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甬道的神纹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承载着万古之秘的石室重新隐于霞光之后。云清凰怀抱着那卷触手微温、重若千钧的“上古神约”,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重,也无比坚定。羽卷中蕴含的信息洪流依旧在识海中激荡回响,那些恢弘而惨烈的画面,那些泣血的盟约文字,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入了她的灵魂。
走出瀑布,外界的光有些刺眼。老鬼和云清月紧随其后,目光始终无法从她怀中的羽卷上移开,脸上混杂着震撼、好奇与不安。
“姐姐,这卷宗……” 云清月忍不住声问。
“回去再,事关重大,需立刻面见盟主。” 云清凰语气沉凝,加快了脚步。她伤势未愈,强行动用灵力飞掠有些勉强,但心中的急迫压倒了一牵上古神约揭示的真相,将彻底改变他们对当前局势的认知,也指明了唯一可能破局的方向。
主城,盟主治所。
当云清凰三人匆匆赶回时,治所内的气氛依旧紧绷。萧烬正与李青、王石等人对着墙上大幅的落霞州及周边地形图低声商议,不时有巡查司人员进出,汇报各方动态。见到云清凰苍白的脸色和怀中那卷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异物,萧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挥手屏退了左右闲杂热,只留下李青、王石、赵山(他拄着拐杖死活不肯离开核心圈)等绝对核心。
“清凰,你的伤……这是?” 萧烬示意云清凰坐下,目光落在羽卷上。
“萧烬,诸位长老,” 云清凰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上古神约”轻轻置于中央的木桌上。羽卷在寻常光线下并不如何耀眼,但那份历经万古而不朽的质感与隐隐散发的血脉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我与鬼爷爷、清月再次深入秘境,在涅盘池后发现了隐藏的密室,找到了这个——上古神凰族与帝族缔结的‘神约’完整卷宗。” 她语速平稳,却字字千钧,“卷宗记载的,是关乎三界起源、魔主与……帝真正来历,以及我等所负使命的真相。”
“帝?!” 赵山独眼一瞪。李青、王石也瞬间色变。萧烬瞳孔骤缩,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拢。
云清凰不再耽搁,将她从羽卷中获得的核心信息,条理清晰、言简意赅地转述出来:上古神凰与帝族联手对抗魔主与“堕落的帝影”(帝前身);最终惨胜,以自身为代价将二者封印;盟约定下后世血脉若再现,需共赴九霄,寻回关键之物,重燃圣火雷池,方可彻底解决祸患;而九霄的通道……
“卷宗明示,” 云清荒声音在此处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萧烬脸上,“连接中域与九霄的通道,位于中域极西、人迹罕至的绝险之地——通峰!”
“通峰?” 李青眉头紧锁,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地理记忆,“可是那传中高耸入云、终年雷霆环绕、罡风如刀、自古便赢飞鸟难度,仙神止步’之称的‘坠神山脉’主峰?”
“正是。” 老鬼嘶哑着声音接口,眼中带着惊悸,“老夫早年游历时曾远远望过,其山势之险恶,地威压之重,绝非寻常修士可近。难怪自古被视为绝地,原来竟是通往九霄的入口!”
云清汇头,继续道:“卷宗记载,通道乃上古先辈以大神通开辟,后自行封印,寻常方法根本无法寻得,更遑论开启。唯有用特定的‘钥匙’,方可引动残留的阵法,显化通道。”
“钥匙是什么?” 萧烬沉声问,心中已有猜测。
“神凰涅盘真火,与帝道裁决雷光。” 云清凰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需身负纯净神凰血脉者,催动涅盘后所生的本源真火;同时,需身负正统帝族血脉、且领悟了部分帝道真意者,引动蕴含裁决意志的雷霆之光。二者需心意相通,力量同频,共同作用于通峰顶的‘接引石’(卷宗中提及的特定位置或物品),方能引动残留封印,开启通往九霄的单向临时通道。”
她看向萧烬:“卷宗强调,二者缺一不可。且对施术者的血脉纯度、对火焰与雷霆的掌控力,要求极高。寻常神凰后裔或帝族旁支,恐难胜任。这或许……也是为何林家与暗影殿,对神凰血脉如此执着,帝又对你体内帝血如此在意的原因之一。他们要的,可能不仅仅是血祭或钥匙,更是掌控这条通道的能力!”
治所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信息量太大,太过震撼。传中的九霄竟然真有通道可达,而开启通道的钥匙,竟然就掌握在盟主和副盟主手中!这解释了为何他们会被卷入这场席卷三界的漩涡中心,也指明了他们未来不得不走的道路——主动踏入九霄,直面那最可怕的敌人!
“通道开启后,能维持多久?可容多少人通过?另一端出口在九霄何处?是否有危险?” 萧烬迅速抓住关键,连续发问。这些都是必须弄清楚的实际问题。
云清凰早已将这些重点信息在归途中反复记忆、梳理,此刻流畅答道:“卷宗记载,通道开启后,视施术者力量强弱,可维持约一个时辰。通道内部不稳定,充满空间乱流与残余的封印之力,需有强大护身手段方可通校至于容量……并未明言,但暗示非是坦途,应不适合大规模军队通过,更像是一条为执行特殊使命的队准备的秘径。”
她略一沉吟,回忆着卷宗中闪烁的画面:“通道另一端出口,位于九霄宫外围的云海之中,一处被称为‘坠星坪’的古战场遗迹附近。那里在上古之战中被打得空间破碎,法则紊乱,恰好与通道残留波动相接,形成了这处隐秘出口。但也正因如此,出口位置并不绝对固定,且周围环境极其危险,空间裂缝、破碎的法则碎片、乃至可能残留的上古战魂与魔气,都比比皆是。”
“坠星坪……” 萧擎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门口,显然听到了关键部分。他眉头深锁,眼中闪过追忆与凝重,“老夫曾于族内古老札记中见过簇之名,乃上古末期一场惊大战的决战之地,神血浸透,万灵寂灭,乃九霄有名的凶煞绝地、放逐之所。出口竟在那里……难怪万年来无人能从九霄经此路返回中域。非大毅力、大气运、大神通者,入之必死。”
气氛更加沉重。通道不仅开启条件苛刻,另一端更是龙潭虎穴。
“卷宗可曾提及,‘凰心’与‘帝核’具体为何物?散落九霄何处?‘涅盘圣火’与‘裁决雷池’又在何方?” 萧烬继续追问。
云清凰轻轻摇头,赤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卷宗对此语焉不详,只道‘循血脉感应,自有机缘’。或许事关最终破解魔主与帝联媚核心秘密,被有意隐去,或需抵达九霄后方能进一步探寻。不过,其中明确提到,欲重燃圣火与雷池,需先聚齐至少三成以上的‘凰心’与‘帝核’碎片,并抵达特定的‘起源之地’。”
线索依旧破碎,前路迷雾重重。但至少,他们知道了目标,知道列人真正的面目,也知道了一条虽然艰险万分、却可能直捣黄龙的路径。
萧烬沉默良久,目光再次落在那卷古朴的“上古神约”上。羽卷静静躺在桌上,却仿佛有千钧之重,承载着一个族群的血泪,一个时代的悲愿,以及一份必须由他们接过的、沉甸甸的使命。
“李青。” 他忽然开口。
“属下在!”
“立刻调阅盟内所有关于‘通峰’、‘坠神山脉’及‘坠星坪’的记载,无论多么荒诞离奇的传闻,一字不落,全部汇总。同时,挑选最精干、最擅勘探的探部好手,由你或萧策堂兄(若他从流云州归来)亲自带领,组成先遣队,不携带任何与联盟相关的标识,伪装成探险者或采药人,前往通峰外围,进行秘密勘察。不要尝试靠近峰顶,只需摸清周边地形、气候、妖兽分布、有无异常灵力波动或人为活动痕迹。尤其注意,是否有暗影殿或其他不明势力的眼线潜伏。此事,绝密!”
“是!” 李青神色一凛,知道此事关系联盟未来存亡根本,绝不可有丝毫泄露。
“清凰,” 萧烬看向她,语气放缓,“这卷宗,暂且由你保管。其中信息,除今日在场之人,不得再向外透露半分。你我伤势未愈,开启通道之事,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一是巩固联盟根基,应对眼前危机(流云州);二是尽快提升你我实力,尤其是对涅盘真火与帝道雷光的掌控。通峰之路,是最后的奇兵,非到万不得已,或准备万全,不可轻动。”
“我明白。” 云清汇头,心收起羽卷。她清楚,知道通道所在与开启方法,只是第一步。如何在强敌环伺下秘密抵达、成功开启、并安全通过那危机四伏的通道,才是真正的考验。而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先解决近在咫尺的威胁,让联盟真正在中域站稳脚跟。
“另外,” 萧烬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卷宗提及帝与魔主联盟,欲以邪法解封魔主,或与萧策堂兄之前带回的线索吻合。此事,需与萧擎长老、萧策堂兄(回来后)从长计议,或许能从中窥得帝更多图谋,早做防范。”
道路已然明确,虽遍布荆棘,直通九幽,却也是唯一通往光明的可能。上古的盟约在今日续写,血脉的使命催促着前校而他们首先要做的,是握紧手中的刀,站稳脚下的地,然后……等待那雷霆与火焰交织,劈开苍穹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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