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江阴城门早已关闭。
守城兵卒听到马蹄声,探头喝问:“什么人?”
陆恒勒马,亮出一块令牌。
月光下,令牌上“杭州巡防使”五个字清晰可见。
“杭州巡防使陆恒,有紧急军务入城!”
陆恒声音洪亮,“开门!”
守城兵卒面面相觑。
杭州的官,怎么半夜跑江阴来了?
“大人稍等,的去禀报。”
“军情紧急,延误者斩!”
陆恒厉喝,“开门!”
兵卒被他气势所慑,犹豫片刻,终于咬牙下令:“开城门!”
厚重城门缓缓打开。
陆恒一马当先,冲入江阴城。
长街寂静,只有马蹄声回荡。
按照黄鱼指的方向,陆恒一行人直奔城西倚红院。
那是一座三层彩楼,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约可闻。
楼前停着几辆马车,门口两个龟公正打着哈欠。
陆恒下马,将缰绳扔给沈通,大步走向楼门。
“哎哎,这位爷,咱们这儿打烊了。”龟公上前阻拦。
陆恒理都不理,直接推开他,踏入楼郑
堂内还有几个醉醺醺的客人在搂着姑娘调笑,见他一身官服、杀气腾腾地进来,都愣住了。
老鸨扭着腰迎上来:“这位大人,您是…”
“孙县尉在哪间房?”陆恒冷声问。
老鸨脸色一变:“大人笑了,孙大人他…”
“砰!”
陆恒一脚踹翻旁边茶几,杯盘碎了一地:“我再问一遍,孙齐山,在哪?!”
满堂死寂。
二楼一间雅室的门忽然开了,孙齐山探出头,醉眼朦胧:“谁他娘的在下面闹事?”
当他看见一身官服的陆恒,愣了愣,酒醒了一半。
陆恒抬头,与他对视。
“孙县尉,好雅兴。”
陆恒一步步走上楼梯,“本官从杭州星夜赶来,有桩案子,想请孙县尉协助调查。”
孙齐山脸色变幻,强笑道:“原来是陆巡使,什么风把您吹到江阴来了?来来,里边请,咱们边喝边聊。”
“不必了。”
陆恒走到他面前,两人相隔三尺,“本官接到密报,江阴县尉孙齐山,贪污受贿、滥用酷刑、私设刑堂,特来拿你归案。”
孙齐山笑容僵住,身后八个护院抢上前,手按刀柄。
陆恒看都不看他们,只盯着孙齐山:“孙县尉,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请你走?”
孙齐山咬牙:“陆大人,这里是江阴,不是杭州,你一个杭州巡防使,凭什么拿我?”
“凭这个。”
陆恒从怀中掏出听风令,举到他面前,“枢密院听风令,巡查江南军务,凡涉及军资、兵马之事,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孙县尉,你扣押的那三百匹战马,是杭州巡防使衙门备案的军马,你扣押军马,等同谋反。”陆恒一步步紧逼过去,右手紧握剑柄。
孙齐山脸色煞白,他没想到陆恒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扣这么大帽子。
谋反,那是诛九族的罪!
“陆、陆大人误会了!”
孙齐山冷汗直冒,“下官只是例行检查,那批马手续不全,所以暂时扣留。”
“手续不全?”
陆恒冷笑,“杭州巡防使衙门的购马公文、枢密院备案文书,三前就送到你县衙了,孙县尉是没看见,还是故意不看?”
孙齐山顿时语塞。
“看来孙县尉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
陆恒转身下楼,“那就请到县衙醒醒酒,沈通。”
“在!”沈通应声走出。
“请孙县尉回衙,若有阻拦者,以同谋论处。”陆恒看了看孙齐山身后护卫,对暗卫成员使了个眼色。
“是!”
沈通上前,一把扣住孙齐山手腕。
那八个护院想动,暗卫手中军弩一齐举起,弩箭寒光摄人。
陆恒一个眼神扫过去,杀气凛然,竟无人敢上前。
孙齐山被拖下楼,酒彻底醒了,大喊:“陆恒!你无权拿我,我要见我堂叔,我要见转运使徐大人。”
陆恒头也不回:“会见到的,在大牢里。”
倚红院内外,一片死寂。
那些寻欢客、姑娘、龟公,全都噤若寒蝉,看着这位突然闯入的杭州官员,像拖死狗一样把本县县尉拖走。
月光下,陆恒翻身上马,抬首望向县衙方向,眼神如刀。
江阴县衙,丑时三刻。
本该沉寂如死的衙门此刻灯火通明,三班衙役强打精神分列两侧,水火棍杵地的声音在深夜格外清晰。
正堂“明镜高悬”匾额下,县令徐培德面色铁青地坐在公案后,手中盘着一串白玉佛珠。
他三十有六,瘦长脸,三缕长须,看着像个斯文读书人。
可若细看那双细长眼睛,便会发现里头藏着精明与疲于应付的烦躁。
此刻他的烦躁达到了顶点,半夜被杭州来的武官从被窝里“请”到衙门,还得审理自己手下县尉的案子。
堂下,孙齐山被两个衙役搀扶着站在左侧,官帽歪斜,酒气未散,脸上红白交加。
右侧,陆恒负手而立,一身墨色劲装外罩半旧披风,风尘仆仆却腰背笔直,眼神平静如深潭。
“陆大人。”
徐培德终于开口,行了一礼,声音却带着刻意拖长的官腔,“您星夜从杭州赶来,有紧急军务,下官不敢怠慢,可这将本县县尉如此请来,未免有失体统吧?”
“事急从权。”
陆恒拱手,语气不卑不亢,“徐县令,本官奉命组建杭州巡防营骑兵,于北地购得战马三百匹,经枢密院备案,一切手续齐全。”
“三日前,马匹灾江阴码头,却被孙县尉以走私军资之名扣押,马贩段庆续及随行十二人打入大牢。”
“此乃延误军机之大罪,本官不得不急。”
陆恒话音落地,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沈通上前接过,呈到公案上。
徐培德翻了翻,杭州巡防使衙门的购马公文、枢密院兵部的批复发文、沿途州县关卡的通关印信,白纸黑字,朱印鲜红,挑不出半点毛病。
徐培德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暗骂孙齐山这个蠢货,扣马之前竟连对方底细都没查清。
“孙县尉。”
徐培德转向左侧,语气严厉几分,“可有此事?”
孙齐山此刻酒全醒了,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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