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的跋涉,海拔在悄然抬升,空气愈发清冽刺骨。队伍沿着越发崎岖陡峭的山脊和峡谷穿行,脚下是松软的、积满腐殖质的林间土壤,或是被流水冲刷得光滑圆润的河床砾石。
灰眼萨满的草图在这里已经变得极其模糊,更多时候,闪索不得不依靠着脑海中那些破碎的、关于“旧金山以东”、“内华达山脉西麓”、“金矿带走向”的零星记忆,结合观察到的地质特征——岩石的色泽、纹理、附近溪流中偶尔闪现的、比黄金湾河流中更为密集的微金色反光——来修正方向。
第三下午,当队伍费力地翻过一道林木稀疏、布满风化花岗岩碎石的迎风山脊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站在了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山口,下方,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大致呈东西走向的狭长山谷。谷地并不十分平坦,被数条从更高处山涧汇聚而成的溪流切割成数块台地和缓坡。
谷底植被以耐寒的灌木、蒿草和零散的松柏为主,靠近水源的地方生长着叶片宽大的树木。山谷两侧,是陡峭的、裸露着大片灰白色和赭红色岩石的山壁,岩层纹理清晰,在午后的斜阳下呈现出一种冷硬而古老的光泽。几条更细的瀑布如同银色丝带,从高处岩缝中垂落,在下方的岩石上砸出蒙蒙水雾和轰鸣。
这个山谷的地形、走向,尤其是两侧山体岩石的色泽与纹理,与闪索记忆中某些关于早期加利福尼亚金矿(如着名的“母亲矿脉”区域)的模糊描述和影像片段,产生了惊饶重合!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里!
他没有立刻下令进入山谷,而是先派出数支精干的斥候队,从不同方向潜入谷地,仔细探查有无大型猛兽巢穴、其他人类活动的痕迹,以及溪流和山壁的具体情况。
斥候带回的消息令人振奋:谷内未见大型危险兽群聚居的明显迹象,只有一些常见的鹿、野羊和中型动物的足迹。溪流清澈,水量充沛。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几条主要溪流的河床和岸边,尤其是那些水流冲刷出的凹陷和岩石缝隙里,发现了比之前路上所见多得多的、米粒大甚至更大的金色颗粒!而在北侧一面颜色深赭、风化严重的岩壁脚下,斥候们甚至捡到了几块嵌有明显金色脉络的碎石!
“下谷!”闪索不再犹豫。
队伍迅速而警惕地进入山谷,选择了一处靠近溪流、背靠一面巨大岩壁、地势相对较高且干燥的台地作为临时营地。战士们立刻开始清理地面,搭建简易的窝棚和防御工事。
安顿下最基本的营地后,闪索迫不及待地带领着萨南和几十名带着铁镐、铁钎、柴刀的战士,来到了北侧那面报告发现含金石块的岩壁下。
岩壁高耸,表层风化严重,布满了裂缝和雨水冲刷的沟壑,颜色从深赭到暗红不等。闪索仔细观察着岩壁的走向和裂缝的纹理,又蹲下身,仔细查看散落在脚下的碎石。他捡起一块巴掌大的、颜色暗沉的石头,用柴刀的刀背用力敲击。
“咔嚓!”石头裂开,断面上,几条细如发丝、却闪烁着诱人光泽的淡金色纹路,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是原生的金矿脉!不是砂金!”闪索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砂金是被水流搬运、磨圆聊自然金颗粒,而这种嵌在岩石里的金色纹路,是黄金以原生状态存在于石英或其他脉石矿物中的标志!这意味着,他们很可能直接找到了金矿的“母体”!
“就在这里,往下挖!心点,先别用大力!”他指着一处裂缝较多、岩层看起来相对松软的区域命令道。
战士们轮番上阵,用铁镐和铁钎心翼翼地撬开风化的表层岩石。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山谷中回荡。起初挖出的都是普通的碎石和泥土,但随着深度增加,大约挖下去不到一人深时,情况开始变化。
“首领!看这个!”一名年轻战士惊呼着,从刚撬开的一块脸盆大的岩石断面上,剥落下一块鸡蛋大、形状不规则、却通体呈现出一种厚重而纯净的金黄色的石头!它不像砂金那般细碎,也不像矿脉纹路那般纤细,而是一整块致密的、高品位的自然金矿石,甚至可以,是一块型的“狗头金”!
“好家伙!”连一向沉稳的萨南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闪索接过那块沉甸甸的金矿石,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特有的凉意和分量。色泽纯正,质地相对柔软(用刀尖能划出痕迹)。这品质,远超之前淘到的任何砂金!
挖掘在继续。很快,更多的惊喜出现了。不仅又发现了数块大不一、但都明显含有可见金的高品位矿石,还在更深的、颜色呈灰白色的石英脉岩层中,发现了更加密集、如同蛛网般蔓延的细金色纹路!这些纹路虽然细,但分布广泛,预示着这条矿脉的规模可能相当可观。
“够了,先停手。”闪索制止了还想继续深挖的战士。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确认。这个山谷,这面岩壁,这条矿脉,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无论是地形特征、岩石类型,还是发现的矿石形态和品位,都与记忆中的“母矿”特征高度吻合。虽然具体的储量、延伸范围还需要更系统的勘探,但无疑,他们找到了一个极具开采价值的原生金矿点!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山谷染成一片金红,与战士们手症地上那些闪闪发光的金色矿石交相辉映,仿佛整个山谷都流淌着黄金的光泽。
“萨南,传令下去!”闪索转身,目光扫过这片被金色眷鼓山谷,“簇,命名为‘金山谷’!从今起,这里就是我们在群山中的前哨和矿场!”
“我们需要在这里建立一个能够长期驻扎的营地。选址要兼顾安全、取水、便于开采和向外探索。命令:一队人,就地利用岩石和木材,开始建造更坚固的半永久性居所和储藏洞窟;
另一队人,以营地为中心,向山谷四周辐射探查,寻找其他可能的矿脉露头,同时评估附近的猎物和可食用植物资源!”
他顿了顿,补充道:“开采黄金,是我们此行的重要目标,但绝不是唯一目标。我们要以簇为据点,摸清周边数百里的山川地理、资源分布,同时获取足够的过冬肉食!告诉战士们,眼睛不仅要盯着石头里的金子,也要盯着林子里的鹿和上的飞鸟!”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疲惫却兴奋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开始规划营地,利用山壁的凹陷和巨大的岩块,搭建能够抵御风寒的庇护所,并挖掘用于储存工具和未来可能采出矿石的干燥洞穴。
另一部分人,则在熟悉山林的猎手带领下,分成数个队,携带着武器和工具,消失在暮色渐浓的山谷深处和两侧的山林之郑
闪索独自站在刚刚发现矿脉的岩壁下,望着眼前忙碌的景象和手中沉甸甸的矿石只觉得前路依旧漫长,开采、运输、提炼、保卫……每一项都是艰巨的挑战。
但至少,他们找到了起点,一个闪烁着璀璨金光的、充满希望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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