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船厂如同一个巨大的、行将就木的火葬炉,烈焰舔舐着扭曲的钢铁骨架,发出噼啪的哀鸣。浓烟如同污浊的幔帐,在灼热的气流中翻滚升腾,遮蔽了星空,也模糊了生与死的界限。“远星号”货轮倾斜的甲板被火光映得一片血红,温度高得足以烫伤裸露的皮肤。
林轩的身影在浓烟与火光间穿梭,如同在刀尖上舞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烟尘和刺鼻的化学物质,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那双透过战术护目镜的眼睛,却比周围的火焰更加炽亮、锐利。
“真实之眼”被催发到极致,眉心传来的胀痛几乎化为实质。灵能的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视野中,物质世界的轮廓在高温下微微扭曲,但驾驶舱那个代表着森蚺的、充满了暴戾与痛苦波动的暗红色“火种”,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他能“看”到森蚺正依托着驾驶舱内坚固的控制台作为掩体,受赡右臂无力地垂着,仅剩的左手紧握着手枪,如同受赡孤狼,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入口。
强攻,代价太大。倾斜的甲板、唯一的舱门,都将是死亡的通道。
林轩的目光扫过舰桥建筑的外壁,最终锁定在一个位于驾驶舱侧后方、大约离甲板四米高处的通风管道口。栅栏早已锈蚀脱落,黑黢黢的洞口如同怪兽的呼吸道,不断有混着火星的浓烟从中涌出。管道内部狭窄,布满锈渣和未知的危险,但这是唯一可能避开正面火力的突入路径。
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助跑,蹬踏在一个突出的铆钉上,身体轻盈跃起,双手精准地抓住了管道边缘。手臂发力,腰腹收紧,整个人如同灵猫般钻入了那逼仄的、充满窒息感的黑暗通道。
管道内壁粗糙而炙热,尖锐的锈片划破了他的作战服和皮肤。他只能匍匐前进,动作必须极慢、极轻,任何一点异响都可能惊动下方仅隔着一层钢板的猎物。浓烟呛得他几乎要咳嗽,被他强行压下,喉咙里泛起血腥味。真实之眼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甚至能隐约“听”到森蚺那因为疼痛和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近了,更近了。前方管道下方,传来了微弱的光线和更加清晰的声音。
…………
驾驶舱内,森蚺背靠着控制台,汗水、血水和灰烬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右臂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开始侵蚀他的意志。外面的爆炸声逐渐零星,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金属扭曲的呻吟声不绝于耳。他知道,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一定还在,就像等待收割灵魂的死神。
他死死盯着舱门,手指紧扣在扳机上,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突然——
“哐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他头顶侧后方传来!通风管道的格栅盖被一股巨力从内部踹开,一道被烟火熏黑的身影如同坠落的陨石,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骤然砸入驾驶舱!
林轩!他竟然从那里进来了!
森蚺的瞳孔骤然收缩,反应却快得惊人!他几乎想也不想,左手手枪看也不看,凭着感觉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就是连续两枪!
“砰!砰!”
子弹擦着林轩翻滚落地的身体打在了舱壁上,留下深深的弹孔。
林轩落地不稳,顺势一个翻滚,躲到了倾倒的航海图桌后面。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他如同猎豹般从桌后扑出,直取森蚺!
最后的近身格斗,瞬间爆发!
森蚺虽右臂重伤,但左臂力量惊人,格斗经验更是丰富无比。他丢开打空的手枪,左手并指如刀,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插林轩咽喉!同时膝盖猛地抬起,顶向林轩的腹部!
攻势狠辣,直奔要害!
然而,在“真实之眼”的辅助下,森蚺肌肉的每一次微幅度的提前绷紧、重心转移的细微征兆,都如同慢放的画面般清晰地呈现在林轩的感知郑
林轩脑袋猛地一偏,森蚺的手刀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同时他腹部肌肉瞬间收缩,硬接了对方一记膝撞,闷哼一声,却借此拉近了距离!他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扣向森蚺唯一完好的左手手腕!
森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对方的速度和预判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手腕一抖,变插为抓,反扣向林轩的手腕!
两人手臂瞬间纠缠在一起,力量碰撞!森蚺的力量明显更胜一筹,压制着林轩的手臂缓缓向后弯去。
但林轩要的,就是这瞬间的僵持!
真实之眼清晰地捕捉到,森蚺因为全力对抗手臂力量,下盘出现了一丝极其微的、为了维持平衡而产生的重心偏移!
机会!
林轩被压制的手臂猛然放松,身体借着对方前推的力量顺势向下一沉,左腿如同铁鞭般闪电般扫出,精准地踢在森蚺支撑腿的脚踝处!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啊——!”森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下盘彻底失衡,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前栽倒!
林轩如同附骨之疽,身体如同柔韧的藤蔓般顺势缠上!右臂从后方猛地绕过森蚺的脖颈,左手死死扣住右臂关节,双腿如同钢钳般锁住森蚺的腰腹和那条受赡腿!
巴西柔术中的裸绞!一旦成型,无人能解!
森蚺疯狂地挣扎,完好的左手徒劳地抓挠着林轩的手臂,双腿胡乱蹬踢,将周围的杂物踢得四处飞溅。他面孔因缺氧和暴怒而涨成紫红色,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力量在迅速流失,视野开始模糊。绝望与不甘,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他输了,输给了一个他最初并未放在眼里的“老鼠”。
林轩死死锁住对方,感受着怀中躯体的挣扎从剧烈到微弱,最终彻底瘫软。他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真实之眼确认那个狂暴的“火种”彻底熄灭,只剩下微弱的、代表生命最低限度的余烬。
他缓缓松开手臂,森蚺如同失去所有骨头的破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眼圆睁,望着布满污垢的舱顶,残留着最后的狰狞与难以置信。
林轩踉跄着站起身,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汗水、血水和污渍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同样狼狈不堪。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
他调整了一下衣领上那枚经历了爆炸与格斗却依旧顽强工作的隐形摄像头,镜头缓缓推近,最终定格在森蚺那张写满绝望与不甘的脸上。
直播画面,在这一刻,仿佛凝固。
最终审判,已然执校
远处,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燃烧炼狱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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