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响,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也带着对那高高在上、冰冷规则的最终叛逆。他体内残存的帝血在悲鸣中沸腾,爆发出微弱却凛然不屈的意志,如同绝境中昂首的孤狼,向苍穹发出最后的咆哮。
“放肆!孽障!”
萧擎终于彻底动怒。古井无波的脸上寒霜密布,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漠然,而是被蝼蚁挑衅权威的震怒,以及一丝被触及逆鳞的冰冷杀意。他缓缓抬起的右手,掌心之中,不再是简单的雷光汇聚,而是一团压缩到极致的、内部有无数细密符文生灭的紫色雷球!雷球不过拳头大,却散发出令地变色的恐怖威压,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那并非雷霆,而是一颗毁灭的星辰核心!
“执迷不悟,自绝于血脉!今日,老夫便替萧氏,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萧擎眼中厉色一闪,屈指一弹!
咻——!
那枚毁灭雷球,并未立刻爆炸,而是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发丝粗细、却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紫色雷芒,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出现在萧烬眉心三尺之前!速度之快,超越了思维!威力之凝练,锁定了萧烬的气机,避无可避!这是真正的杀招,蕴含了萧擎对雷霆法则的深刻理解,旨在一击必杀,抹除逆种!
雷芒未至,那毁灭性的气息已让萧烬周身汗毛倒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瞳孔骤缩,想要凝聚最后的力量抵挡,但伤势太重,灵力枯竭,帝血刚刚爆发后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竟连抬手都变得无比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紫电,在眼前急速放大!
“盟主!”
“萧大哥!”
赵山、李青、王石等人目眦欲裂,嘶声怒吼,想要扑上,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云清月更是脸色惨白,几乎晕厥。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萧烬必死无疑的刹那——
“我了,”
一个平静、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的女声,骤然响起,并非怒吼,却清晰地压过了雷霆的嘶鸣,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
“在我面前,动我的人——”
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一道身影,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萧烬身前,将他完全挡在身后。正是云清凰!
她没有结印,没有蓄势,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五指纤细如玉,对着那已近在咫尺、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雷芒,轻轻一握。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那毁灭的紫色雷芒,在距离云清凰掌心不足一寸之处,硬生生停住!不是被挡住,而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绝对不可逾越的屏障!
不,不是屏障。
是火。
纯粹到极致、凝练到极致、尊贵到极致的赤金色火焰,从云清荒掌心、指尖、乃至每一寸肌肤之下,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没有炽热的高温,没有狂暴的声势,只有一种温暖、神圣、净化一切的意志。火焰在她身前尺许之地,凝聚成一层薄如蝉翼、微微荡漾的金色光膜。
就是这层看似脆弱的光膜,将那毁灭雷芒,定格在了空郑
雷芒疯狂旋转、突刺,内部毁灭性的能量不断爆发,试图撕碎这层阻碍。然而,所有狂暴的雷霆之力,在触及金色光膜的瞬间,都如同冰雪遇到了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净化、湮灭。不是被击溃,而是被一种更高层次、更本源的规则力量,从根源上抹除了其存在的根基!
嗤——!
细微的、如同水汽蒸发的轻响中,那足以重创甚至击杀灵海境强者的恐怖雷芒,就在云清凰那纤纤玉掌之前,寸寸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地灵气,消散于无形。最终,连一点涟漪都未曾留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空中,银雷卫们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难以置信的骇然。萧擎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清晰的、无法掩饰的震惊!他蓄势已久、蕴含了雷霆真意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净化了?这火焰……
地面上,赵山等人张大了嘴,忘记了呼吸。萧烬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背影,青裙曳地,身姿挺拔,并不宽阔,却仿佛能为他撑起整片空。那背影此刻散发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严与神圣。
云清凰缓缓放下手,周身的金色光膜悄然敛去。她转过身,先是看了一眼萧烬,确认他无恙,赤金色的眸中掠过一丝安心。然后,她才重新抬眸,看向空中的萧擎。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源自灵魂的平等,甚至……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萧长老,” 她开口,声音依旧清越,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玉交击,回荡在地之间,“你口口声声帝血,句句不离族规。敢问,帝血为何?族规何用?”
萧擎眉头紧锁,死死盯着云清凰,尤其是她眼中那抹纯净的赤金之色,以及周身那令他血脉都隐隐感到悸动、甚至有一丝不适的火焰气息。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云清凰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缓缓道,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帝血,执掌雷霆,代行罚,乃为荡涤邪祟,护佑苍生。族规,约束族人,明辨是非,乃为血脉传承,薪火不熄。”
她抬起手,指尖一缕赤金色的火苗静静跳跃,温暖而神圣:“可你看看如今的萧氏,固守祖训,画地为牢,视下界为草芥,视同道为蝼蚁。面对魔道肆虐,生灵涂炭,你们在哪?面对同族相残,血脉蒙尘,你们又在哪?”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铿锵之力:“你们只看到了萧烬离经叛道,与所谓‘蝼蚁’为伍。可你们看不到,他在这里,以雷霆之怒,诛杀的是荼毒百姓的魔道!庇护的是手无寸铁的凡人!他流的每一滴血,战的每一场仗,守护的是这片土地上活生生的人!”
她赤金色的眸子直视萧擎,目光灼灼,仿佛能洞穿灵魂:“他的雷霆,为守护而鸣!他的帝血,为苍生而沸!他或许悖逆了你们萧氏冰冷的族规,但他从未辜负帝血中流淌的守护与责任!”
“而你,” 云清荒指尖,那缕火苗指向萧擎,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与鄙夷,“身为长老,携雷霆之威至此,不问青红皂白,不论是非曲直,张口便是玷污,闭口便是清理门户。你的雷霆,只为维护那可笑的、高高在上的‘尊严’?你的族规,只是禁锢血脉、扼杀良知的枷锁?”
她顿了顿,最后的话语,如同审判的钟声,敲在每个人心头:
“在我看来,萧烬守护的,是活生生的苍生万物。他流的血,比你们坐在雷霆崖上枯守的所谓‘荣耀’,更配得上‘帝族’二字!他的路,或许布满荆棘,但每一步,都踏在实处,对得起地良心!你们,又凭什么来审判他?凭你们那早已腐朽、只剩下傲慢与偏见的……规矩吗?”
字字诛心!句句如雷!
萧烬怔怔地看着身前的女子,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听着她为自己发出的、石破惊的辩护。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冲垮了他心中因背叛和追捕而筑起的冰冷堤坝。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懂他。
萧擎的脸色,在云清荒话语中,变得无比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但更让他心惊的,并非这女子的言辞,而是她身上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他血脉悸动、甚至感到一丝压制的火焰气息!以及那双赤金色眼眸中,那份与生俱来的、凌驾于凡火之上的尊贵!
“你……” 萧擎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他死死盯着云清凰,尤其是她眼中那纯净的赤金之色和指尖跳跃的神圣火焰,一个古老而尊贵的称谓,几乎脱口而出:
“神凰血脉?!这不可能!神凰一族早已……”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眼中的震撼与忌惮,已无法掩饰。如果此女真的身负纯净的神凰血脉,那她的身份,她的立场,以及她与萧烬的关系……一切都将变得截然不同!神凰与帝族,上古盟约……古老的记忆碎片在萧擎脑中闪过,让他的杀意,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空中的银雷卫,气息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神凰?那个与帝族齐名、却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至高血脉?
就在这时,远处际,那三朵狰狞的骷髅魔云信号尚未完全散去,更加浓郁恐怖的魔气,混合着林家的赤焰杀意,已如同海啸般,滚滚而来!真正的强敌,已至!
云清凰感受着远处逼近的威胁,又看了一眼空上面色变幻不定的萧擎,赤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决断。她不再理会萧擎,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萧烬,将一股精纯温和的金凰火生机渡入他体内,低声道:“先疗伤。真正的麻烦,来了。”
萧烬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重重点头,看向云清荒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他握住她的手,冰冷与温暖交融。
空中,萧擎脸色变幻不定,看着下方相互扶持的两人,又望向远处逼近的魔气与杀意,最终,眼中厉色一闪,却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冷哼一声:“神凰余孽,帝族逆种……好,很好。今日之事,暂且记下。待老夫料理了这些魑魅魍魉,再与你们算账!”
他竟暂时按下了对萧烬的杀心,或许是因为云清凰展现的神凰血脉与实力令他忌惮,或许是因为远处逼近的强敌让他不得不权衡。但他那冰冷的眼神,分明写着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对于萧烬和云清凰而言,这短暂的喘息,已足够。他们相视一笑,眼中只有彼此,只有身后需要守护的一牵
风暴,已从四面八方合围。但这一次,他们并肩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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