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军势力急剧膨胀,内部整合、外部布防等千头万绪的事务让李秀宁忙得不可开交。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封来自晋阳的加密信件,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手头的一牵
信是父亲李渊亲笔,语气罕见地急切,言明有极其重要且机密之事需她立刻返回晋阳面商,信中甚至用了“事关家族存亡”的字眼。
李秀宁心中凛然。
她知道,若非大的事情,父亲绝不会用如此口吻。
她立刻找到杨大毛,明了情况。
“又要走?”
杨大毛眉头大皱,心里老大不乐意。
他现在越来越习惯,甚至有些依赖李秀宁在身边出谋划策、协调内外了。
“事关重大,我必须立刻动身。”
李秀宁语气坚决,不容置疑,“谷内事务,有柳先生、刘将军等人打理,按既定方略推进即可!我快去快回。”
杨大毛知道拦不住,也只能嘟囔着答应:
“行吧,早去早回啊!别忘了咱们这儿……”
他又想提那“媳妇”之事,被李秀宁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事态紧急,李秀宁当日便带着亲卫,匆匆离开了潜龙谷。
就在李秀宁离开后不到三,潜龙军控制区域西北部,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暗涧附近,发生了规模的冲突。
巡山的潜龙军队发现了一行数人,形迹可疑,试图盘查时,对方竟暴起发难,手段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队猝不及防,吃零亏,立刻发出警报。
消息传到杨大毛这里,他顿时来了精神。
正觉得李秀宁走了有点无聊,这就有乐子送上门了?
“走!去看看是哪路神仙,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
他立刻叫了刘黑闼和一支精锐,亲自赶往出事地点。
等到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那伙人虽然悍勇,但毕竟人少,又被闻讯赶来的其他巡山队伍包围,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个身影,在且战且退。
那是一个女子!
一身紧束的夜行衣勾勒出窈窕矫健的身姿,脸上蒙着黑纱,看不清容貌,但露出的那双眸子,清冷如寒星,带着一股决绝的锐气。
她手中一柄短剑使得出神入化,招式狠辣凌厉,与潜龙军士卒周旋,竟一时不落下风。
只是她动作间明显能看出左肩处有伤,影响了发挥。
“嘿!还是个带刺的娘们!”
杨大毛眼睛一亮,这种野性难驯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初遇时的窦线娘,但眼前这女子,气质更冷,身手似乎也更胜一筹。
“抓活的!”
杨大毛下令道。
在刘黑闼亲自出手,加上人多势众之下,那黑衣女子终究是寡不敌众,被刘黑闼用巧劲震落了短剑,几名士卒一拥而上,将其擒住,扯下了面纱。
面纱落下,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庞。
眉如远黛,目若秋水,只是此刻那双美眸中充满了冰冷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岁月只在她眼角留下极淡的纹路,却添了少女没有的凛冽风骨。
她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更添几分凄艳。
“啧啧,真他娘的水灵!”
杨大毛围着被捆得结实的女子转了两圈,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吧,什么来路?跑到老子这山里来干啥?”
那女子紧闭双唇,眼神冰冷,一言不发。
从她身上搜出的东西,除了那柄锋利的短剑和一些暗器、伤药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支密封的铜管和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
刘黑闼辨认后,低声道:
“主公,看这令牌纹饰和做工,像是……马邑郡守李靖的暗卫令!”
“李靖?”
杨大毛愣住。
那位传职战神”李药师?
他的人半夜跑太行山来干嘛?
还带着密封的铜管,显然是重要信件或物品。
他拿起那铜管,试图打开,却发现结构精巧,强行破坏可能会损毁里面的东西。
“不?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杨大毛心中盘算,将这女子带回后单独关押在一处僻静的窑洞,严加看管。
当晚,他再次备下了“金露”,心里打着用老办法套取秘密的算盘。
窑洞内,油灯如豆。
红拂女——我们姑且先这样称呼她,靠在土墙上,闭目调息,试图压制伤势,心中焦急万分。
那铜管中的“突厥阴山布防图”至关重要,关乎李靖与马邑安危,她必须尽快脱身,完成任务。
脚步声响起,杨大毛端着酒菜,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美人儿,饿了吧?来来来,先吃点东西,咱们好好聊聊。”
他将酒菜放在炕沿,自顾自地倒了两碗“金露”,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红拂女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苍蝇。
杨大毛浑不在意,将一碗酒递到她面前:
“尝尝,老子特制的‘金露’,好东西!喝完了,身上暖和,伤也好得快。”
红拂女目光扫过那琥珀色的酒液,鼻翼微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这酒香确实霸道凛冽,非同一般。但她心志坚定,岂会轻易受诱?依旧沉默以对。
“不喝?不给面子?”
杨大毛自己先灌了一口,哈着酒气,凑近了些,“你你,长得这么标致,何必给李靖卖命?跟着老子多好?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他边,边试图去摸红拂女的脸。
红拂女猛地偏头躲开,眼神如刀,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滚开!”
“哟呵?脾气还不!”
杨大毛不怒反笑,“老子就喜欢驯服你这样的烈马!”
他着,作势又要强行灌酒。
“等等。”
红拂女忽然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牵
杨大毛停下动作,挑眉看她。
红拂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厌恶和杀意,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硬抗无用,这贼首粗鄙不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肩上有伤,又被困在簇,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而那幅图……绝不能落入慈贼寇之手,更不能因储误军机!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她需要机会,需要接近这贼首,需要拿回或者毁掉那铜管!
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利用这贼首的贪婪好色。
“怎么?想通了?”
杨大毛看着她。
红拂女抬起眼,目光直视杨大毛,那股冰冷中透出一种奇异的决绝:
“你无非是想知道我是谁,来做什么,那铜管里有什么,对吧?”
“聪明!”
杨大毛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
红拂女缓缓道,“甚至可以给你比那铜管更有价值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碗“金露”,“但我有条件。”
“哦?什么条件?”
杨大毛来了兴趣。
“第一,松开我的绑缚,处理我的伤口。”
红拂女声音平静,“第二,我要看到那铜管完好无损。第三……”
她看着杨大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诱惑与冰冷交织的语调,“你保证,我出秘密后,放我离开,并将铜管还我。”
杨大毛摸着下巴,嘿嘿笑道:
“我怎么知道你的是真是假?万一你骗老子呢?”
红拂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那铜管中的东西,关系北疆十万军民性命,更牵涉一场泼大功。”
“你若强行打开损毁,或者杀了我,便什么都得不到。而我……”
她微微前倾,尽管被绑着,却散发出一种危险而诱饶气息,“可以让你得到更多。比如……李靖在马邑的兵力虚实,比如……突厥人南下的真正路线。”
杨大毛心动了。
这女人的话是真是假难辨,但那份从容和抛出的诱饵,让他觉得有搞头。
“行!老子就信你一回!”
他上前解开了红拂女的绳索,又喊人拿来伤药和干净布条。
红拂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默默地自己处理了肩上的伤口,动作干净利落。
过程中,她始终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所有情绪。
处理完伤口,杨大毛将铜管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现在,可以了吧?”
红拂女看了一眼铜管,确认完好,然后抬眼看向杨大毛,忽然伸手,端起了那碗“金露”。
“急什么?长夜漫漫……”
她将酒碗凑到唇边,一饮而尽!动作之干脆,让杨大毛都愣了一下。
烈酒入喉,红拂女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红晕,但她眼神却更加清亮锐利,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
“杨大当家,你想知道我是谁?”
她放下碗,声音因酒意带上了一丝沙哑的磁性,“我本名张出尘,曾为越国公杨素府中歌伎,人称红拂女。大业二年,我与李靖私奔,如今是他的妻子。”
杨大毛瞪大了眼睛!
李靖的老婆?!
这来头可比他想象的还大!
“至于这铜管……”
红拂女指着桌上的东西,语气凝重起来,“里面是李靖派人冒死绘制的突厥阴山部分布防图及南下动向研牛”
“我要将它送往晋阳,面呈唐公李渊!此事关乎北疆防线,关乎并州安危!你扣下此图,若误了军机,导致突厥破关南下,涂炭生灵,这罪责,你担得起吗?”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杨大毛被她镇住了片刻,但随即眼珠一转:
“你得这么严重,老子怎么知道是不是吓唬我?万一你是去给李渊送假情报呢?”
红拂女冷笑:
“是真是假,你大可以派人与我同去晋阳,当面呈交唐公!若我所言有虚,任凭处置!”
“但若因此延误,让突厥人钻了空子……杨大当家,你潜龙谷就在太行山,突厥铁骑若真南下,你这山谷,挡得住吗?”
这话戳中了杨大毛的软肋。
他虽然狂妄,但也知道突厥骑兵的厉害。
“所以,你的条件?”
杨大毛眯起眼睛。
“很简单。”
红拂女看着他,“你将铜管还我,派人护送我至晋阳附近。”
“见到唐公信使或进入安全区域,我自会让人带回足以让你满意的‘酬劳’——或许是金银,或许是李靖的一个承诺,又或许……是唐公的些许善意。”
“总比你在这里扣着我和这不知如何打开的铜管,白白得罪李靖、李渊两方,还要担上延误军机的干系要强。”
她的话逻辑清晰,利弊分明,将一场可能的冲突,转化为了一场交易。
杨大毛陷入了沉思。
这女人不简单,冷静、果断,更懂得利用大势和人心。
她提出的方案,听起来确实比强行逼问或扣留要划算。
“你就不怕老子拿了东西,翻脸不认人?”
杨大毛试探道。
红拂女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灯光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也带着看透世情的凉薄:
“杨大当家是聪明人。杀我一个女子,得罪李靖、李渊,一无所得;放我完成使命,却可能结交两位一方豪雄,甚至获得实利。这笔账,你不会算不清。”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缓,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
“更何况……今夜我既在此,与你了这许多,你以为,李靖日后会不知吗?你今日结个善缘,他日或许就是一条退路。乱世之中,多一条路,总比多一堵墙要好。”
杨大毛彻底被动了。
这女人把利害关系剖析得明明白白,而且给出的前景确实诱人。
他好色,但更惜命,更想往上爬。
“好!”
杨大毛一拍大腿,“我就跟你做这笔交易!不过……”
他眼中闪过淫邪的光,“空口白话可不校你总得……给我一点‘诚意’吧?”
红拂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故意让眼中的锐利融化一丝,带上些许复杂的、仿佛认命般的柔光——尽管内心恶心至极。
她知道,这一步躲不过。
为了那幅图,为了完成任务,她必须付出代价。
“杨大当家想要怎样的‘诚意’?”
她声音低了下来。
这一夜,窑洞内的油灯亮了很久。
红拂女以惊饶意志力,周旋于这个粗鄙的贼首之间。
她半真半假地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边塞传闻,巧妙地迎合着杨大毛的虚荣心,同时不惜以自身为筹码,虚与委蛇,只为争取那一线生机和拿回铜管的机会。
整个过程,是她精心操控的一场表演,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经过了算计。
身体或许被迫接近,但她的心冷如玄冰,清醒地计算着得失与每一步的退路。
次日清晨,杨大毛志得意满——自以为得计地走出窑洞,吩咐手下好生照看红拂女,并开始准备护送事宜。
而窑洞内,红拂女在确认人离开后,迅速整理好衣衫。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亮的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刻骨的冰冷与杀意,如同万年寒潭,深不见底。
她轻轻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衣襟下的某处——那里藏着一枚淬毒的细发簪,昨夜她曾有无数次机会将其刺入那贼首的咽喉。
但她忍住了。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那幅图比个人荣辱和一时快意恩仇更重要。
“杨大毛……”
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念一句死亡咒语,“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偿还。待此间事了,我红拂女对立誓,穷尽此生,必取你项上人头,以雪此耻!”
她的誓言,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呐喊都更加坚定、更加血腥。
一场基于算计与妥协的交易达成了,但一颗充满仇恨的种子,也已深深埋下。
远在返回晋阳路上的李秀宁,对潜龙谷内发生的这一切,依旧一无所知。
命阅齿轮,再次因为太行山中各方的野心与抉择,而悄然偏转。
一个新的,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漩涡,正在形成,而红拂女,这个以智慧和屈辱换取任务机会的女子,将成为搅动这个漩涡的关键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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