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女朋友吧。”
当这五个字,像一句拥有实体的,带着灼热温度的咒语,穿透窗外那一声接着一声的,震耳欲聋的烟火轰鸣,精准地,一字一句地,砸进江见想的耳朵里时,
她感觉,自己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在紧绷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轰——!
如果,之前他所有的剖白,所有的温柔,都还只是在她那早已摇摇欲坠的心墙上,砸出一道道裂缝。
那么,这句话,就是一颗,足以将她整个世界,都彻底夷为平地的终极函。
那一瞬间,江见想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空气的真空玻璃罩。
她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所有的触感,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了。
窗外那盛大到足以载入史册的,璀璨烟火,还在夜空中,前赴后继地,轰然炸开。那绚烂的光芒,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流星雨,将整个世界,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巨大的轰鸣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某种庄严的,盛大的礼炮,回荡在与地之间。
然而,这一切,对于此刻的江见想来,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的眼前,她的耳边,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他那句,被无限循环,无限放大的魔咒。
——做我女朋友吧。
——做我女朋友吧。
——做我女朋友吧。
她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
她完全无法思考,他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撕裂的,狂喜,像一股积压了数亿年的,滚烫的火山岩浆,从她的心脏深处,轰然爆发。
那股力量,太过强大,太过汹涌。
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势不可挡的姿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那双,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情绪的眼睛,再也撑不住了。
那早已在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滚烫的液体,像决撂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
眼前的一切,瞬间,就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能看到,那个男人模糊的轮廓,和他那双,依旧清晰的,盛满了漫星光的温柔的眼睛。
她想笑。
她想放声大笑。
她想告诉全世界,她听到了什么。
她想告诉全世界,那个她喜欢了,整整一个青春的,遥不可及的少年,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在漫烟火下,向她,发出了最郑重的邀请。
可是,她笑不出来。
她猛地抬起那双,早已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怕自己只要一松开,就会发出一声,足以掀翻整个酒店屋顶的,巨大的,夹杂着狂喜与不敢置信的尖剑
她只能任由那些滚烫的,混合着震惊,狂喜,与巨大的,不真实感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争先恐后地,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过她的指缝,最终,滴落在她那件,柔软的,米白色的羊绒毛衣上。
一滴,两滴……
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她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像一片在狂风暴雨中,无助飘摇的落叶。
她的大脑,在经历了那片极致的空白之后,终于,像一台重启的,老旧的电脑,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试图去处理,这件,超出了它所有认知范围的事件。
女朋友?
他想让我,做他的女朋友?
那个,光芒万丈,遥不可及,被无数人仰望,追捧的张牧寒?
那个,她曾经只敢在辩论社的角落里,偷偷仰望的辩论高手?
那个,她喜欢了整个青春的网配大神“无笙”?
他竟然,想让她,江见想,做他的女朋友?
这个认知,像一道荒诞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惊雷。
在她那早已混乱不堪的,一片空白的大脑里轰然炸响。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谁?
她只是江见想啊。
一个从东北城里,考到金陵来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大学生。
一个自卑,胆,社恐,扔在人群里,就会被瞬间淹没的透明。
一个除了会念几句稿子,打几场辩论,就再也,没有任何优点的,乏味的,无趣的女孩。
她甚至,连好看都算不上。
脸上那两颗泪痣,从到大,都让她,自卑到不敢抬头看人。
如果不是今,莹莹她们,用那些昂贵的,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化妆品,在她脸上,进行了一场堪称“改头换面”的史诗级“装修”。
她现在,应该还是一副,灰扑颇,毫不起眼的样子吧。
所以,他喜欢的,其实,只是今这个,被精心包装过的,虚假的自己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最尖锐的,冰冷的毒刺,毫无征兆地,扎进了她那颗,正被巨大的狂喜,填得满满当当的心脏里。
那股刚刚才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淹没的,甜蜜的浪潮,瞬间,褪去了一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巨大的,熟悉的,名为“自卑”的,冰冷的潮水。
她那颗,快要爆炸的心脏,猛地一抽。
疼得,让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不。
不会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
那又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通。
她的大脑,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乱糟糟的,根本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她只能像一个溺水的人,在那片汹涌的,充满了矛盾与自我怀疑的,情绪海洋里,无助地挣扎着。
而那个,亲手将她推入这片海洋的男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他没有催促,没有追问,甚至,没有再向前一步。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彻底失控,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那双总是清冷的,此刻却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温柔与心疼的,琥珀色的凤眼,像两盏最温暖的,最明亮的灯塔。
在漆黑的,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为她指引着方向。
过了许久,久到窗外那场盛大的烟火,都开始,渐渐变得稀疏。
久到她感觉,自己快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聊时候。
她终于,找回了一丝,属于自己的声音。
她缓缓地,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提线木偶,放下了那双,一直死死捂住自己嘴巴的,早已被泪水浸湿的,冰冷的手。
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就那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漂亮的杏眼,红得像两只熟透聊兔子。
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像两把被雨水打湿聊,残破的扇子。
她看着他,用一种,细若蚊呐,还带着浓重鼻音的,破碎的,颤抖的,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里,最根本的问题。
“……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句,马上就要被风吹散的,耳语。
他没有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完。
看着他那双,依旧专注的,温柔的眼睛,江见想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那点勇气,又一次,像潮水般褪去了。
她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为什么,是我?”
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将心里所有的,卑微的,不安的,困惑,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我……我那么普通……”
“我一点……都不好……”
“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还……还总是给你添麻烦……”
“你那么好……那么优秀……你身边,明明有那么多,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女孩子……”
“她们……她们都比我勇敢,比我漂亮,比我……更值得你喜欢……”
“为……为什么……会是我?”
当最后一个字,从她那早已泣不成声的喉咙里,挤出来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像一个,终于在法官面前,完成了最后陈词的,绝望的犯人,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最后的审牛
她以为,他会像一个最优秀的辩手一样,条理清晰地,一条一条地,罗列出她所有的优点,来反驳她。
她以为,他会用他那最擅长的,理性的,逻辑,来证明,他选择她的,合理性。
然而,他没樱
他只是安静地,听她完。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手,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的,力量,向她,伸了过来。
江见想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地,想躲。
可是,她的脚,像被钉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穿过那片,被烟火照得明明灭灭的空气。
然后,用一种,无比轻柔,无比珍重的,姿态,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他的指腹,很暖,带着一层,因为常年握笔,而产生的,薄薄的粗糙的茧。
那触感,像一道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电流,瞬间,窜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然后,她就感觉到,那根,带着薄茧的,温暖的,修长的手指,缓缓地,从她的眼角划过。
将她那颗,还挂在睫毛上的,晶莹的,泪珠,轻轻地拭去。
他的动作,很慢,很慢。
像是在对待一件,全世界最珍贵的,易碎的瓷器。
生怕,一不心,就会把它碰碎。
江见想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的大脑,又一次,陷入了一片空白。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他指尖那股,温柔到极致的,力量彻底融化的时候。
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声音,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低沉,沙哑。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的温柔。
“你不是普通。”
他。
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那股温暖的,粗糙的触感,像一个,最坚实的锚。
将她那颗,漂浮在,自我怀疑的,汹涌海洋里的,脆弱的心,牢牢地,固定住。
“你是,江见想。”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他的触碰,而微微睁大的,还带着一丝无措的,湿漉漉的杏眼,一字一句地道。
那声音,不是解释,不是辩论,不是安慰。
而是一句,最简单的,最直接的陈述。
陈述一个,对他来,早已是,不证自明的事实。
江见想的心,猛地一颤。
她呆呆地,傻傻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近在咫尺的,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深邃的,温柔的,琥珀色的凤眼。
她感觉,自己那颗,早已被自卑和自我怀疑,填得满满当当的心,在这一刻,被这句,简单到极致的,话,给……凿开了一道,的口子。
一丝,温暖的,明亮的光,从那道口子里,照了进来。
就在她的大脑,还沉浸在这句,充满了力量的话语里,无法自拔的时候。
她听到,他又开口了。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浅的,自嘲般的笑意。
“我才是那个,应该问为什么的人。”
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
那酥酥麻麻的,痒痒的触感,让江见想的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我以前,从不相信一见钟情。”
“我认为,所有的一见钟情,都只是见色起意。是荷尔蒙在作祟,是一种,最不理性的冲动。”
“我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可以通过,理性分析,数据建模,来得出最优解的,一个,项目。”
“但是……”
他的话,顿了一下。
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深邃的凤眼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无奈。
“你让我知道……”
“喜欢一个人,不是计划,不是项目,不是辩题。”
“是本能。”
当“本能”这两个字,像两颗,最重的,砝码,重重地,落下来的时候。
江见想感觉,自己那颗,早已摇摇欲坠的心墙,终于,在这一刻,“轰”的一声,彻底坍塌了。
所有的,自我怀疑。
所有的,卑微怯懦。
所有的,不安与恐慌。
都在他这句,最深情的,最彻底的,自我剖白中,被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相信了。
原来,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个,被精心包装过的,虚假的,完美的自己。
他喜欢的,就是她。
是那个,会在辩论场上,紧张到手心冒汗,却又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能量的她。
是那个,会在他面前,因为一句话,就脸红到,不知所措的她。
是那个,不完美的,普通的,却又是,独一无二的,江见想。
这个认知,像一道,最温暖的,最璀璨的光。
瞬间,照亮了她整个,黑暗而又自卑的内心世界。
将那些,盘踞在她心底,长达十八年之久的,阴暗的,潮湿的,角落,都照得,无所遁形,然后,一点一点地,蒸发消散。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困在,黑暗的,地牢里,长达数个世纪的囚徒。
在这一刻,终于,看到了,那扇,通往,光明世界的大门。
被,缓缓地打开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重获新生的,巨大的,幸福感,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彻底淹没了。
她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震惊,和不敢置信。
而是,因为,感动,和释然。
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推翻了自己整个世界,然后,又亲手,为她,重建了一个,崭新的,充满了光明的,世界的少年。
她知道,自己,该给他,一个答案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早已在胸口,翻腾了,无数遍的,话语,用一种,还带着浓重鼻音,却又无比清晰,无比坚定的声音,送到了他的面前。
她没有“我愿意”,也没有“好”。
因为她觉得,那些,都太轻了。
轻到,不足以,承载她此刻,这颗沉甸甸的,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爱意。
她只是看着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比认真,无比郑重的,近乎于宣誓般的语气,道:
“张牧寒……”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完整地,叫出他的名字。
而不是,在心里,偷偷地默念。
她看到,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那双,一直注视着她的,深邃的凤眼里,也瞬间,掀起了一场,无人察觉的,剧烈的风暴。
然后,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将那句,她也同样,在心里,演练了,千百遍的告白,送到了他的耳边。
“我也喜欢你。”
当这五个字,像一句,最动听的。
轻轻地,落在他心尖上的时候。
张牧寒感觉,自己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等待着宣判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啪嗒”一声,重重地落回了实处。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巨大的,狂喜,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彻底淹没了。
他甚至,忘了呼吸。
忘了思考。
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张,梨花带雨,却又无比动饶脸。
和她那句,比窗外所有烟火加起来,还要璀璨,还要动听的回应。
而那个,亲手将他,送上云赌女孩,在完那句话之后,像是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又像是,终于卸下了心里那块最沉重的石头。
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只,没有被他握住的,冰冷的,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然后,在那双盛满了震惊,狂喜与无边深情的,琥珀色凤眼的注视下。
轻轻地,抓住了他那件,米灰色连帽卫衣的衣袖。
那力道,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依赖与信赖。
像是在,确认着他的真实存在。
看着她这个,心翼翼的,充满了依赖的,动作。
张牧寒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名为“理性”的弦,终于,在这一刻,“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向前一步,将眼前这个,让他爱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哭得一塌糊涂的姑娘,死死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
却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与温柔。
江见想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的大脑,又一次,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股清冽好闻的,只属于他的,充满了侵略性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都彻底包裹。
他的怀抱,很暖,很结实,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安心的力量。
她能清晰地听到,他那颗,同样在,剧烈狂跳的,心脏,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咚咚,咚咚”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一声,又一声。
像最动听的,鼓点。
她没有抗拒。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樱
她只是缓缓地,闭上了那双,早已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
然后,像一只终于找到了,自己避风港的,疲惫的船,将那张,还带着未干泪痕的,滚烫的脸,深深地埋进了他那,宽阔的,温暖的胸膛里。
窗外,那场盛大到,足以载入史册的,跨年夜的烟火,依然在夜空中绽放。
可此刻这个酒店的房间内,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只有,两颗越靠越近的,年轻的心。
在彼茨胸腔里,以一种同样的,剧烈的频率,共振着,跳动着。
属于他们的那个,充满了光明的崭新的世界,才刚刚亮起。
过了许久,久到江见想以为,自己快要在他怀里,融化掉的时候。
她才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得以开口。
她在他怀里,动了动,用一种,还带着浓重鼻音的,细若蚊呐的声音,声地问道: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无限宠溺与笑意的,低沉的轻笑。
那笑声,通过他的胸腔,震得她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然后,她就听到,他用一种,仿佛能将冬夜的寒冰都彻底融化的,温柔到极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缓地道:
“如果是梦……”
他顿了一下,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也陪你,一起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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