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办案点的谈话室里,光线寡淡,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李国梁坐在桌前,往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西装外套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袖口还沾着一点烟灰。他面前摆着一杯温水,却一口未动,目光死死盯着对面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八个大字,眼神空洞。
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陈峰坐在他对面,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手里的钢笔在纸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李国梁的心上。
“李国梁,我们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陈峰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伟通过不正当竞争拿下停车场承包权,你亲自给住建局局长打电话打招呼,这是事实吧?”
李国梁的身子猛地一颤,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的声响:“是……是我打的电话。”
“李伟抬高停车费,暴力敛财,群众举报信雪片一样飞到市政府和市纪委,你却授意周正明压下不查,甚至在常委会上为这个项目‘站台’,它是‘盘活公共资源的典范’,这也是事实?”
陈峰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李国梁的心理防线上。他的肩膀垮了下来,头埋得越来越低,眼泪混着鼻涕淌下来,滴在裤子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悔恨,“我是一时糊涂,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总想着帮他铺条路,没想到……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糊涂?”陈峰放下钢笔,眼神锐利如刀,“你帮他铺路,用的是公共资源,踩的是党纪国法,损害的是老百姓的利益!一亿五千万的非法所得,每一分都沾着群众的怨气!你当市长,是为了让你儿子当敛财的工具吗?”
“不是的!不是的!”李国梁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呼吸急促得像要窒息,“我交代……我还能交代!我要立功!”
这话一出,陈峰的眼神微微一凝,手中的笔顿住了。
两名记录员也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脊背,笔尖悬在纸面上。
李国梁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前倾,声音嘶哑得近乎破音:“不只是我儿子!市里面的市政工程,早就被我和王振海瓜分了!他女儿王曼,借着他市委书记的名头,承包了城西高架桥、城南文化广场还有三个老旧区的改造项目,每一个项目都虚报造价,至少捞了两个亿!”
这话石破惊,谈话室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陈峰的脸色沉了下来,追问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冽:“详细。”
“王振海的女儿王曼,注册了一家空壳建筑公司,根本没有施工资质!”李国梁语速飞快,唾沫星子溅在桌面上,“每次有市政工程招标,他就提前给我通气,我们俩联手给主管部门打招呼,内定中标单位,再让王曼的公司‘分包’核心环节,坐收渔利!我的李伟,不过是跟着喝点汤!”
他像是彻底豁出去了,把压在心底的秘密一股脑倒了出来:“高架桥项目,实际造价八个亿,我们报了十个亿,多出来的两个亿,我和王振海一人一半!王曼的公司什么都不用干,就靠挂名抽成,一年就能捞几千万!还有那些老旧区改造,偷工减料,用劣质材料,老百姓投诉了多少次,都被王振海压下去了!”
到最后,李国梁瘫在椅子上,浑身脱力,却还在喃喃自语:“我交代了……我全都交代了……我要立功……能不能从轻处理……”
陈峰沉默了片刻,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些话,你最好确保句句属实。”
“属实!绝对属实!”李国梁急切地喊着,“我有证据!王曼公司的转账记录,还有我们私下商量分赃的录音,都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我不敢骗你们!”
陈峰不再多言,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按下了一个快捷键,语气简洁而果决:“立刻派人去李国梁办公室,调取保险柜内所有物品,重点核查王曼公司的相关账目和录音资料。另外,密切关注王振海的动向,对王曼实施控制。”
电话那头应声后,陈峰挂断了线,再次看向李国梁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
他拿起钢笔,在卷宗上重重写下一行字:涉嫌伙同王振海,瓜分市政工程,存在重大利益输送行为。
“李国梁,”陈峰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交代的这些内容,我们会逐一核实。如果属实,会作为你认罪悔罪、主动立功的依据。但你要记住,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妄图以权谋私、损害群众利益的人,都逃不过党纪国法的制裁。”
李国梁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悔恨里还夹杂着无尽的恐惧。
他知道,自己这一开口,牵扯出的就不只是一个市长的落马,而是整个城市的权力塌方。
谈话室的窗外,色彻底亮了。晨曦穿透云层,洒在城市的楼宇间,却照不进这方压抑的屋,更照不亮那些藏在权力阴影里的龌龊与贪婪。
而一场更大的反腐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即将席卷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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