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圭介咳出一口带着沙尘和血腥味的唾沫，左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苦无。
他背靠着一块被风遁削去半截的巨岩，剧烈地喘息着。耳边还回荡着之前忍术爆裂的轰鸣。
就在刚才，这片位于桔梗山侧翼的无名山谷，他所在的中队，与一支砂隐的精英傀儡部队撞了个正着。
此刻，喧嚣退去，只剩下死寂和弥漫的血腥气。
夕阳映照着满地狼藉：破碎的傀儡肢体、深深嵌入地面的苦无、燃烧的树木、以及……姿态各异的尸体。有砂隐的，但更多是木叶的，很多年轻的面孔，山城圭介甚至还没来得及记住他们的名字。
“队……队长……”身边，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下忍，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攥着手里已经没了气息的身体，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叫健太，是去年才从学校毕业的新丁。
山城认得他，那是个总爱在任务间隙偷偷给家里写信的腼腆子。
“够了，健太。”他此刻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他已经……没救了。”
健太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队伍里另外两名幸存者也互相搀扶着靠拢过来，一人腿部受了重伤，只能由另一人勉强支撑。出发时满编的十二人队，此刻还能站着的，包括山城自己在内，只剩下六人。
“清理战场，收集敌人情报，确认我方……牺牲者身份。”他咬着牙，下达了战后指令，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
他看了一眼那名死去的下忍，又看了看山谷入口的方向。从遭遇敌冉战斗结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如果……如果当时有医疗班就在附近，那个孩子，还有另外几个倒在血泊中的同伴，是不是就有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即被现实的残酷压下。这里不是后方的安全地带，而等伤员被运回去，往往已经太迟了。
“尽快处理伤口，砂隐的斥候可能随时会回来。”山城甩了甩头，将不切实际的幻想驱散，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生存，是此刻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
……
与此同时，后方第三医疗站。
千手凌站在站长临时办公的帐篷里，对面是脸色严肃的医疗部队负责人，上忍吉村贵介。药师野乃宇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担忧。
“凌，你的请求我明白。”吉村贵介的声音带着沙哑，“前线伤亡惨重，任何能提升生存率的想法都是宝贵的。但是，深入前线进行即时支援……这太危险了！”
他抬起头，看着凌，眼神严肃：“你不是战斗忍者，凌。你的价值在于这手术台，在于你的研究和医术。前线的情况瞬息万变，流矢、陷阱、范围忍术……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你这样毫无前线经验的医疗精英陨落。这个损失，我们承受不起！”
凌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被质疑的恼怒或沮丧。他知道这些顾虑都有道理，但是，那名在担架上失去生命的年轻忍者空洞的眼神，如同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吉村大人，”凌开口，“您的风险，我都清楚。但正因为前线是地狱，我们才更应该把希望带过去一点点。”
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些代表激烈交火的标记点。“等待伤员被送下来，时间损耗太大了。很多重伤员，就像今早上那个少年，他们本有机会活下来，却死在了路上。我的医术再好，救不了已经停止呼吸的人。”
“可是凌，站长的有道理。”野乃宇忍不住劝道，“前线太混乱了，我们医疗忍者缺乏足够的战斗训练。而且前线太混乱了，在那种环境下，很难保证手术的成功率，反而可能将自己陷入险境。”
“我对战场的了解，或许不如久经沙场的上忍。”凌打断了她，目光转向吉村贵介，语气依旧平静，却透出一股源自血脉和实力的自信，“但吉田大人，您似乎忘了两件事。”
凌缓缓道，“我姓千手。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您应该很清楚。初代火影大人建立的木叶，可不仅仅靠的是后方的医疗手段。”
凌继续道，语气加重，“如今，大量伤员因为无法被及时送下而直接牺牲在前线。后方的手术台再安全，等不到伤者，也是空谈。我的医术，若不能在最需要它的时间和地点发挥作用，其价值便大打折扣。同样，我也相信我有能力在前线找到新的救治方法，挽救更多本可以挽救的生命。”
他没有提高音量，但话语中的分量却让吉村贵介一时语塞。
千手这个姓氏，在木叶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
帐篷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吉村贵介眉头紧锁，他承认凌的话有道理，但作为负责人，他必须权衡全局，不能轻易让最重要的医疗资源去冒险。
就在这时，帐篷帘被掀开，一名戴着动物面具的暗部忍者无声无息地出现。
“吉田队长，大蛇丸大人手令。”暗部递上一份卷轴。
吉村贵介立刻接过。卷轴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却让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他抬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凌一眼，然后将卷轴递还暗部。
暗部瞬间消失。
吉村贵介沉默了片刻，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蛇丸大人……批准了你的申请。”
凌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野乃宇则惊讶地捂住了嘴。
吉村贵介看着凌，语气沉重：“大蛇丸大人认为，目前战事吃紧，尤其是中下层指挥和医疗人员损失惨重，常规的后方医疗体系已经不足以支撑如此高强度的消耗。”
他走到桌边，拿起笔，快速写下一份手令，盖上印章，递给凌。
“严禁靠近最前线交战区！你只能无法立即后送的伤员进行紧急处理，稳定伤势后再由运输队送回。不是让你去当英雄！一旦发现不可控风险，必须立刻撤退！你的性命，比一时的战绩更重要！”
“我明白。谢谢吉村大人，谢谢大蛇丸大人。”千手凌接过手令，郑重地点点头。他清楚，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想法的认可，更是残酷的战局迫使高层不得不寻求任何可能的突破。
“去吧，我会协调物资和情报支持。”吉村贵介又看了眼千手凌这个半大孩子。
凌握紧了手中的许可令，转身走出了帐篷。
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将完全不同。
之后他将真正踏入那片用生命和鲜血浇灌的焦土，去践行自己心中的医疗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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