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袁董对峙见韧姿
广平郡的军帐里,董卓的脸上映着舆图边上烛火的光,探出右手,手指重重叩在“巨鹿”二字上。
案上的酒樽早已空了三次,羊皮舆图上的巨鹿郡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每一道划痕都代表着一场厮杀——从去年深秋到今年初春,挨过整个寒冬。他带着庞统、张辽、马超,以广平、魏郡为根基,与袁绍在巨鹿拉锯了整整半年。
“太师,袁绍又从常山调来了两万兵,运来大批军粮,帐下粮草怕是够他再多撑三月。”张辽掀开帐帘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晨露,他刚从滏口陉哨卡回来,那里昨夜又打了一场规模遭遇战。
董卓抓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胡须滴落:“撑?他袁本初也就这点本事,靠着士族输血,像个娘们似的耗着!”话虽糙,独目里却闪过一丝凝重。
“怎么摁都打不死,直娘贼!”
他麾下的西凉铁骑、并州锐士虽勇,却得远从关西的西域、凉州、并州调粮,千里转运,途中人吃马嚼损耗巨大,哪有袁绍依托河北士族来得从容?
当年他带着西凉兵进洛阳,还不就是那群士族老爷憋着坏不给粮,不然他怎会纵容麾下西凉将士劫掠。
庞统摇着羽扇,指着舆图上的漳水支流:“太师息怒。袁绍虽兵多粮足,却不善野战。昨日马超将军在汦水南岸胜一场,斩了他三千兵,足以明问题。咱们不如……”他压低声音,出一条奇袭之计。
董卓听完,眉宇间阴郁一扫而空,猛地拍案:“好!好!好!就依士元之计!张辽听命,你带五千轻骑,今夜从滏口陉绕后,烧掉他在南栾的粮仓;马超率主力在正面佯攻,吸引他的注意力!”
“末将遵令!”张辽、马超齐声领命,转身时甲胄碰撞的脆响,在帐内激起一阵杀气。
当夜三更,滏口陉的山路上,张辽的五千轻骑衔枚疾走。山道狭窄,仅容一人一马通行,两侧是陡峭的崖壁,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深渊。张辽一手按剑,一手牵着马缰,低声喝道:“加快速度!亮前必须赶到南栾!”
这是庞统算准的时机——袁绍的粮草刚从信都越南栾,守军换防的间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而马超在正面的佯攻已打得如火如荼,喊杀声、鼓声隔着山谷传来,袁绍的主力果然被吸引在汦水北岸,对后方的危机毫无察觉。
黎明时分,南栾的粮仓外,守军正打着哈欠换岗。张辽的骑兵如神兵降,马蹄声惊碎了晨雾,火把瞬间点燃了堆积如山的粮草。“放火!速撤!”张辽一马当先,斩杀了试图阻拦的守将,五千骑兵如潮水般来,又如潮水般退,等袁绍的援军赶到时,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和冲的浓烟。
“张辽!鄙其娘之!庶你祖宗!”袁绍在汦水北岸接到消息,气得将案上的酒樽摔得粉碎。南栾的粮仓储存着他近三成的粮草,这把火一烧,至少要从常山、中山再调粮,来回至少又浪费了半月。
“主公,董卓的主力还在正面猛攻,要不要……”副将刚开口,就被袁绍打断。
“攻个屁!”袁绍怒吼,“那是佯攻!他就是想让我分兵!传令下去,死守汦水北岸,不准出战!”他虽暴怒,却没失了分寸——董卓的骑兵机动性强,一旦分兵,只会被各个击破。
正面战场上,马超见袁绍不上当,只得率军撤回。回到大营,他对董卓道:“太师,袁绍这老狐狸,居然不上当!”
董卓却笑了,眼里闪着精光:“打来打去快两年了,不上当正常,双方多少套路能用的都用了。他死守北岸,粮草又被烧了,看他能撑几日。士元,下一步……”
庞统顺势接口道:“该轮到牛辅将军、徐荣将军那边发力了。”
南栾粮仓被烧的消息传到信都,河北士族的反应却出人意料地平静。常山真定的张氏家族,当日便开仓献粮五千石;中山无极的甄氏,派来三千私兵支援前线;连素来持观望态度的河间邢氏,也送来百匹战马。
袁绍在中军帐接见士族代表时,张氏家主躬身道:“主公放心,我等已约定,每家每月出粮千石、兵五百,绝不让董卓跨近信都一步!”
袁绍看着这些拱手的族老,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士族支持他,并非因为他有多英明,而是因为董卓代表的关西势力一旦入主河北,他们世代积累的田产、特权便会化为乌樱四世三公的家世,此刻成了维系河北团结的唯一纽带。
“诸位的心意,本初记下了。”袁绍扶起众人,语气诚恳,“董卓虽勇,却不懂河北的规矩。他烧我粮仓,我便让各州郡同时开仓;他袭我后路,我便让各县组织民壮,处处设卡——河北的土地,轮不到外人撒野!”
他的话激起了士族们的共鸣,帐内响起一片附和声。很快,新的粮草从各州郡运来,虽然分散,却源源不断;各县的民壮拿着锄头、镰刀,在通往巨鹿的要道上挖掘壕沟、设置路障,让董卓的骑兵寸步难校
庞统在军帐里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忍不住感叹:“袁绍此人,虽无急智,好谋无断,却有韧性。靠着士族的根基,硬生生把一场劣势仗打成了拉锯战。”
董卓啃着一块干肉,含糊道:“韧性?我看是脸皮厚!打不过就躲,躲不过就靠人多,算什么本事?”话虽如此,他却也知道,河北士族的凝聚力远超预期——这些人平日里争权夺利,一旦外敌当前,总能迅速抱团,这是关西军队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拉锯战进入第七个月时,双方在巨鹿城南的一场混战中损失相当。董卓的西凉铁骑斩杀了袁绍的先锋将,却也折损了不少精锐;袁绍虽退守城池,却靠着士族私兵迅速填补了兵力空缺。
“太师,西域的援军到了,是三万羌胡兵,还带了五千匹战马。”张辽来报,语气里带着振奋——总算有了新的兵员补充。
董卓却没那么乐观:“羌胡兵虽勇,却难约束。让他们充作辅兵,负责押运粮草即可。”他望着信都的方向,叹着气:“袁绍的兵,是越打越多啊……”
就在巨鹿鏖战正酣时,代郡的牛辅与徐荣正在悄然改变着幽州的格局。牛辅是董卓的女婿,虽不及董卓勇猛,却继承了关西将领的狠劲;徐荣则是沙场宿将,沉稳多谋,两人搭档,竟在半年内打下了半个幽州。
“将军,公孙度派使者来了,愿以卢龙塞为界,与咱们平分幽州。”亲卫向牛辅禀报时,他正站在蓟县的城头上,看着工匠们修复被战火毁坏的城楼。
徐荣在一旁道:“公孙度在辽东经营多年,势力稳固,硬拼得不偿失。平分幽州,正好能让咱们腾出手来,支援主公在巨鹿的战事。”
牛辅点头,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这位老将已然佩服之至:“就依徐将军的办。告诉公孙度,卢龙塞以西归咱们,以东归他,谁也不许越界。”
两人分工明确:牛辅率军扫荡幽州南部的袁绍残部,徐荣则负责安抚地方,征集粮草。代郡、上谷、渔阳很快安定下来,每月能为巨鹿前线输送一万石粮、五千匹战马——这虽不足以彻底改变巨鹿的战局,却大大缓解了董卓的后勤压力。
消息传到巨鹿,董卓难得露出笑容:“牛辅这子,总算有点长进。”
庞统却提醒道:“幽州虽定,却不可大意。公孙度野心不,若主公在巨鹿受挫,他难保不会撕毁盟约,龟缩回辽东。”
“哼,两面三刀的东西!”董卓怒喝,“等我收拾了袁绍,回头就端了他的辽东!”
此时的袁绍,也收到了幽州的消息。副将忧心忡忡:“主公,牛辅与公孙度平分幽州,咱们的侧翼……”
袁绍却摆了摆手:“无妨。幽州偏远,对巨鹿战局影响不大。当务之急,是守住巨鹿,拖垮董卓。他关西的兵粮,总有用尽的一。”
他的判断没错。董卓的西域、凉州援军虽不断到来,却远水解不了近渴;河北士族的支持则让袁绍如鱼得水,巨鹿城的防御工事越修越坚固,城外的民壮也越来越多,形成了一道董卓难以逾越的“人墙”。
这日黄昏,董卓站在汦水南岸,望着北岸袁绍的营寨,那里灯火连绵,与信都方向的火光连成一片。马超在他身后道:“爷爷,要不咱们再发起一次猛攻?”
董卓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不急。冬快到了,汦水一结冰,就是咱们的机会。”他知道,袁绍的坚韧,来自于河北士族的抱团;而他的胜算,则在于关西军队骨子里的善战与耐力。
巨鹿的秋风吹过漳水,带着硝烟与粮草的气息。董卓的铁骑与袁绍的城防,关西的勇猛与河北的坚韧,还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碰撞。没有人知道这场拉锯战何时结束,但双方都清楚,巨鹿的胜负,将决定整个河北的归属,甚至影响下的走向。
而远处的幽州,牛辅与徐荣已开始囤积粮草,卢龙塞的界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在预示着,当巨鹿的硝烟散尽,另一场较量或许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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