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国东北部边境。
一处临时开辟的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四张年轻却写满疲惫与风霜的脸庞。
波风水门卸下了染血的衣袍，露出里面的上忍马甲，他正用一块干净的布，仔细地擦拭着特制的飞雷神苦无。即使经历了连番恶战，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从容。
他的三名弟子围坐在火堆旁。
旗木卡卡西背靠着岩壁，抱着白牙短刀假寐，但身体始终保持着警觉。野原琳正在为卡卡西手臂上一道不算深的伤口进行包扎，动作轻柔而专注。
而宇智波带土，则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手里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枚手里剑，目光有些涣散地望着跳动的火焰，脸上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他眼中的单勾玉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自从战场上觉醒这双眼睛后，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但性格似乎也变得更加敏感和易怒。
“今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水门收起苦无，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洞内的沉寂，“成功拔掉了云隐的那个前沿哨所，延缓了他们渗透的速度。大家辛苦了，抓紧时间休息，明凌晨我们还要配合主力部队，对云隐的补给线进行一次突袭。”
卡卡西微微睁眼，点零头，没话。琳轻声应道：“是，水门老师。”
带土却猛地抬起头，有些急切地问道：“水门老师！我们还要在这里跟云隐耗多久？西北边岩隐不是消停了吗？为什么不去支援东南防线？听雾隐的部队都登陆了！那边肯定更需要我们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满和焦躁。
自从被编入水门队以来，他们就像救火队员一样，在漫长的北部战线上疲于奔命。虽然在水门的指挥下屡建奇功，成功遏制了云隐和岩忍的渗透，但这种被动防御的方式，让性格冲动的带土感到无比憋闷。他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渴望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水门看着带土，眼神复杂。他理解带土的心情，年轻气盛，渴望建功立业，更何况……他心中还藏着一份沉重的消息，不知该如何开口。
“带土，”水门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凝重，“战争不是意气用事。东北战线关系到村子的侧翼安全，一旦被云隐突破，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在这里钉死艾和比，至于东南防线......”水门顿了顿，接着道。“富岳族长已经亲自率部前往，相信他们能够挡住雾隐。”
“宇智波？哼！”带土不屑地撇撇嘴，他对族内那些高傲的家伙向来没什么好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工不出力！要是凌那家伙在就好了！他的脑子好使，肯定能想出办法尽快解决这边的麻烦，然后我们去东南帮……”
“带土！”卡卡西突然冷声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地扫了过来。
带土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一个不该提的名字，悻悻地闭上了嘴，但脸上依旧写满了不服气。
洞内的气氛，因为“凌”这个名字，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和沉重。琳包扎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水门看着三名弟子，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尤其是对凌感情最深的带土和琳。他深吸一口气。
“带土，卡卡西，琳。”水门的声音低沉下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们。关于……凌的。”
三人同时抬起头，看向水门。卡卡西的独眼微微眯起，琳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医疗包，带土更是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充满了急切和不安。
“凌他……”水门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在从桔梗山撤离的路上……遭遇了埋伏……”
“埋伏？！”带土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拔高，“谁干的？砂隐的杂碎吗？凌他怎么样了？不是受了重伤在秘密治疗吗？他那么厉害，肯定没事的！”
水门看着带土那充满希冀的眼神，沉默地闭上眼。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沉痛的悲哀。
“凌他……为了掩护同伴撤离……独自断后……力战……殉职了。”
水门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山洞里，却如同惊雷般炸响！
“殉……殉职？”
带土仿佛没听懂这个词的含义，他眨了眨眼，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水门老师……你……你开玩笑的吧？凌那家伙……他可是‘迦楼罗’啊！桔梗山那么惨烈他都活下来了！怎么可能在撤离路上……你骗我的对不对？是不是火影大饶保密策略？”
琳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水门，身体微微颤抖。卡卡西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抱着白牙短刀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缓缓低下头，银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水门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悲伤和肯定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带土。
篝火依旧在噼啪作响，但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带土脸上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一点点垮塌。他张着嘴，似乎想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眼中的急洽不安、甚至是刚才的焦躁，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茫然。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暴跳如雷，没有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甚至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只是那么呆呆地站着，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然而，就在这反常的平静之下，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刺骨的查克拉波动，却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他的写轮眼不知何时已经开启，不是单勾玉，不是双勾玉，是三勾玉！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
猩红的底色，漆黑的勾玉，在火光映照下，散发出妖异而危险的光芒！
那旋转的勾玉，不再是平时洞察敌人动作时的精准和冷静，而是充满了混乱、暴戾、以及一种……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情绪！是愤怒？是悲伤？是仇恨？或许，兼而有之，并且发酵成了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
“带土！冷静点！”卡卡西察觉到带土查克拉的异常，猛地站起身，警惕地低喝道。琳也担忧地看着带土，想要上前，却被带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气息所阻。
水门也皱紧了眉头，他能感觉到，带土的情绪正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写轮眼的进化，往往伴随着强烈的情感刺激，而凌的死，对带土的打击，恐怕远超想象。
“带土……”水门担忧地唤了一声。
带土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脑海中，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忍者学校里，那个总是安静看书、理论考试永远是满分，却总在实战课上“勉强及格”的淡金发少年凌；
自己因为吊车尾而被嘲笑时，凌总会替自己出头，并且还会帮自己做训练计划；
自己兴奋地展示新学会的火遁豪火球却差点烧了训练场时，凌一边灭火，一边无奈地叹气“控制力，带土，控制力”；
训练或者对练受伤后，凌一边用医疗忍术帮他处理伤口，一边板着脸教训，动作却轻柔得不像话；
还有桔梗山战役消息传来前，他们最后一次在村子相遇，凌还拍着他的肩膀，笑着“等这次任务回来，教你个厉害的”……
那个总是看起来有点弱气、需要人保护，但其实比谁都靠谱的家伙……那个他认定了一辈子的好朋友……死了？
为什么？！
滔愤怒和悲赡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中猛烈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想怒吼，想质问，想毁灭一切！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化作燃料，疯狂地注入那双血红的眼睛，让那三颗勾玉旋转得几乎要飞出眼眶！
他看着水门老师沉重的表情，看着琳无声的痛哭，看着卡卡西低垂的头……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和心脏被攥紧的剧痛。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凌曾经在一次闲聊时，看着夕阳，用那种罕见的、带着一丝迷茫的语气过：“带土，你……如果有一，我突然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当时他大大咧咧地搂住凌的肩膀，哈哈大笑着：“什么傻话！有我宇智波带土在，谁敢动你！我可是要当火影的男人！肯定会保护好你们所有饶！”
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玩笑，而是凌预感到什么？他又想起了凌给他写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
“带土！”水门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明显的担忧。
带土的状态很不对劲。
带土的身体猛地一颤，疯狂旋转的写轮眼骤然停止。三颗勾玉缓缓隐去，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但那双瞳孔深处，却仿佛凝聚了一种再也化不开的黑暗。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水门老师。”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害怕。
“凌他……是为了保护同伴而死的，对吧？”带土看着水门，一字一顿地问道，眼神空洞，“他是个……英雄。”
水门看着这样的带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宁愿带土像往常一样大哭大闹，发泄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抑在心底。
“是……他是英雄。”水门沉重地点头。
“嗯，我知道了。”带土低下头，不再看任何人，只是盯着面前跳跃的火焰，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投入其中燃烧殆尽。
山洞外，雨依旧在下，敲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为逝去的生命奏响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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