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绾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先在他合谷、内关下针。
又开始在林子里寻摸止血的药材,哀山药材丰富,陆绾绾转了一圈,便采得白及、地榆、蓟这三味止血药。
将药材用石头捣碎,敷在伤口上,接着将老六的细棉里裤扯了半条出来,撕成两指宽的布巾,仔细包扎好。
少年瞧着年岁,但无论是拔针、还是敷药,全程连哼都没哼一声。
“倒是个能忍的。”陆绾绾收起银针包。
语气微微一转,“不过,太能忍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凡是世间万物,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山花草石,都有自己开心、悲伤、难过、痛苦的时候,又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被欺负了不反击,痛了不躲,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要反击就得趁早。
像你那样等得被欺负到只剩半口气再去咬人,人咬不死便罢了,自个儿岂不是死了之后还得憋着一口气,去地下当个怨鬼?
活,活不痛快,死、死不甘心。
何必呢!”
她的声音很轻,犹如羽毛划过心尖。
少年听言,却是沉默良久,才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枉费我费这么大功夫。”陆绾绾笑了笑,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递到他面前,“这个是紫藤散,你胳膊的伤口有些深,待结痂后,记得每日早晚将这紫藤散涂在伤口,可以祛瘀消疤。”
袖口扬过,几分药香扑鼻而来。
少年抬起眼,同那双明亮、且不见丝毫嫌弃的杏眸撞上。
他接过瓷瓶,再开口时,嗓音中俨然多了丝丝温度,“好,多谢……”
“别急着谢啊,我又不是免费救你。”陆绾绾摆手,“要不是你,我这人参起码能卖个三十两,现在被你啃掉参须,又嚼了两片参,就只能拿回去煲鸡汤。
其他的草药、诊金都算了,但这人参的钱得还我。”
少年脸庞几不可见一红,“我没钱。”
“没钱?”陆绾绾闻声,扫了眼他身上的破衣裳,“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家住哪儿?我去找你爹娘要算了。”
“我叫弃,没家。”少年着,脑袋更是低镣。
“没家?”陆绾绾微愣。
一低头,正好看见那双桃花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轻咳一声,转头往地上缩成的两团看去,“七是吧?那这个就是老五了!”
这话是对胖子的。
胖子此刻已经恢复了不少,脑袋也可以动了,一听陆绾绾问话赶忙点头。
尽管七因为脸上的黑斑和红痘,不怎么瞧得出面容,但地上的老五和老六两人,单从眉眼来看,就能看出是一家人。
一个家里生七个孩子,虽然有些多,但在大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弟债兄偿,经地义,七既然没钱,你们就帮他还了吧!”陆绾绾将手伸到二人面前。
老五摇头,“我,我没钱。”
老六附和,“我也一样,没钱。”
“什么!一个两个全没钱?”陆绾绾杏眸瞪大,不敢置信地上手摸了几把。
然而,除了摸了一手泥,连一个铜板都没摸到。
陆绾绾当即气笑了,“一个个的,打兄弟的时候比那中山狼还狠,轮到要掏钱了,结果连一个子都掏不出,敢情这狠劲全用自家人身上了。”
老六眼珠子转了转,“我们两兄弟是没钱,可我们哥哥们有钱啊,姑娘不如跟我们回去拿钱?三十两的人参银子绝对不会少你一文。”
“回去?”陆绾绾心头微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可方才七不是,你们没家?”
“猪有猪圈,鸟有鸟窝,我们怎么可能没家?”老六扯唇笑了笑。
“姑娘看五哥这一身膘就该知道,我们可是殷实人家出来的,不过是爹娘不在了,只剩下几兄弟相依为命。
我们今日和姑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等给姑娘人参银子后,我们兄弟再杀鸡宰羊做一桌家宴宴请姑娘,怎么样?”
“这个……”陆绾绾作思忖状。
“不行!姐姐不能去!”旁边的弃突然扬声,
他先前擅狠了,现在一动,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刚敷上的药也唰唰往下掉,不过他此刻根本顾不得这些,只一个劲冲陆绾绾摇头。
陆绾绾挑眉,“为何不能去?”
“因为……”弃张唇正要话,便被老六恶狠狠打断,“杂种!在这儿胡袄什么?”
“杂种?”陆绾绾冷笑。
“他要是杂种,那你们俩又是什么?大杂种?老杂种?还是一窝杂种兄弟?”
老六听着一口一个的‘杂种’,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却也只得讪笑着改了口,“杂……弃的意思是,这山里的路不好走,野物又多,怕姑娘路上磕着碰着了。
不过姑娘尽管放心,只要有我们兄弟在,绝不会让姑娘受一丝一毫的伤。”
着,又暗暗递给弃一眼神。
然而,后者完全熟视无睹,只巴巴转向陆绾绾,“姐姐千万不要信他,要是跟他去了,他只会要姐姐的命!”
“要我的命?”陆绾绾笑意一收,正要继续打听,可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道爆破声倏然响起。
旋即,一阵白烟以迅雷之势袭来。
在烟雾之中,还有一只染血的手朝自己肩处抓来。
陆绾绾左手掩鼻,右手拿起索拔棍就是狠狠一棍下去。
“嗷!!!”
“吧嗒!”
那血手吃痛缩了回去,索拔棍也断成两截。
没一会儿,白烟散去大半,林子里已经没了老五和老六的踪影,连弃也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一节节断开的裤腰带。
“这不应该啊,捆龙绳竟然被这二人给解了?”陆绾绾眸中闪过丝丝疑惑。
捆龙绳是她前世在武馆所学。
顾名思义,但凡被捆龙绳捆上,便是神龙都无法逃脱,莫非这兄弟俩也会捆龙绳解法?
想到这,陆绾绾捡起地上剩下的一点碎布条仔细看了半晌,发现布条背面竟然有一排十分细的牙印。
牙印只针眼大,瞧着像是什么虫子所留,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所以,这不是被解开,而是被咬断的?
距离雾林七里地外。
老五见身后再没传来动静,终是停住脚步,长松一口气,“要不是有雪蛊,我们兄弟俩今日怕是要栽这儿了。”
他一边着,一边将一条浑身雪白的虫子重新塞回裤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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