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郭巍峨,在暮色中更显雄浑。杨过随着黄蓉一行人踏入城门,心中那股近乡情怯般的忐忑越发清晰。
阔别多年,郭伯伯可还安好?是否还如记忆中那般威严而又慈爱?在他心中,若论真心实意待他好的人,除了兰道元……,便是郭靖郭伯父了。那份毫无保留的关怀与期望,是漂泊江湖的他心底最温暖的基石之一。
郭靖早已得报,亲自在府门前迎候。他身着常服,国字脸上带着惯有的沉稳,但眼底的焦急与关切在看到黄蓉安然下车时,才真正松缓下来。
然而,不等他上前,一旁戴着面具的黄药师已冷哼一声:“就知道死守你这襄阳城!连妻女险些在路上遭了毒手都不知道!若非旁人机警,我看你如何是好!”声音虽不大,却自有一股慑人之威。
郭靖被岳父当面斥责,面上一红,他素来敬重黄药师,又自知理亏,确实担忧后怕,竟讷讷不能言,只躬身道:“岳父教训的是,是婿疏忽了。”
黄蓉见状,忙柔声打圆场:“爹爹,此事怪不得靖哥哥,蒙古人狡猾,防不胜防。此番多亏了过儿智勇双全,一路周旋护卫,我们方能脱险。真该好好谢他。”
“过儿?”郭靖猛地抬头,虎目中射出惊喜的光芒,“过儿也来了?”
杨过此时从人群后走上前,撩衣跪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郭伯伯,过儿来了。”
郭靖急步上前,双手将他扶起,就着府门前明亮的灯火,仔细端详眼前少年。但见他长身玉立,眉目俊朗,虽略带风尘之色,却掩不住那份飞扬的神采与隐约的棱角,早已不是当年桃花岛上那个倔强瘦弱的孩童了。
郭靖心中感慨万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重重拍着杨过的肩膀,眼眶竟有些发热:“过儿!好子!真的是你!你……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全真教的诸位道长待你如何?有没有受苦?”一连串的问话,急切而真诚,毫无虚饰。
杨过听他言语恳切,关怀之情发自肺腑,想起昔日桃花岛上郭靖对自己的维护与教诲,以及这些年的离别,心中也是暖流涌动,鼻子微酸,强笑道:“郭伯伯,我很好。丘师祖和师父们待我都很好,也学了些本事。”他略去诸多坎坷,只愿让郭伯伯安心。黄药师不愿理这凡尘俗事,独自飘然离去,郭靖、黄蓉知道黄药师去留随心,也未做挽留。
当晚,郭府设宴,一则庆贺黄蓉等人平安归来,二则为杨过、程英等人接风。席间烛火通明,菜肴丰盛,逃过追杀的轻松与久别重逢的喜悦交织,气氛颇为热闹。
郭靖心情极佳,特意让杨过坐在自己身旁,不住给他夹菜,询问他这些年的经历,虽多是杨过简略作答,郭靖听来却津津有味,时而点头,时而开怀大笑。
酒过三巡,郭靖看着身旁英气勃勃的杨过,又望了望坐在母亲身边、明艳照人却不时偷偷看向杨过的女儿郭芙,心中一动,一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他本就极重与杨康的结义之情,对杨过爱如己出,又见杨过如今人才出众,武功胆识皆是不凡,更在危难中救护妻女,品行可嘉。
趁着酒意,他拍了拍杨过肩膀,朗声道:“过儿,你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芙儿也到了年纪。郭伯伯一直有个心愿,今日便了吧——我想将芙儿许配给你,亲上加亲,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杨过正端着酒杯,闻言手微微一颤,酒水险些洒出。他虽对郭芙确有好感,喜爱她明媚鲜活,这一路同行,少女的情态也常常牵动他心绪,但“成亲”二字实在来得突然。他心中纷乱,下意识地看向郭芙,只见她瞬间涨红了脸,飞快地低下头去,手指紧紧绞着衣带,那羞怯中带着的欢喜却是显而易见。然而,杨过自己心中却未做好准备,诸多往事、诸多情绪……一时俱都涌上心头,使他竟无法立刻吐出一个“好”字。他迟疑了,只是低声道:“郭伯伯,我……”
郭芙本已心花怒放,父亲当众许婚,对象又是自己此刻满心倾慕的杨过,正是梦寐以求。可抬眼间,却见杨过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立刻欣然应允,反而面露难色,语带犹豫,她心中的欢喜顿时凉了半截,继而涌上一股难言的委屈和气恼,眼圈便有些红了,赌气似的别过脸去。
席间众人,神色各异。大武武兄弟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二人自幼陪伴郭芙,心中早存爱慕,视杨过为大敌,如今师父竟亲口将芙妹许给这“外人”,直如晴霹雳,手中酒杯几乎捏碎,看向杨过的眼神充满了嫉恨与不甘。
陆无双手中筷子轻轻落在桌上,她本就沉默,此刻更低了头,唇色有些发白。程英亦是微微一怔,她与杨过虽初识,却颇欣赏其为人,听得此言,心中莫名一涩,随即恢复平静,只是优雅地端起茶盏,轻轻啜饮,掩饰那瞬间的失神。
黄蓉将席间众饶反应尽收眼底。她早知女儿心思,也看出杨过对芙儿并非无意,但更察觉杨过此子心性非比寻常,恐非芙儿所能全然把握,且此事牵动其他几个孩子的心绪。
见杨过迟疑,郭芙委屈,武氏兄弟失态,她心下暗叹,在桌下轻轻拉了拉郭靖的衣袖,柔声道:“靖哥哥,孩子们都还年轻,此事关乎终身,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妨让他们多相处些时日,彼此了解,顺其自然才好。总要两情相悦才是美满。”
郭靖见杨过未曾立刻答应,女儿似有不悦,又听妻子这般,也觉自己或许有些操之过急。他素来尊重黄蓉意见,便哈哈一笑,顺势道:“蓉儿的是,是伯伯心急了。来,过儿,喝酒!今日不论其他,只叙别情!”虽如此,席间气氛却已微妙地变了,几个辈各怀心事,接下来的宴饮便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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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蒙古大军营垒深处,金帐之内灯火通明。蒙哥大汗端坐虎皮椅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帐下站着麻光佐、尼摩星、尹克西、潇湘子等招揽而来的各方高手,以及刚刚禀报完毕的金轮法王师徒。
金轮法王将拦截黄蓉失败之事大致完,着重强调:“大汗,本已十拿九稳,谁知那东邪黄药师突然现身,此人武功确已至化境,贫僧与众弟子力战不敌,功亏一篑。否则,黄蓉必已擒来帐下。”
蒙哥手指轻敲扶手,缓声道:“黄药师之名,本王亦有耳闻,下五绝,东邪居其一,果然名不虚传。有他出手,事有不谐,也非战之过。”
一旁摇着镶宝石折扇的尹克西,却阴阳怪气地接口道:“哦?依国师所言,若非黄药师,便能手到擒来?可我怎听闻,国师之前与那姓杨的子赌斗,似乎……还吃零亏?被个后生晚辈戏耍了一番?”他记恨往日被金轮法王嘲讽,此刻逮着机会便出言讥刺。
金轮法王勃然大怒,面皮紫涨,喝道:“尹克西!你休要胡言乱语,长他人志气!那杨过子不过仗着些聪明与不错轻功,若真凭实力,老夫百招之内必可取他性命!黄药师不来,黄蓉早是我囊中之物!”
潇湘子也阴恻恻地帮腔尹克西:“国师何必动怒,尹兄也不过是据实而言。那杨过年纪轻轻,能让国师费些手脚,已是了不起了。”尼摩星在一旁嘿嘿怪笑,麻光佐则事不关己般摸着肚子。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揭短嘲讽,帐中顿时充斥着火药味。金轮法王气得胸腔起伏,手中金轮嗡嗡微响。
“够了!”蒙哥沉声一喝,帐内瞬间安静下来。他目光扫过帐下这些各怀心思、互不服气的高手,心中明镜一般。
这些人勇则勇矣,却难齐心,用于攻坚突袭尚可,指望他们同心协力却是奢望。他不再纠缠于此,转而道:“襄阳城高池深,郭靖坚守不出,实乃我军心腹大患。诸位可有良策,能破此僵局?”
金轮法王压下怒火,上前一步,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道:“大汗,贫僧观察郭靖身边那两个徒弟,武敦儒、武修文,武功低微,心志不坚,且对那杨过嫉恨非常。此二人乃郭靖亲近之人,若能设法擒来,或加以诱骗,以其为饵,布下陷阱,郭靖重情,必会来救。届时……或可一举除之!”
蒙哥闻言,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围城打援,攻其必救……国师此计,颇合兵法。好,此事便交由国师筹划,所需人手物资,尽可调拨。务必周密,我要那郭靖,有来无回!”
“遵命!”金轮法王躬身领命,随后沉默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尹克西等人虽心中不服,但见大汗已做决断,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各自目光闪烁,不知在转着什么念头。金帐之外,夜风呼啸,卷起营中旌旗,仿佛预示着襄阳城下,又将掀起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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