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将银子都拿回去？你发的什么疯？”
康姨妈语调拉的极高极长，她激动地厉声质问道：“王若弗，你你疯了不成？当初你是怎么在我面前的，那绮霞苑的贱人欺压你，夫君又不给你做主，纵得那绮霞苑的倒像是大娘子和嫡女。”
“你她们的派头多大，那配饰衣着皆价格不菲，听见我有这挣钱的路子，你巴巴贴着我让我带着你，现在你二话不就想将钱拿回去？你当我没事儿陪你玩儿呢？”
大娘子不可思议道：“姐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当时是你自己钱不够，还要用嫁妆养一大堆庶子庶女的，什么钱生钱，利滚利，的花乱坠让我给你拿钱，怎么现在我要将钱拿回来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又是我上赶着求你了？”
康姨妈头一拧，梗着脖子道：“这几个月送到你府上的利息银子可不少啊，你收的时候倒是开开心心的，现在几百两银子加上我的上千两都放出去了，你想收回来，没有！”
“你，你要的时候我可是立马就给你了，现在又没有？”
康姨妈拍着桌子道：“没有就是没有，要不我将账本给你你自己要去？”
大娘子急得屁股生刺般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她焦急道：“姐姐，你就宽宽手，体谅体谅我吧，我这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这笔钱拿不回来我就，我就……”
“就怎么样？你话呀！我倒要看看我今不给这些银子就能怎么了呢！”
大娘子被堵得不出话来，刘妈妈拽了拽大娘子的衣角，大娘子如醍醐灌顶，瞬间想起了后话。
她缓缓地边边鬼鬼祟祟地偷觑康姨妈，“姐姐，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你也知道，我手里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银的，所以动了盛府的官中钱来让你放贷。”
“可这盛府有个规矩，每逢新年是要检查库房重新核算的，我是怕这么一大笔银子对不上账，我可是要在老太太和你妹夫面前吃官司的，还请姐姐开开恩，体谅体谅我。”
大娘子不擅长撒谎，这一番话出去紧张的不敢使劲儿呼吸，生怕被康姨妈看出端倪，她低着头捏着茶碗假装淡定。
谁知康姨妈哈哈大笑了一番，阴阳怪气地骂道：“王若弗，你别自作聪明了，从你就撒不了谎，一谎就脸红心跳，还打量着蒙我呢，你家若有这规矩年前你怎么不这话，现在年过了你倒是突然提起来了，我跟你，想骗我把钱拿回去？没门儿！”
大娘子脸色又暗了下来。
这时彩环来报明兰来了，大娘子疑惑道：“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康姨妈坐下拿一个金桔在手里边掰边道：“你就是对这些庶女太仁慈了，进来就进来，要是我家的那些，她们见我还要在外面廊下站着伺候呢，等我高兴了才能的见，你倒好，惯的这些低贱的庶女无法无的。”
明兰进来时就听到她还在喋喋不休地骂，明兰捏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屋，规规矩矩行了礼。
“大娘子安好，祖母让我来问问库房的钥匙找见了没有，她老人家近来身子不适，想起去年过寿时余老太太送了支上好的野山参来，让我找大娘子来要。”
大娘子一脸的疑惑，差点儿就将什么钥匙的话出口。
刘妈妈赶紧接道：“请六姑娘回禀老太太，再宽限几吧，那钥匙那么大，大娘子就算将整个葳蕤轩翻过来也能找到，只是现在还有些……”
刘妈妈佯装尴尬地笑笑。
明兰会意，又趾高气昂道：“大娘子这一日拖一日的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大娘子不着急祖母的身子可拖不得，这迟迟交不出钥匙，莫非是库房里少了什么东西不成？”
刘妈妈忙道：“没少东西，只是暂时忘了钥匙放哪儿了，都是奴婢不好，做事丢三落四的，还请老太太放心，最迟后，哦不，明，明就能找到。”
明兰昂着脑袋道：“祖母了，大娘子要是管不好家，她自然要找个会管家的来，此事要是处理不好，拿管家钥匙的事情，就不劳大娘子费心了。”
大娘子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称是。
这倒给康姨妈看的满头雾水，她将手上的桔子皮拍到桌子上道：“你们盛家真是没了尊卑了，一个庶女鼻孔要朝了，我一个长辈坐在这里，你连问都不问，如同没人一般，这就是你们书香门弟的规矩吗？”
明兰顿了顿，依旧仰着脸，微微转身连眼都没抬，懒懒道：“哦，原来又是康家姨母来了啊，想必是盛府的饭好吃吧，姨母这次干脆多留几日陪大娘子一起找钥匙吧。”
康姨妈怒道：“你个低贱的庶女也配在我面前弄鬼儿？！你回去告诉你娘，她还想管家？让她早日死了这份心吧，别以为你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就能仗着老太太的势为你那娘谋算，这正头的大娘子还在这儿坐着呢，只要我妹妹在一，你们休想鸠占鹊巢！”
明兰对这些辱骂充耳不闻，淡淡道：“有没有能力管家，祖母心中自有决断，还请大娘子好自为之。”
完请了个礼又仰着个脑袋目中无蓉退下了。
康姨母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连这贱丫头都踩在你头上了，你身为嫡母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大娘子深吸一口气道：“那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啊。”
康姨妈又道：“还有管家钥匙，是怎么一回事啊？”
大娘子生怕自己错话露了怯，于是干脆缄口不言。
这一沉默，留下的想象空间可就大了去了，康姨妈眼睛贼溜溜地转了好几圈，突然灵光一闪道：“我明白了！你婆母不会发现你挪用钱了吧，然后你情急之下拿不出来就干脆钥匙丢了，王若弗，我的好妹妹啊，你这哪是不会撒谎啊？”
“还有那个贱人，肯定趁机在你们老太太面前挑拨了，想让绮霞苑那娼妇管家，不过那老太太一向比猴儿都精，怎么这次这么容易挑拨呢？”
康姨妈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刘妈妈见状又推了一把，她坦白似的道：“就是绮霞苑的那位发现了端倪告的密，老太太向来不喜这些娘，又顾及着王家的面子，在人前斥责了卫娘，让她恪守本分就行了，别的事儿不用管。”
“可是……”
康姨妈接了下去，“可是老太太心里已经怀疑了，只是面上不，就借口要野山参想查库房的库银到底少了没对不对？”
“还得是老狐狸狡猾呢。”
大娘子又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也没想到她一句话都没事情就能发展到如簇步，这不是离成功就咫尺之遥了吗？
康姨妈见大娘子那一副复杂到难以形容的表情就觉得自己猜的特别对，并对自己的智商感到深深的自豪。
她道：“就这事儿啊，那你早啊，我又不是故意要为难你，还有那个贱人知不知道印子钱的事儿啊？”
大娘子还在调整呼吸。
刘妈妈道：“那怎么敢让她知道？她若知道了早就闹起来了，今日大姑娘就看不到我们姑娘了，更不可能还留了管家权。”
大娘子终于调整好了，她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郑重其事道：“还求姐姐救救我，那些银子就算收不上来，姐姐也给我借些银子应急呀，等我应付完眼前的事情就还给你。”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份儿上了，我要是拿不出钱，眼看着就要露馅儿了，到时候我完了不，那管家权交给了绮霞苑，姐姐以后想挣钱只能找她合作了。”
“但要是我挺过了这个难关，日后我们还是能继续挣钱的啊，我也不想断了这个财路啊。”
康姨妈想了想，“行吧，我那里还有几百两银子，先给你拿过来救急，不过这关过了之后就得还我，这钱康家也有用呢。”
大娘子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霖，“多谢姐姐，那今晚上我就派人去你家拿银子，我们晚上悄悄的来。”
康姨妈点点头，又愤愤道：“你还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家里这些目无尊卑奴婢了，一个庶女竟然敢跟我那样话，真是无法无。”
大娘子答应着，怕再话露馅儿，于是就跟刘妈妈配合着送走了康姨妈。
前脚刚送走，后脚大娘子像是被抽干了气一样瘫在榻上，“我的爷啊！这撒谎这么难呢，我觉得我刚开始的挺自然的呀，她怎么一眼就看穿了？”
刘妈妈道：“大娘子，你可别这话，奴婢都要吓死了，明明昨晚和六姑娘对了一夜，怎么今日起话来又忘了？要不是六姑娘为稳妥起见亲自过来一趟，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大娘子捂着胸口道：“哎呀，不了，累死了，事儿办成了就好，晚上你亲自带人去拿钱，只要把钱成功拿回来，这事儿才算完呢，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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