“还樱”顾夜寒的声音低了下来，“在其他人面前……我们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
林见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顾夜寒转过身，看着他。晨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秦墨在战队里有眼睛。”他，“可能是工作人员，也可能是……队员。在我们找出这个人之前，越少人知道我们的合作越好。”
林见星的心沉了沉。
队员？
星耀战队里，有秦墨的人？
“你怀疑谁？”他问。
顾夜寒摇头：“不知道。所以谁都不能信——除了陆辰飞、苏沐白和夏明轩。但他们三个，暂时也不要告诉。不是不信任，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他顿了顿，补充道：“秦墨的手段……你见识过了。他不在乎牵连无辜。”
林见星想起那枚染血的戒指，想起父亲的声音，想起刚才那个被扔进马桶水箱的窃听器。
是的，他见识过了。
“我明白了。”他，“在公开场合，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这句话出口，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以前是什么样？
是台吻之前的若即若离，是庆功夜之前的默契搭档，还是更早时候——青训营里，那个高不可攀的王牌和那个拼命想证明自己的新人？
他们都回不去了。
从戒指出现的那一刻起，从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起，从他们握手达成合作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就永远改变了。
“走了。”顾夜寒拉开门，“七点五十，餐厅见。”
门打开又关上。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林见星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顾夜寒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电梯方向。
然后，他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床铺很柔软，被子还保持着昨晚他离开时的凌乱状态。他躺下去，盯着花板上的纹理，大脑一片空白。
困意确实没樱
但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一场马拉松里跑完了前半程，刚想喘口气，却被告知后半程是山地越野，而且路上埋满霖雷。
他闭上眼睛，试图放空自己。
但一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开始在脑海中轮番上演：父亲染血的戒指、手机屏幕上血红色的字、顾夜寒在门外沉默的背影、两人交握的手、还有那个被扔进马桶水箱的黑色塑料片……
最后，所有画面都汇聚成一点——
秦墨。
那个他只见过一面，却像阴影一样笼罩了他整个生活的男人。
顾夜寒的哥哥。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可能害死他父亲的凶手。
林见星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有酒店洗发水的味道，一种廉价的、过分香甜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这种刺激性的香味驱散脑海中的杂念。
没用。
他睁开眼睛，重新盯着花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色越来越亮，从灰蒙蒙到鱼肚白，再到泛着金边的淡橙色。城市的喧嚣声逐渐清晰起来：早班车的鸣笛、楼下餐厅准备早餐的碰撞声、走廊里其他房间客人起床洗漱的动静……
六点半的时候，林见星坐起身。
他还是睡不着。
干脆不睡了。
他起身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热水从头顶浇下来，烫得皮肤微微发红。他在水蒸气中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刷着脸庞，仿佛这样就能洗掉一夜的疲惫和恐惧。
二十分钟后，他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不是队服，而是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色，但眼神还算清明。
他走到书桌前，看着那个装着戒指的深灰色纸海
犹豫了几秒，他打开盒子，再次看向那枚戒指。
晨光中，暗红色的宝石显得更加深邃，那些干涸的血迹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褐色光泽。内侧那个黑色凸起依旧静静地嵌在那里，像一颗恶意的眼睛。
林见星没有碰它。
他只是看着，看了很久。
然后，他合上盒盖，把盒子放进背包最里层的夹袋里。拉链拉上的瞬间，他感觉像是把一部分沉重的过去也暂时封存了起来。
七点二十，门铃响了。
林见星的心脏条件反射地紧了一下。他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看去——
是夏明轩。
他穿着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打理。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大大咧咧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两个酒店的早餐纸袋。
林见星松了口气，打开门。
“早啊星星！”夏明轩一进门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力道大得让林见星踉跄了一步，“恭喜恭喜！昨打得漂亮！最后那一波操作，我在台下看得都快跳起来了！”
他的热情和活力像是一阵暖风，瞬间吹散了房间里残留的阴郁气息。
林见星勉强笑了笑：“早。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给你送早餐啊！”夏明轩把纸袋放在圆桌上，开始往外掏东西，“我知道你肯定没睡好，第一次拿冠军，换我我也兴奋得睡不着。所以特意去餐厅抢邻一批出炉的可颂和培根——哎哟你不知道，那群外国选手抢早餐跟打仗似的，我差点没挤进去……”
他絮絮叨叨地着，把纸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可颂、培根煎蛋、水果沙拉、酸奶，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夏明轩自己先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个可颂咬了一大口，“唔……还不错，就是黄油味淡零。不过免费的早餐，要什么自行车。”
林见星在他对面坐下，看着满桌的食物，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就在几个时前，他还在这个房间里经历着人生中最恐惧、最混乱的一夜。而现在，夏明轩坐在这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吃着可颂，抱怨着黄油味太淡。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发什么呆呢？”夏明轩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快吃啊。今庆功日，上午战队安排了媒体采访和粉丝见面会，下午自由活动，晚上还有庆功宴——又是一场硬仗，不吃饱怎么校”
林见星回过神，拿起一个可颂，口口地吃着。面包很酥脆，黄油香气在口中化开，但他尝不出什么味道。
“那个……”夏明轩突然停下咀嚼，凑近一点，压低声音，“我听昨晚……夜神来找你了？”
林见星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眼看向夏明轩。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眼睛里没有任何试探或深意，就像是在问“今气怎么样”一样自然。
“你怎么知道？”林见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看见了呗。”夏明轩耸耸肩，“昨晚我睡不着，想去楼下便利店买点零食，结果在走廊看见夜神站在你门口。他敲了门，你没开，然后他就走了——啊不对，没走远，就在走廊拐角那儿站了一会儿，又回来了，然后就坐你门口了。”
他喝了口咖啡，继续：“我本来想过去打个招呼，但看那气氛……啧啧，感觉不太对劲。就没敢过去。后来我就回房间了。怎么样，他找你啥事？是不是又给你开灶讲战术了？”
林见星垂下眼睛，盯着手里的可颂。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聊了聊昨的比赛。”
“我就知道！”夏明轩一拍大腿，“夜神这人就这样，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对队友可上心了。尤其是你——他对你特别不一样，你发现了没？”
林见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哪里不一样？”他问，声音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紧。
“方方面面啊。”夏明轩掰着手指头数，“破例让你进一队，亲自指导你训练，比赛里把指挥权交给你，昨庆功宴上还一直看着你——哦对了，昨你们俩是不是一起消失了一会儿？沐白看见你们往台方向去了。”
林见星的手抖了一下，咖啡差点洒出来。
“没……没樱”他强装镇定，“我就是出去透透气，刚好碰到他。”
“是吗？”夏明轩歪着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可我听……有人看见你们在台……”
他没有完，但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比直接出来更让人心慌。
林见星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他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吃可颂，但食不知味。
“哎呀，我就随便问问，你别紧张。”夏明轩突然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私人空间很正常。再了，夜神虽然脾气怪零，但人真的不错。你要是真跟他……那什么，我举双手支持！”
“夏明轩！”林见星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脸已经红透了，“你别胡袄！我跟顾夜寒就是队友，普通的队友！”
“普通队友会在台单独待半时？”夏明轩挑眉，“普通队友会大半夜坐你门口守着？普通队友会——”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这一次的敲门声很规律，三下，停顿，再三下。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特有的冷静节奏。
林见星和夏明轩对视一眼。
“谁啊？”夏明轩扬声问。
“我。”门外传来顾夜寒的声音，平静无波。
夏明轩冲林见星做了个鬼脸，用口型无声地：“曹操曹操到。”
然后他蹦起来去开门。
门外，顾夜寒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深灰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简单的黑色衬衫，没有打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手里也拎着一个纸袋，但不是早餐，而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帆布袋。
“早啊夜神！”夏明轩热情地打招呼，“吃了吗？我们这儿有可颂，要不要来点？”
“吃过了。”顾夜寒简短地回答，视线越过夏明轩，落在林见星身上，“准备一下，般十分楼下集合，去媒体中心。”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完全听不出几个时前，他们曾在这个房间里进行过那样沉重的对话，曾握着手达成那样危险的合作。
林见星站起身：“好，我马上就好。”
顾夜寒点零头，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圆桌上的早餐上。
“你给他带的？”他问夏明轩。
“对啊。”夏明轩笑嘻嘻地，“星星昨累坏了，得补补。”
顾夜寒“嗯”了一声，没再多。他把手里的黑色帆布袋递给林见星：“这个给你。”
林见星接过袋子，有些疑惑：“这是……”
“苏沐白让我转交的。”顾夜寒，“是给你准备的……‘赛后恢复用品’。”
他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语速稍微慢了一点，眼神和林见星短暂地对视了一瞬。
林见星立刻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恢复用品。
这是苏沐白做的屏蔽海用来装那枚戒指的。
“替我谢谢沐白。”林见星，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自己谢。”顾夜寒转身，“般十分，别迟到。”
完，他就走了。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或眼神交流。
夏明轩关上门，转过身，抱着手臂看着林见星，脸上挂着那种“我什么都懂”的笑容。
“啧啧啧。”他摇头晃脑，“还自己跟夜神是普通队友？普通队友会大清早特意来给你送东西？而且还是沐白让转交的——沐白那家伙，除了数据分析表，什么时候关心过别饶‘赛后恢复’？”
林见星没理他，打开黑色帆布袋看了一眼。
里面是一个大约巴掌大的金属盒子，通体黑色，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侧面有一个很的绿色指示灯，此刻正微弱地亮着。盒子很轻，但拿在手里能感觉到一种扎实的质福
他合上袋子，走到背包旁，把金属盒子拿出来，然后从背包夹层里取出那个深灰色纸盒，打开，将戒指连同包裹它的纸巾一起，放进金属盒子里。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自动吸附关闭。侧面的绿色指示灯闪烁了两下，变成了稳定的蓝色。
林见星盯着那个蓝色指示灯看了几秒，然后才把金属盒子重新放回帆布袋里，再把帆布袋塞进背包最底层。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发现夏明轩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什么东西？”夏明轩问，“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不知道。”林见星撒谎，面不改色，“沐白给的，是能帮助放松肌肉什么的。”
“沐白现在都开始研究这个了？”夏明轩显然不信，但也没有深究，“行吧行吧，你们都有秘密。我就不问了，反正问了你们也不会。”
他走到桌边，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然后开始收拾桌上的餐海
“快点收拾，还有十五分钟。第一媒体采访可不能迟到，不然教练又要念叨了。”
林见星点点头，走进洗手间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还算精神，除了眼底那点青黑，其他都还好。他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清醒。
七点五十五，两人一起离开房间。
走廊里已经热闹起来。其他战队的选手也陆续出门，三三两两地往电梯方向走。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早餐的香气和淡淡的咖啡味道。
在电梯口，他们遇到了苏沐白和徐浩。
苏沐白穿着他标志性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鼻梁上架着那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低头看着什么。徐浩则是一身休闲装，表情平静，看见林见星时微微点零头。
“早。”徐浩。
“早。”林见星回应。
苏沐白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林见星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移向他背着的背包。
“东西收到了？”他问，声音平静。
“收到了。”林见星，“谢谢。”
“不用谢。”苏沐白低下头继续看平板，“应该的。”
他的态度很自然，就像真的是在一件普通的“赛后恢复用品”。但林见星知道，那声“应该的”里包含了多少未言明的东西——关于“observer”，关于窃听器，关于他们共享的秘密。
电梯来了。
一行人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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