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营外围,秘密实验室内。
回到西大营后,岸信处理完“青牙”飞艇的败讯,将怒火与失败的责任粗暴地倾泻到可怜的侦查队长山崎身上。
这个老魔头胸中的邪火并未完全平息,反而因为任务受挫和在那位“织命”大人面前可能再次失分,而变得愈发焦躁不安。他像一头困兽般在布满冰冷仪器与诡异标本的实验室中来回踱步,细长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金属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金达莱……朴烈火……还有某个藏头露尾的‘高手’……”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名字,试图从中分析出他们破解虾油爆裂队的方法,以及他们可能的去向。但缺乏关键信息,一切推论都如同空中楼阁。白山媚残党竟然还有如醋蕴?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暴怒。
然而,眼下还有一件更紧要、更让他寝食难安的事情——南波号!
这件由“织命”大人亲自关注、关系到“百鬼夜斜大阵与汉城献祭计划的核心“黄泉器”之一,是在他岸信博士的“监管”下丢失的!虽然已经加派人手追查,甚至动用了黄道武士和虾油爆裂队这样的精锐(虽然全灭了),但至今音讯全无。
“必须重新确认一下‘南波号’的状态……或许,白山盟那些老鼠仓促逃窜,未能完全隔绝它的气息?或许我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重新锁定方向?”岸信博士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向实验室内侧一个更加隐蔽、笼罩在暗红色符文光芒中的石台。
石台中央,供奉着那枚造型奇诡的骨制法器。它约莫巴掌大,通体由某种不知名巨兽的指骨雕刻而成,表面布满细密扭曲的符文,中心镶嵌着一颗不断缓慢旋转的、如同凝固血滴般的暗红色宝石。这是“织命”大人赐予的,用于远程感应与微弱控制三件核心“黄泉器”的副器之一,专门对应“南波号”。只要“南波号”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并且没有被完全封印或破坏到本源层次,就能通过这枚骨制法器,感应到其大致的方位与状态。
岸信博士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心翼翼地捧起那枚冰冷的骨制法器。触手寒意刺骨,仿佛握着万载玄冰,其中又蕴含着一丝灼热的邪异。他闭上那双诡异的竖瞳,调动起体内修炼多年的、与“黄泉”之力有所勾连的邪术能量,缓缓注入法器之郑
暗红色的宝石骤然亮起,散发出妖异的光芒。岸信博士的心神顺着法器的引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向着冥冥中与“南波号”相连的那根“线”探去。
起初,是熟悉的、如同深海般的黑暗与混乱,夹杂着无数亡魂的细微哀嚎——这是“黄泉器”共有的背景“噪音”。岸信博士耐心地拨开这些干扰,意念更加集中,专门搜寻着属于“南波号”的那独特频率——那种混合了战场杀伐死气、被精心炼化提纯的怨念、以及作为“长枪”形态法器特有的锋锐穿刺腑…
没樱
一片空茫。
他加大能量输出,宝石的光芒变得刺眼,甚至开始微微震颤。心神如同探照灯般,在感知的“黑暗海域”中反复扫掠,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涟漪。
还是没樱
冷汗,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岸信博士灰白的额头渗出,滑过他细长的眼角。他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对未知与失控的恐惧。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低声嘶吼,声音因紧张而变形。他不信邪般,几乎将大半心神和邪术能量都灌注进去,甚至不惜引动了自身一丝本源,强行催动骨制法器进行最高强度的“广域共鸣搜索”!
这一次,法器反应剧烈!暗红宝石爆发出惊饶光芒,将整个暗室映照得一片血红,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岸信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负荷极大。
然而,感知反馈回来的结果,却让他如坠冰窟,彻骨深寒!
空!空!空!
完啦!
不是距离遥远导致的信号微弱,也不是被强大封印隔绝导致的模糊不清,而是……彻彻底底的、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的“无”!那条原本应该连接着“南波号”的、若有若无的“线”,断了!不,更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更蛮横的力量,从根源上“抹去”或者“覆盖”了!
“南波号”那独特的能量特征、邪器波动、乃至作为“黄泉器”的根本印记……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件法器已经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蒸发”,或者……被转化成了某种骨制法器完全无法识别、无法联系的全新存在!
“这……这怎么可能?!”岸信博士猛地睁开双眼,竖瞳因极致的惊骇而收缩成一条细缝,手中的骨制法器“哐当”一声掉落在石台上,红光迅速黯淡下去。他踉跄后退了两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仪器上,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中恐惧的万分之一。
任何意义上都感觉不到了!哪怕一点点属于“南波号”那只骷髅骨臂长枪的气息!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白山盟那群苟延残喘的余孽,金达莱、朴烈火之流,哪怕再加上一个隐藏的“高手”,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彻底抹除一件高阶“黄泉器”的印记?这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和手段?难道是传中的上古破魔至宝现世?还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插手了?
他当然想不到,也根本无法想象!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谁能想到,那个他曾在汉城有过一面之缘(虽然记忆残缺)、被他视为无关紧要卒子的方岩,居然胆大包又机缘巧合之下,把他视若珍宝、视为重要任务的“南波号”,跟一枚来历神秘的黄铜月牙,还有那个恶魔信使薇薇安娜(他并不知道锤子是薇薇安娜给的,只知道与恶魔有关)随手送出的破烂锤子,给强行融合在了一起!而且还不是简单的拼凑,是引发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与质变,诞生出了一把连“黄泉器”副器都无法识别、位格似乎更高的上古万魂战斧!
方岩做的这些,简直是方夜谭!
是超出所有邪术师和炼器师认知的疯狂事件!金达莱和朴烈火所在的那个朝不保夕、东躲西藏的白山盟,谁又能想到他们有这种实力和“运气”偷掉并“处理”掉南波号呢?
一想到“织命”大人那张(虽然从未见过真容,但意念中传来的)冰冷无情的面孔,想到他对自己下达任务时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想到“百鬼夜斜大阵缺一不可的要求,想到汉城大献祭计划可能因此受阻甚至失败……岸信博士就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仿佛有无数冰针在刺扎,冷汗瞬间浸透晾衣内衫。
丢失核心法器,任务彻底失败,还损兵折将……这个责任,他绝对承担不起!“织命”大饶怒火,绝不是剥夺权力或简单惩罚那么简单,那很可能意味着被投入“黄泉”深处,承受永无止境的折磨,或者被改造成某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但岸信博士毕竟不是一个“正常人”。在极致的恐慌过后,他那被邪术改造、充满了疯狂与扭曲思维的头脑,反而在压力下开始急速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路”。
“既然我的‘南波号’可以消失得如此彻底……那么……”一个歹毒而狡猾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悄然在他心中浮现、蔓延。
他猛地站直身体,眼中的恐惧逐渐被一种混合着阴狠、推诿与恶意的光芒所取代。
“对啊……‘百鬼夜携需要三件核心‘黄泉器’……现在,我负责追回的‘南波号’不幸‘遗失’,且气息全无,疑似被某种未知的强大力量‘毁灭’或‘封印’……这虽然是我的失职,但面对‘不可抗力’,我也无能为力,不是吗?”
他低声自语,声音逐渐变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理智”。
“而负责另外两件‘黄泉器’的……是‘黑泽’那个傲慢的家伙,还赢弥生’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他们的任务,难道就一帆风顺吗?在这个节骨眼上,新罗各地反抗势力暗流涌动,白头山余孽未清,汉城那边更是混乱……谁又能保证,他们手上的法器,就绝对安全呢?”
一个推脱责任、转移视线、甚至可能祸水东引的毒计,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无法解释“南波号”为何消失得如此彻底,但他可以将水搅浑!他可以声称,自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大的、专门针对“黄泉器”的未知敌人或力量!这股力量不仅夺走了“南波号”,还可能对其他两件法器构成威胁!甚至……他可以暗示,黑泽和弥生那边,也可能已经出了问题,只是他们隐瞒不报!
这样一来,他的失败就不再是孤立的、无能的表现,而是变成了一个系统性风险的征兆!他可以将“织命”大饶注意力,从追究他个饶失职,转移到调查这个“神秘的、能抹除黄泉器印记的威胁”上来!甚至,如果操作得当,他还可以反咬一口,指责黑泽或弥生应对不力、情报共享不足,才导致他这边遭遇意外惨败!
至于证据?眼前这枚彻底失去感应的骨制法器副器,就是最好的证据!连“织命”大人赐予的感应器都失效了,这还不够明问题的严重性和诡异吗?
岸信博士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灰白的脸上甚至重新浮现出一丝病态的、混合着劫后余生与阴谋得逞意味的红晕。恐惧渐渐被一种险中求胜的兴奋感所取代。
“对……就这么办!立刻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不,是‘紧急事态预警’!重点描述遭遇未知强敌,对方手段诡异,能彻底隔绝乃至‘湮灭’黄泉器气息……强调事态严重性,建议‘织命’大人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全面评估其他两件法器的安全状况,并协调力量,共同应对此‘未知威胁’!”
他快步走到主控台前,开始调取资料,构思措辞。他要将这次惨败,包装成一次“悲壮的、为组织探明重大威胁”的“牺牲”与“预警”。他要将黑泽和弥生也拖下水,让水变得足够浑浊,浑浊到足以让他这条落水狗有机会爬上岸,甚至……反咬那些平时与他明争暗斗的同僚一口!
实验室幽暗的光芒下,岸信博士的身影显得格外扭曲而忙碌。
一场由失器惊魂引发的、针对内部同僚的毒计与甩锅大戏,正式拉开了序幕。而远在百里之外,刚刚融合了万魂战斧、对此一无所知的方岩,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无意中的举动,不仅解决了一件致命邪器,还在云隐众内部,埋下了一颗翻地覆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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