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浓眉大眼也背刺
宛城的秋雨连下了三日，曹军大营的泥泞里积着血污，与雨水混在一起，汇成一条条暗红的溪流。
曹操站在高台上，望着城头上依旧飘扬的“徐”字大旗，指节捏得发白——徐晃的防守密不透风，贾诩的计策层出不穷。五万大军攻了月余，折损近万，虽有几次攻入城内，顽强的徐晃硬是身先士卒将炔了出来。
“报——”一名斥候浑身泥浆地跪在台下，声音带着哭腔，“主公，徐州急报！刘备亲率三万大军，以赵云为先锋，突袭东海郡，守将不敌，献城而降！如今刘备已兵临彭城，徐州危矣！”
曹操手中的马鞭“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刘备在青州蛰伏，竟在此时捅了他最痛的软肋。
大耳贼浓眉大眼，看似忠厚，竟也会背刺友军。徐州若失，兖、豫两州将直接暴露在刘备兵锋之下，届时宛城的大军将成无根之木！
“竖子敢尔！”曹操一脚踹翻案几，怒吼声响彻营垒，“刘备这织席贩履之徒，竟敢趁我军胶着之际偷袭！传我令，速发快马往河北，向袁绍求援！”
作为弟，关键时刻不得不叫大哥帮场子。当年关中联军征讨董卓曹操打光了家底，便是袁绍交代沥阳太守周昕，支持曹操招募了一批丹阳兵东山再起。
邺城的袁府里，袁绍正对着易京的舆图冷笑。他已发出十余封劝降书，都是写给公孙瓒的，却连一封回信都没收到。“公孙伯珪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把案头的文书通通扫到地上，对着亲卫吼道，“传令下去，再增一万土兵，把壕沟挖得再深些，土山堆得再高些，我看他能守到几时！”
易京之战已打了近两年。公孙瓒退守易京后，环城挖了十道壕沟，沟里筑墙，墙上建楼，楼里储粮，摆明了要打持久战。袁绍的大军将易京围得水泄不通，却连第一道壕沟都难以突破——公孙瓒在沟外埋了铁蒺藜，沟内灌了水，城头的连弩日夜不休，袁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父亲，曹操遣使求见。”袁尚的声音打断了袁绍的思绪。
曹操的使者被带进来时，脸上还带着旅途的疲惫，递上书信时，语气带着哀求：“袁公，刘备偷袭徐州，许昌危在旦夕。曹公恳请袁公出兵相助，共击刘备，事后愿将兖州东部割让给袁公。再刘备其人，先随公孙瓒，后附袁公，投奔陶谦竟夺人基业，反复程度不亚吕布，容其做大后患无穷啊。”
袁绍看完书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阿瞒也有求我的时候？”
谋士审配上前道：“主公，曹操与刘备皆为劲担若刘备取了徐州，势力必大增，届时对我河北亦是威胁。不如出兵助曹操，待击退刘备，再图许昌，岂不两全？”
沮授却摇头：“主公不可。易京之战已到关键时刻，公孙瓒虽困守孤城，却仍有万余精兵，若分兵南下，公孙瓒必趁机突围，我军两年之功将毁于一旦。曹操与刘备相争，正好让他们两败俱伤，主公坐收渔利便是。”
袁绍犹豫了。他望着舆图上的易京，又想起曹操离开关东联军时的羞辱，终是拍了拍案：“沮授得对。传我令，驳回曹操请求，令袁谭率本部兵马再攻青州，牵制刘备后方，让他不能全力进攻徐州。”
使者失望而归，袁绍则下令对易京发起新一轮猛攻。袁军推着云梯车冲向壕沟，却被城头的连弩射得人仰马翻；士兵们试图填平壕沟，公孙瓒的士兵便从楼里扔出火油桶，点燃后如同火龙滚下，将袁军烧得惨叫连连。
公孙瓒站在最高的楼台上，望着城下的火海，对左右道：“袁绍儿想困死我？我易京储粮可支三年，楼橹坚固，他再攻十年也休想进来！”
易京的攻防战愈发惨烈，袁绍被死死拖在河北，终究没能分兵南下。
许昌的丞相府里，荀彧看着曹操的急报，眉头紧锁。他知道，此时的许昌已无兵可调——夏侯惇在函谷关牵制庞德，夏侯渊在陈留防备董琰，能调动的只有洛阳的五千守军和许昌的三千禁卫。
“传我令，令李典率三千洛阳兵驰援徐州，务必守住彭城！”荀彧当机立断，“速发檄文，令兖州、豫州各郡县募兵抗刘，拖延刘备进军速度。”
李典的援军星夜兼程赶往徐州，却在泰山道被张飞拦住。张飞奉刘备之命，在此设下埋伏，滚石檑木将山道堵得严严实实，李典攻了三日，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备大军包围彭城。
就在此时，袁绍的命令传到了青州边境——袁谭率两万兵马，再次进攻青州，试图逼迫刘备回援。
消息传到青州时，关羽正镇守临淄。他接到刘备的命令：“坚守青州，不得让袁军前进一步。”当即点起一万步卒，赶往济南郡设防。
袁谭的大军抵达济南城下时，见城头上只有关羽一人立马，身后的士兵不过数千，不禁笑道：“关羽就这点人马，还想挡住我两万大军？”
“袁谭匹夫，休要猖狂！”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关云长在此，尔等敢越雷池一步，定叫你有来无回！”
袁谭怒不可遏，下令攻城。袁军士兵推着云梯车冲向城墙，关羽却不慌不忙，待敌军靠近，一声令下：“放箭！”
城头上的连弩齐发，箭雨如蝗，袁军士兵纷纷中箭倒地。袁谭不甘心，又令士兵远处架设投石机，轰击城墙。关羽亲自搬起巨石，推上城楼的投石机，与袁军投石机对轰，只听“轰隆”一声，袁军刚架设的投石机被砸得粉碎。
双方激战了五日，袁谭损兵折将，却连济南城的城门都没摸到。关羽的士兵虽然不多，却个个奋勇当先，尤其是那些曾被他收编的黄巾降卒，感念关羽不杀之恩，拼着性命守城。
“将军，再攻下去，咱们的粮草就不够了。”袁谭的副将劝道。
袁谭望着城头上威风凛凛的关羽，又想起父亲的命令，终是咬了咬牙：“撤！”
关羽站在城头，看着袁谭的大军狼狈退去，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守住了青州，也就守住了刘备的后路。
宛城的曹操得知袁绍拒不发兵，夏侯渊被阻，袁谭又被关羽击退，气得一口血喷在舆图上。他知道，徐州已难保住，再在宛城耗下去，只会被刘备抄了后路。
“传我令，暂缓攻城，全军休整三日。”曹操的声音带着疲惫，“三日之后，撤兵回援徐州。”
徐晃站在宛城的城头上，看着曹军开始拔营，对贾诩笑道：“曹操终于要走了。”
贾诩摇头：“他只是回援徐州，迟早还会再来。咱们得抓紧时间加固城防，准备迎接下一场大战。”
徐州的刘备得知袁谭被击退，李典被阻，大喜过望，下令对彭城发起总攻。赵云率精骑率先登上城墙，银枪舞动如龙，杀得曹军节节败退。彭城守将见大势已去，开城投降。
易京的袁绍仍在苦苦攻城，却始终无法突破公孙瓒的防线。他已错过了夹击曹操的最佳时机，也让刘备在徐州站稳了脚跟。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对袁绍来，消灭公孙瓒一统幽州才是第一要务，届时其手握幽、并、冀三州之地，将是名副其实第一诸侯。
下的棋局，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变得愈发复杂。曹操、刘备、董牧、袁绍，四方势力相互牵制，谁也无法轻易取胜。而这乱世的烽火，才刚刚燃起最炽烈的火焰。
秋雨渐渐停了，露出了久违的阳光。宛城的城头上，徐晃望着曹军撤湍背影，握紧了手中的长槊；徐州的彭城城里，刘备登上城楼，望着青州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期待；易京的楼台上，公孙瓒依旧在做最后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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