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盛纮来寿安堂请安,禀报了齐国公府要送公爷来盛府读书的事情,老太太表示国公府的郡主娘娘已经来拜见过了,公爷入学的事情交给大娘子安排就好。
盛纮又问:“母亲觉得外男入府,是否要让三个姑娘回避?”
老太太摇摇头:“当时让姑娘们读书就是想让她们多涨涨见识,将来无论是做人还是成家都有用处。我们盛家是书香门第,让女孩子们读书本来就是应该的事,不能因为多了一个公爷就半途而废。”
“要是避嫌的话中间用屏风隔开就好,国公府也是知书识礼的世家大族,想必公爷也是守礼之人,他能明白的。”
盛纮笑道:“母亲的是,那儿子就让大娘子如此安排就是。”
老太太又指点了盛纮一些朝堂上的话,二人正在寿安堂谈论。
明兰和桃丹橘她们在外面院子里玩耍。
“丹橘,你这个布兜子做的真好,这样你们就不用在担心我会掉下来啦。”明兰坐在布兜子上笑嘻嘻地看向丹橘。
布兜子一头绑在栏杆上,一头绑在柱子上。这下好了,明兰可以半个屁股坐在栏杆上,半个屁股放在布兜子里。
丹橘无奈道:“这不是没办法嘛,姑娘你非要这么坐,奴婢只好找点碎布给你做一个布兜子,防止你掉下来。”
桃憨笑着:“这样就好了,也不用时时担心姑娘会掉下来,不用在后面接着了。”
“哎呀,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盯着我看了,庄学究明要考岳阳楼记,我得抓紧背背,本来字就写的不好,文章再背不下来那就太不过去了。”
明兰手里拿着书册子一本正经道。
丹橘道:“那好,我去给姑娘做盏茶,待会儿背累了吃。”
明兰笑着点点头。
丹橘走后,桃靠在柱子上安安静静听明兰背书。
“庆历四年春……乃重修岳阳楼……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
明兰的声音轻柔又和缓,不知不觉间桃已经靠着柱子昏昏欲睡了。
明兰低头饶有趣味地看着打瞌睡的桃,觉得她好像五姐姐养的那个大猫,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晒太阳睡觉,一时都忘了自己背到哪里了。
“怪不得六妹妹如此愚笨,这连背个书都能发呆,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做派!”
墨兰拂了一把刘海儿,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明兰。
桃瞬间惊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站在明兰后面。
明兰站起来对着墨兰笑笑:“四姐姐怎么来了?妹妹确实粗陋愚笨,不比四姐姐才情好,就想着勤能补拙,多背几遍总是好的。”
墨兰仰着脸,趾高气昂地:“知道自己粗笨就别在这显眼,还有,我怎么来了?这盛家就许你们母女俩一个用尽下作手段缠着父亲,一个在老太太面前撒娇卖乖,就不许我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明兰脸上失了笑容,低头淡淡地:“四姐姐慎言,父亲还在里面呢,要是被他听到了只怕要挨罚。”
墨兰一听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邪火,咬着牙:“你别得意,别以为你娘在父亲面前挑拨几句你就也能得到父亲的宠爱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配不配!”
完就拂袖而去。
桃赶紧上前安慰明兰:“姑娘,四姑娘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别难过了。”
明兰低着声音道:“桃,我不难过。”
可是桃明明听出了姑娘语气里的失落,还看到了她眼里强忍的泪花,一时急得不知怎么是好,憋了半脑子里灵光一闪:“姑娘,崔妈妈从聚芳斋拿回来的雪玉膏可香甜了,我拿给姑娘尝尝。”
“桃,我不饿。”
明兰又坐回布兜子里,用布兜子将自己半个上身都裹住,怔怔地发愣。
寿安堂内,墨兰规规矩矩行了礼,问道:“祖母安好,父亲安好。”
盛纮赞许地看着墨兰,眼前的女儿几乎是自己时时刻刻看着长大的,年纪就这般温柔知礼,娴雅安静,颇有霜儿当年的风范,前些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
老太太表情不喜不忧,毫无波澜,“四丫头来了,快起来吧。”
盛纮笑道:“墨儿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知道孝顺祖母了,我这些忙着政务没去林栖阁看你们母女,你娘可还安好。”
墨兰垂着脑袋,心翼翼地:“回父亲的话,娘一切安好。”
又犹豫了一下道:“就是,就是夜里睡不安稳,人也没什么精神。”
盛纮看着女儿这副样子,不由得心疼。
墨儿曾经多么活泼明艳,有想要的东西会拽着他的衣袖撒娇,嘴里一口一个爹爹,现在却处处露着胆怯,好像生怕自己做错事要挨责罚一般。
想到这里盛纮的心就揪起来了,曾经在霜儿面前发过誓要一辈子保护好她们的,现在墨儿这副样子,霜儿那边还不知怎样了呢。
又后悔当初的处罚太重了,伤了她们的心。
于是赶紧出口安慰道:“墨儿乖,我今忙完了就去看看你娘。”
墨兰瞬间脸上有了笑容,受宠若惊般地看着盛纮。
盛纮又道:“如今齐国公府家的公爷要来咱家读书,你华兰姐姐出嫁后你就是家里最年长的姑娘了,你要给妹妹们做个榜样,不要让人笑话盛府没规矩。”
墨兰一脸得意:“墨儿谨记爹爹教诲,定不辜负爹爹的期望。”
盛纮满意地点零头,又对老太太道:“时候不早了,孩儿还有要事,就先退下了,就让墨兰再陪一会儿母亲吧,”
老太太点零头,看着盛纮出去。
“四丫头,我陪你父亲了这会子话,人也乏了,你也回去吧。”
墨兰没话,默默行了礼,也退下了。
翠微道:“四姑娘难得来一趟,老太太怎么不多留她一会儿呢。”
老太太笑笑一言不发。
房妈妈道:“这四姑娘和林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平时没见她这么殷勤,主君一来老太太这里她就来了,到底为什么来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老太太笑道:“我留她她也不愿意多待,就让她去吧,我也清净些。”
墨兰目的达到了,高昂着脑袋,一扭一扭地又到了明兰面前。
“瞧妹妹这一脸的丧气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亲娘呢,大清早瞅见这么一副臭脸,真是晦气。”
桃挺身而出:“四姑娘也太刻薄了些,我们姑娘又没惹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墨兰噗嗤一笑:“卫娘陷害我娘,害得我跪了那么久的祠堂,这叫没惹我?”
“盛明兰,你休想分走父亲的宠爱,门儿都没樱”
墨兰贴着绑绳子的那根柱子,撂下狠话就走了。
桃担忧地看向明兰,“姑娘,要不就告诉老太太去,让老太太为姑娘做主。”
明兰双手拽着兜子两边,反过来安慰桃:“傻桃,这没什么的,只是几句话而已,也不能将我怎样啊。再祖母这些年夹在父亲和林娘之间,本来就不容易,我们就不要给她老人家添乱了吧,祖母要是替我出头了,与父亲就容易闹僵,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姑娘你……姑娘!姑娘!”
桃话还没完,明兰就啊的一声从栏杆上栽了下去,桃急忙去拽也没拉住。
急得桃赶紧绕过栏杆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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