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终南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龙女刚与兰道元分别,独自往古墓方向走去。
白裙在夜风中微动,脚步轻盈如踏雪无痕。她心中正想着兰道元此去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忽闻身后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稀疏,节奏熟悉——是兰道元平日里走路的频率。
她未曾回头,只轻声唤道:“兰大哥,可是忘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一股凌厉指风已自背后袭来!龙女应变奇速,身形微侧便要避开,却不料来人早算准她的反应,第二指、第三指连环点出,封死所有退路。
只听“噗噗”数声,她背心几处大穴已被制住,浑身真气一滞,竟动弹不得。
一只冰冷的手扶住她欲倒的身形,熟悉而令人厌恶的香气飘入鼻端。
“师妹,别来无恙。”李莫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寒意。
龙女面色不变,只淡淡道:“师姐,我们上次已经饶你一次了。”
“饶我?”李莫愁轻笑一声,声音里却无半分暖意,“师妹啊师妹,你还是这般真。”
话间,她已用一副深紫色的披风将龙女裹住,身形如鬼魅般疾掠下山。
李莫愁轻功本已极高,此刻全力施为,更如一道紫色闪电划过山林。龙女被她挟在肋下,只见两旁树木飞速倒退,夜风刮面生疼。
“师姐,你要带我去何处?”龙女问,声音依旧平静。
李莫愁不答,只脚下更快。如此狂奔大半个时辰,已至终南山脚。
一辆简陋马车停在官道旁,洪凌波正焦急张望,见师父携人而来,急忙掀开车帘。
李莫愁将龙女抛入车内,自己也闪身而入,低喝道:“走!”
马车即刻启动,沿着官道向南疾驰。车内颠簸,油灯摇曳,映得李莫愁面容忽明忽暗。
她今日穿一身紫缎道袍,鬓发微乱,那双曾令无数男子倾倒的眸子,此刻却满是阴鸷与疯狂。
“师妹,上次之事我承你的情。”李莫愁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但兰道元此人——”她突然咬牙切齿,五指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我每日做梦都想杀了他!哼,直接杀了他都太便宜他了,我要凌辱他,折磨他!我恨不得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让他生不如死!”
她这话时面容扭曲,眼中怨毒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龙女静静看着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在古墓中,师姐也曾温柔地教她辨认玉蜂,那时的李莫愁眼中尚有暖意。
“你练了《玉女心经》也没用的。”龙女淡淡道。
李莫愁猛地转头,眼中寒光暴射:“你什么?”
“我,即便你练成《玉女心经》,也未必是兰大哥的对手。”龙女语气平静如古井无波,
“他的武功已臻化境,更难得的是心性坚毅,不为外物所动。师姐,你心中执念太深,武功再高,也终是落了下乘。”
“闭嘴!”李莫愁一掌拍在车厢壁上,整辆马车都震了震,“你懂什么?你从就得师父偏爱,
古墓武学任你翻阅,孙婆婆视你如珍宝,如今又多了个杨过,连兰道元那样的高手都对你另眼相看!可我呢?我有什么?”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我只有仇恨!这仇恨支撑我活到今!师妹,你无需多言,你只需把《玉女心经》给我,我保你无事。
但若是不给——”她凑近龙女,一字一顿道,“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此生不杀兰道元,我誓不为人!”
龙女看着她眼中近乎癫狂的神色,知道再多劝也是无用,遂闭目不言。
李莫愁盯了她半晌,忽而冷笑:“我们先回赤霞山庄。
你慢慢写给我,一日不写,我便一日不给你饭吃;两日不写,我便断你饮水;三日不写……师妹,你知道我手段的。”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声响。洪凌波在外驾车,偶尔传来低声的咳嗽。
龙女静坐车内,心中却想着此刻古墓中,杨过与兰道元应已发现她失踪,不知会急成什么模样。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漠北草原,却是另一番景象。
赵志敬带着徒弟鹿清笃,已在北地跋涉月余。二人皆换了粗布蒙古袍,满脸风尘,早已不复全真道士的飘逸之态。
赵志敬原本白净的面容如今黝黑粗糙,眼角细纹深如刀刻,唯有一双眼睛依旧精光闪烁,透着不甘与算计。
“师父,我们真要去投靠蒙古吗?”鹿清笃喘着粗气问道。他本就肥胖,这一路奔波更是瘦了一圈,但依然比常人壮硕。
赵志敬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蒙古大营,冷笑道:“不投蒙古,难道等全真教那些老不死的清理门户?丘处机那老道表面宽厚,实则眼里容不得沙子。
何况……”他眼中恨意迸发,“杨过那杂种,还有兰道元,我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鹿清笃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言。
二人行至大营前,早有蒙古哨兵拦住。赵志敬用生硬的蒙古语明来意,又递上一块刻有奇特符号的木牌。
哨兵查看后脸色微变,连忙引他们入营。
蒙古大营连绵数里,毡帐如云,战马嘶鸣,一派肃杀气象。赵志敬目不斜视,心中却暗惊于蒙古军容之盛。
他被引至一座巨大的金色大帐前,帐外立着两排精悍卫士,个个太阳穴高鼓,显是内家高手。
“在慈候。”引路士兵用汉语道。
不多时,帐帘掀起,一个蒙古官员出来道:“王爷召见。”
赵志敬整了整衣袍,带着鹿清笃躬身入帐。帐内极宽阔,地面铺着厚厚地毯,四周燃着牛油巨烛。正中一张虎皮大椅上,端坐一人。
此人年约四旬,方面大耳,鼻梁高挺,双目开阖间精光隐现。他身穿简朴的蒙古袍,未佩珠宝,但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正是蒙古王爷忽必烈。左右侍立四五人,形态各异,却皆气息沉厚,显然都是武学高手。
左首一人身高九尺,膀大腰圆,面如黑铁,乃是西域力士麻光佐;
他身旁是个枯瘦如竹的老者,眼窝深陷,手中拄着一根精铁禅杖,是竺高手尼摩星;
再旁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面容清癯,十指修长,正是湘西名宿潇湘子。
还有拥有高鼻深目,曲发,黄须,目光锐利,他身上穿的却是汉服,颈间佩戴着一颗明珠,手腕上戴着玉镯,珠光宝气。正是尹克西。
其余几人虽未出声,但观其气势,亦非等闲之辈。
赵志敬深吸一口气,上前三步,躬身行礼:“贫道赵志敬,拜见大汗。”
忽必烈目光如电,在他身上扫视片刻,方缓缓道:“赵道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他汉语竟十分流利。
赵志敬直起身,不卑不亢道:“启禀王爷,贫道此来,是向王爷献上一份礼物。”
“哦?”忽必烈端起银碗喝了一口马奶酒,“何礼物?”
赵志敬一字一顿:“下。”
帐中顿时一静。
麻光佐先忍不住,瓮声瓮气大笑起来:“你这牛鼻子,好大口气!下?你拿什么送下?”他笑声如雷,震得帐幕微颤。
尼摩星操着生硬的汉语冷冷道:“中原道士,惯会夸口。”
潇湘子虽未话,但嘴角已浮起一丝讥诮笑意。
蒙哥却抬手止住众人,目光深沉地看着赵志敬:“道长请继续,如何送这下?”
赵志敬心中一定,知道机会来了。他朗声道:“王爷明鉴。如今有郭靖在襄阳坚守,汇聚中原武林豪杰,实为大汗南下之心腹大患。
郭靖黄蓉夫妇,一为丐帮之主,一为桃花岛传人,在武林中声望极高,可谓一呼百应。”
忽必烈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而贫道原为全真教三代弟子首徒,深知全真内情。”赵志敬眼中闪过狡黠之光,“全真教谋今武林第一大派,门中高手如云,丘处机、马钰等人更是抗元中坚。
若大汗能助贫道夺得全真掌教之位,贫道愿率全真上下归降大汗!”
他顿了顿,见忽必烈神色专注,继续道:“届时,贫道可借掌教之权,召集全真所有高手齐聚重阳宫。
大汗只需派兵围困,便可一网打尽。再用这些饶性命去要挟郭靖——郭靖此人最重情义,若见师门长辈尽数被擒,必会投鼠忌器!届时襄阳城破,指日可待!”
帐中再次安静下来。几位高手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色——这计策虽毒,却着实狠辣有效。
蒙哥沉吟良久,缓缓道:“道长此计,倒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他目光陡然锐利,“本王如何信你?你今日能叛全真,明日岂不能叛我蒙古?”
赵志敬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双手奉上:“此乃全真教布防图及高手名录,更有重阳宫密道详图。
此图一出,全真教命脉尽在大汗掌握之郑贫道既献此图,便是自绝于中原武林,除追随大汗,再无退路。”
侍从将帛书呈上。忽必烈展开细看,越看神色越是凝重。图中标注之详细,绝非外人能伪造。
他抬眼看向赵志敬,忽而笑道:“好!赵道长既有此诚意,本王岂能不相助?”
他站起身,高声道:“传令!封赵志敬为我蒙古国师,钦定全真掌教!麻光佐、潇湘子、尼摩星、尹克西,尔等率本部高手,随国师前往终南山,助他夺位!”
四位高手齐声应诺。麻光佐咧嘴笑道:“国师放心,有咱们在,什么丘处机、马钰,统统打趴下!”
赵志敬心中狂喜,面上却保持恭谨,深深一揖:“多谢大汗!贫道定不负所托!”
蒙哥走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国师,此事若成,本王许你世代荣华。但若不成……”他虽在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赵志敬背脊一凉,连忙道:“必成!必成!”
帐外,北风呼啸,卷起漫黄沙。终南山上,古墓依旧寂静,却不知两股暗流正自南北而来,即将在这道家清静之地,掀起滔波澜。
夜色渐深,星空辽阔。龙女在颠簸的马车中闭目调息,试图冲开被封穴道;
赵志敬在蒙古大帐中与几位高手商议细节;而终南山上,兰道元与杨过找遍古墓周边不见龙女踪影,正急得如热锅蚂蚁。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席卷武林的风暴,已悄然拉开序幕。
喜欢诸天武侠逍遥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诸天武侠逍遥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