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秋晨静好
金陵的初秋,晨光透过沈府东跨院那株老桂花树的枝叶,碎金般洒在青石地面上。
沈清辞坐在窗前的榆木书案旁,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岭南本草拾遗》,目光却落在窗外。自三月前那场“落水自证”的风波后,府中的日子表面上平静了许多。嫡母王氏称病静养,实则被父亲沈敬渊变相禁足在正院,中馈之权暂由管家与几位老姨娘共同协理。嫡姐沈清婉虽仍不时投来怨毒的目光,但少了王氏撑腰,那些明面上的刁难已收敛大半。
“姐,该用药膳了。”
周嬷嬷端着黑漆托盘轻步进来,碗中是用黄芪、当归、山药慢炖的鸽汤,热气氤氲,药香与肉香交织。这是清辞为自己调配的调理方子,穿越以来这具身体长期营养不良,需慢慢温补。
“有劳嬷嬷。”清辞放下书册,接过白瓷碗,口啜饮。
汤水温润入喉,她心中却在盘算另一件事——三日后的中秋家宴。按惯例,今年父亲升任国子监祭酒后的第一个中秋,宴席规格会远超往年。届时金陵官场同僚、世家姻亲皆会前来,正是观察各方关系、寻找机会的良机。
“嬷嬷,前日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眉目?”清辞放下空碗,用素帕拭了拭嘴角。
周嬷嬷压低声音:“打听到了。这次宴席,魏国公府确实在受邀之粒不过……”她迟疑片刻,“听魏国公世子数月前旧疾复发,一直在京郊别院静养,怕是来不了金陵。”
清辞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
魏国公府——大明开国功臣徐达之后,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府邸,如今虽无实权,但在勋贵圈中影响力犹存。更重要的是,据她这几个月通过陆明轩医馆渠道暗中收集的信息,这位“体弱多病”的世子朱廷琰,行迹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无妨。”清辞淡淡道,“来与不来,我们按原计划准备便是。”
她所的“原计划”,是在中秋宴上推出第一批试制的“玉容膏”。以珍珠粉、白芷、茯苓等药材配伍,佐以她改良的乳化工艺制成面膏,已在陆明轩医馆的几位女眷中范围试用,反响极佳。若能借中秋宴在金陵贵女圈一炮而红,便是她脱离沈家、自立门户的第一块基石。
正思量间,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二、惊雷骤至
来人是正院当值的丫鬟春桃,跑得鬓发松散,满面通红,立在月洞门外喘着气喊:“三、三姐!老爷让您即刻去前厅!英有贵客到!”
清辞与周嬷嬷对视一眼。
“什么贵客,值得如此慌张?”清辞起身,语气平静。
“是、是官媒!”春桃眼睛瞪得圆圆的,“带着大红鸾帖来的!是……是魏国公府遣来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嬷嬷手中的托盘险些脱手,她忙稳住,脸色已变:“姐,这……”
清辞心中也是微震,但面上不显。她快速整理思绪:魏国公府遣官媒提亲?对象是谁?沈府适龄待嫁的姑娘,嫡姐沈清婉十七,自己刚满十六,庶妹清韵十五。按常理,这等高门提亲,必是冲着嫡女而来。
可若是求娶沈清婉,父亲直接应下便是,何必特意唤自己这个庶女前去?
除非……
“更衣。”清辞简短吩咐,转身走向内室。
周嬷嬷如梦初醒,忙跟进去。主仆二人选了件藕荷色素面交领褙子,下配月白马面裙,发间只簪一支银嵌珍珠的扁簪,妆容素净,不失礼数亦不张扬。
从东跨院到前厅,要穿过两道回廊、一座花园。一路上,仆妇丫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窃窃私语声如蚊蚋,见清辞过来又慌忙散开,眼神里满是惊疑、探究,甚至有几道毫不掩饰的嫉恨。
前厅已在望。
三、厅前风云
还未进门,便听见嫡姐沈清婉那拔高的、带着颤音的质问:“父亲!这不可能!定是弄错了!”
清辞脚步微顿,在廊柱后停了一息。
透过半开的万字纹隔扇门,可见厅内情形:沈敬渊身着藏青直裰端坐主位,面色沉肃看不出喜怒。王氏竟也出了正院,坐在下首左侧,一身沉香色杭绸褙子,手里攥着一串佛珠,指节捏得发白。沈清婉站在她身侧,满脸涨红,眼中水光潋滟,似是刚哭过。
右侧客座上,坐着两位陌生妇人。上首那位约莫四十许,头戴赤金点翠掩鬓,身着绛紫缠枝莲纹缎面褙子,面容富态,神色端肃——这应是官媒。下首那位年轻些,着丁香色衣衫,捧着一个覆着红绸的朱漆托盘,想必是副手。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官媒身旁立着的一名中年男子。他约五十岁,面白无须,着靛蓝缎袍,腰系犀角带,气质沉稳内敛。清辞目光扫过他交叠在腹前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干净,指腹无明显茧子。这不是寻常管家或仆从。
宦官?或是宫中出来的内侍?
这个念头让清辞心中警铃微响。魏国公府遣官媒提亲,为何会带着这般人物?
“三姐到——”门外厮通传。
厅内所有目光齐刷刷射来。
清辞垂眸敛衽,迈过门槛,行至厅中,向沈敬渊与王氏盈盈下拜:“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
“起来吧。”沈敬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清辞起身,又向客座方向福了福:“见过二位夫人。”
那官媒仔细打量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露出标准笑容:“这位便是沈三姐?果然仪态端方。”她转向沈敬渊,“沈大人,可否请三姐近前一步话?”
沈敬渊颔首。
清辞依言上前三步,在离官媒五尺处站定,微微垂首,姿态恭谨。
官媒目光如尺,在她身上丈量:身量适中,肩背挺直;虽衣着素简,但针脚细密,料子也是上好的松江棉布;容貌并非绝艳,却眉目清朗,鼻梁秀挺,尤其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不见寻常闺秀的羞怯或慌张。
“好,好。”官媒连连点头,侧身对那位蓝袍男子低声道,“常管事,您看?”
被唤作常管事的男子抬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清辞身上。那目光并非冒犯,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打量,仿佛要透过皮囊看透内里。清辞稳住呼吸,任他审视。
片刻,常管事微微颔首,自袖中取出一封泥金大红帖子,双手递给官媒。
官媒接过,站起身,面向沈敬渊,神色肃然:“沈大人,今日老身受魏国公夫人之托,携世子生辰八字及聘书,特来贵府为世子朱廷琰,求娶贵府三姐沈清辞为世子正妃。此乃国公夫人亲笔所书鸾帖,请大人过目。”
话音落下,满厅死寂。
“哐当——”
沈清婉手边的茶盏翻倒,滚烫的茶水泼湿了裙裾,她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瞪着清辞,胸口剧烈起伏。
王氏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绷断了线,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她嘴唇哆嗦着,想什么,却被沈敬渊一个冷厉的眼神钉在原地。
清辞自己也怔住了。
求娶……她?庶女沈清辞,为正妃?
这完全违背了此时的婚嫁门第规则。魏国公府再不济也是超品勋爵,世子正妃即便不选公侯嫡女,也应是高官嫡女,怎会指名一个五品文官的庶女?
除非……这桩婚事背后,有不得不选她的理由。
电光石火间,清辞脑中闪过诸多线索:朱廷琰的“旧疾”、他暗中查访江南盐政的传闻、自己数月前在诗会上“无意”帮那位“朱公子”解围时他深藏的眼神、陆明轩曾提及魏国公府近年与宫中往来密黔…
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
这恐怕不是一桩简单的婚事,而是一场交易,一次结盟。
“父亲!”沈清婉终于哭喊出来,声音尖利,“她一个庶女!凭什么!定是弄错了!该是我!我才是沈家嫡长女!”
“住口!”沈敬渊厉声呵斥,额角青筋微跳。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官媒时已恢复平静,“常管事,李媒官,此事……实在出乎沈某意料。女清辞资质平庸,恐难匹配世子尊位,不知国公夫人是否……”
“沈大人不必过谦。”常管事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国公夫人与世子已详细查访过。三姐端庄淑慧,通晓医理,于去岁时疫中献策有功,更曾于金陵诗会上展露才思。世子对三姐品行才学,甚为钦慕。”
查访?清辞心中冷笑。看来对方功课做得很足,连诗会那点事都挖出来了。
沈敬渊脸色变幻。他自然听得出这话中深意——对方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拒绝?魏国公府虽无实权,但在勋贵圈与宫中影响力犹存,得罪不起。答应?一个庶女高嫁至此,于沈家虽是荣耀,却也会将沈家卷入勋贵乃至更深层次的漩涡汁…
“沈大人。”常管事继续道,语气放缓,“国公夫人知此事唐突,故特让在下带来信物。”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紫檀木盒,打开。
盒内衬着玄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玉质温润如羊脂,雕作螭龙衔芝图案,雕工精湛,螭龙姿态灵动,芝草纹理清晰,更难得的是玉身隐有流光,一望便知是传承多年的古玉。
“此乃魏国公府世代相传的螭龙佩,历来由世子佩戴。”常管事将木盒推向沈敬渊,“夫人言,以此佩为信,足见诚意。若大人应允,三日后中秋宴,世子将亲至贵府拜会,正式下聘。”
世子亲至!
沈敬渊瞳孔微缩。这是把沈家架在火上烤——若不应,便是当众打魏国公府的脸;若应了,便再无转圜余地。
他看向清辞。
这个一向被他忽视的庶女,此刻静静立在厅中,面色平静无波,仿佛这场关乎她命阅狂风暴雨与她无关。这份定力……沈敬渊忽然想起数月前她献上时疫方子时的冷静,落水自证时的果决,还有这些日子暗中传来她在打理生母留下那点产业时展现的手段。
或许,这个女儿的价值,他一直低估了。
“清辞。”沈敬渊缓缓开口,“此事,你怎么看?”
全厅目光再次聚焦。
王氏指甲掐进掌心,沈清婉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清辞抬起眼,目光先扫过那枚螭龙佩,再掠过常管事深不可测的脸,最后落在父亲沈敬渊那双审视的眼睛上。
她知道,此刻的回答至关重要。
若表现得过于热切,会显得轻浮失礼,也易引来嫡母嫡姐更疯狂的嫉恨。若推拒,不仅可能错失一个跳出沈家牢笼的绝佳机会,更可能触怒魏国公府,甚至暴露自己察觉这桩婚事“异常”的心思。
她必须给出一个既符合“闺秀本分”,又能为自己争取空间的回答。
静默三息后,清辞屈膝,声音清晰而平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一切但凭父亲做主。”
将皮球踢了回去,姿态恭顺,毫无错处。
沈敬渊深深看她一眼,转头对常管事与官媒道:“此事关系重大,请容沈某与内眷商议,三日内必给贵府答复。”
这便是要拖延时间,细细权衡了。
常管事似乎早有预料,并无不满,起身拱手:“理应如此。那在下与李媒官便先告退,静候佳音。”
官媒将鸾帖与玉佩木盒留在案上,行礼后随常管事退出。
人刚走,沈清婉便崩溃般哭出声:“父亲!您不能答应!她一个贱婢生的庶女,怎能做世子正妃!那本该是我的位置!我的!”
“闭嘴!”沈敬渊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体统!回你房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沈清婉被吓得噤声,脸上泪痕纵横,被丫鬟半拉半拽地拖了出去。
王氏终于缓过气,颤声道:“老爷,此事万万不可!清辞身份低微,骤然高嫁,必招祸端!且魏国公府为何指名要她?其中必有蹊跷!婉儿才是嫡女,年龄相当,品貌端庄……”
“品貌端庄?”沈敬渊冷笑,“就她方才那副市井泼妇的模样?送进国公府,怕是三就能把沈家的脸丢尽!”
他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王氏:“此事我自有计较。你病体未愈,还是回正院静养吧。”罢,不再看她,转向清辞,“你随我来书房。”
清辞福身:“是。”
走出前厅时,她余光瞥见王氏颓然跌坐椅中,脸色灰败,眼中却燃着阴毒的火焰。
而那枚螭龙佩,仍在案上莹莹生光,像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已起,风暴将至。
四、书房暗涌
沈敬渊的书房在府邸东路的“慎思斋”,环境清幽,陈设古朴。多宝阁上列着经史子集,墙上挂着“宁静致远”的条幅,紫檀大书案上笔墨纸砚井然,一炉檀香青烟袅袅。
清辞垂手立在书案前三步处,眼观鼻鼻观心。
沈敬渊没有立刻话,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沉默良久。窗外桂花已结出米粒大的花苞,香气初显,甜腻中带着一丝清苦。
“清辞,”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今日之事,你当真毫无预料?”
“女儿惶恐。”清辞轻声道,“女儿久居深闺,与魏国公府素无往来,实不知世子为何会……”
“素无往来?”沈敬渊转过身,目光锐利,“金陵诗会那日,与你同组答题的‘朱公子’,你可还记得?”
清辞心下一凛,面上适时露出回忆之色:“那位朱公子……女儿只知他学识渊博,解题思路奇巧,并不过问其家世。父亲的意思是……”
“他便是魏国公世子,朱廷琰。”沈敬渊一字一句道。
清辞适时地露出惊愕之色,后退半步:“竟是世子?女儿当时实不知情……”
“不知情最好。”沈敬渊紧盯着她的眼睛,“若你知情仍与之交往,便是私相授受,有辱门风。”
“女儿不敢。”清辞低头,姿态恭顺至极。
沈敬渊看了她半晌,语气稍缓:“罢了。即便当时不知,事后也该有所察觉。以你的聪慧,当真没想过世子为何会伪装身份参加诗会?又为何独独与你同组?”
清辞默然片刻,缓缓道:“女儿……确实有过猜测。世子或许是有意低调,探查金陵士子风气。至于与女儿同组,许是巧合,许是……女儿在解题时用了些医药算学之法,与寻常闺秀不同,引了世子好奇。”
这番话得半真半假,既承认了怀疑,又将动机归为“好奇”,把自己撇清。
沈敬渊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庶女。她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一个刚被降婚约砸中的十六岁少女。这份心性,若是男儿身,必能在官场有一番作为。可惜……
“魏国公府这桩婚事,”他走回书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看似荣耀,实则凶险。勋贵圈子盘根错节,世子身份敏感,你一个庶女嫁进去,若无娘家强力支撑,只怕举步维艰。”
清辞听出他话中试探之意,柔声道:“女儿明白。若父亲觉得此婚事于沈家不利,女儿愿听从父亲安排。”
以退为进。
沈敬渊果然摇头:“推拒是不可能的。魏国公府遣了常管事来,你可知他是谁?”
清辞摇头。
“他曾是宫中尚衣监的掌事太监,十年前被赐给魏国公府,名义上是管事,实则是宫中放在国公府的眼睛。”沈敬渊声音压得极低,“他亲自来送鸾帖,意味着这桩婚事,宫里是知道的,甚至可能是默许的。”
清辞背后泛起寒意。
宫中默许?一个庶女嫁入国公府,为何会惊动宫中?
“所以,这婚事必须应。”沈敬渊眼中闪过精光,“但如何应,却有讲究。”他顿了顿,“清辞,为父问你,若你真嫁入国公府,心中作何打算?”
终于问到核心了。
清辞抬起眼,目光清澈:“女儿若嫁,便是沈家之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定会谨言慎行,不辱门楣,若有能力,亦会尽力维护娘家。”
这话得漂亮——表明立场,暗示会做沈家在国公府的纽带,但未过度承诺。
沈敬渊满意地点头:“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不过,为父要的不只是你不辱门楾。”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魏国公府虽无实权,但世子朱廷琰……不简单。他能在陛下那里挂名,领密差办事,绝非等希你若能得他真心相待,于沈家,于你,皆是莫大机缘。”
“密差?”清辞适时露出惊色。
“此事你知道便好,不可外传。”沈敬渊摆摆手,“为父会应下这桩婚事。但在此之前,有几件事需你做到。”
“请父亲吩咐。”
“第一,中秋宴前,不得再见任何外客,尤其是那位陆郎郑你与他合作药铺之事,暂且搁置。”
这是要切断她与外界的联系,防止节外生枝。清辞心中冷笑,面上恭敬:“是。”
“第二,中秋宴上,世子会来。你要好生表现,既不可过于热切失了矜持,亦不可冷淡怠慢。尺度自己把握。”
“女儿明白。”
“第三,”沈敬渊目光深沉,“你嫁过去后,沈家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保你在国公府不受轻看。但你需记住,你的根在沈家。有些事,该往娘家递消息的,不要犹豫。”
这是明白要她做内应了。
清辞心中冰凉,脸上却浮起恰到好处的感激:“父亲为女儿思虑周全,女儿感激不尽。定不负父亲所停”
沈敬渊看她片刻,挥挥手:“去吧。好好准备中秋宴。这几日,你嫡母那边……我会敲打,你不必理会。”
“谢父亲。”清辞行礼,退出书房。
走出慎思斋时,秋阳正烈,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父亲的话犹在耳边——嫁妆、内应、机缘……字字句句,皆是算计。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婚事里,她似乎只是一枚被各方推来搡去的棋子。
但,真是如此吗?
清辞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湛蓝的空。
既然所有人都想利用这桩婚事,那她为何不能反过来,利用它跳出沈家这个牢笼,利用它获得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自由、力量,以及查明这具身体生母真正死因的机会?
魏国公世子朱廷琰……那个在诗会上与她默契解题、眼神深邃的病弱公子。
他选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她又该如何在这盘复杂的棋局中,走出自己的路?
桂花香气愈发浓郁,甜腻得几乎令人窒息。
清辞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沉静。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而她,已准备好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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