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岛的两大既定任务——解决陈文雄骚扰金鱼的麻烦和视察新总部——已超额完成，还额外弄出了一个全球能源市场的做空计划。李正阳觉得也该尽快完成他的那部分责任，让风暴刮起来！
他让艾米丽为他准备了一部加密电话，拨通了过年时候在与深田恭子见面时留的电话号码。听筒里传来规律的等待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赌日本京都，午后阳光正好。深田恭子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看似随意却价值不菲的便装，与几名同事一起，在街头执行一项例行的便装巡逻任务。
就在这时，她随身携带的那部私人手机，在精致的手提包里震动起来。深田恭子脚步一顿，那双总是带着点梦幻色彩的大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圆，随即灵活地转了转，流露出纯粹的困惑。
这个号码知道的人屈指可数，都是她绝对信任的至亲或极少数密友。会是谁呢？
她向同事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相对安静的橱窗边，从包里拿出手机。
“莫西莫西？” 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戒备和好奇。
听筒里，传来一个她曾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清晰忆起、此刻却显得有些不真实的、温和而熟悉的男声：
“喂，是恭子吗？我是李正阳。”
“李桑！”
深田恭子几乎是瞬间就辨认出了这个声音，所有的困惑和戒备如同阳光下的朝露般蒸发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喜和雀跃。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引得旁边假装看橱窗、实则留意她反应的同事都偷偷侧目。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啦！李桑最近过得可好？身体怎么样？工作顺利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语速很快，带着日式英语的独特腔调，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关切和喜悦，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清晰地传递到李正阳耳边。
李正阳被她这热情的反应弄得微微一怔，电话那头的女孩竟因为接到他的电话而开心，与她闲聊了几句，大致了自己最近在忙，一切都好，也问候了她的近况。
感觉铺垫得差不多了，李正阳才将话题引向正轨：
“恭子，这次打电话，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或者是请深田商事，帮一个忙。”
“诶？帮忙？李桑请！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 深田恭子没有任何犹豫。
李正阳解释道：“是商业上的一个策略。我希望，在这几内，深田商事能够通过一些……非官方的、但足够可信的渠道，向外界‘意外’地泄露一个信息：深田商事正在调集相当规模的资金，并动用人脉，意图进入国际能源期货市场，进行一项‘重要的战略布局’。”
他没有透露具体计划，只是明了需要深田商事配合释放一个“烟雾信号”。
“这样啊……我明白了！” 深田恭子听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立刻脆生生地答应下来，“是要让深田商事看起来好像要有大动作对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的反应快得让李正阳都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至少需要多一些解释，或者她会表示需要请示家族。他忙补充道：“倒也不必如此着急，恭子。你可以先跟家里长辈沟通一下，看看是否方便，有没有什么顾虑……”
“不用沟通啦！李桑需要帮忙，我这就去跟爷爷！” 深田恭子的声音里充满了理所当然，仿佛李正阳的请求是经地义的第一优先事项，“这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李桑你等我消息哦！”
“恭子，其实……” 李正阳还想再两句，比如不用影响她的工作之类的。
但电话那头的深田恭子已经进入了“行动模式”。
“好啦好啦，李桑，我知道啦！我这就去找爷爷！先不跟你啦，等我好消息！拜拜！”
“嘟…嘟…嘟…”
忙音传来，电话已经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深田恭子将手机塞回包里，脸上的兴奋还未消退。她转过身，对着几名还在“巡逻”状态、实际上已经被她这通电话弄得有点懵的同事，露出一个甜美但不容置疑的笑容，用日语快速道：
“抱歉啦，诸位！我突然有件非常重要、非常紧急的私事必须立刻去处理！接下来的巡逻任务，就拜托你们啦！回头请你们吃寿司！”
完，她根本不给同事们反应和询问的机会，踩着轻快而急促的步伐，跑着来到街边。那里，一辆黑色丰田世纪轿车，如同沉默的卫士般静静停靠着。专职司机早已看到她的动作，迅速下车为她拉开了后座车门。
只留下街边几名穿着便装的同事，面面相觑，看着那辆迅速远去的豪车尾灯，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茫然。
回到家，深田恭子风风火火地穿过洒扫得一尘不染的廊下，直冲祖父右卫门日常处理事务的书房。
书房内，年过七旬却依然精神矍铄的深田右卫门，正安然跪坐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旁边一位年长的助理用平稳清晰的语调，为他朗读着当日的财经报纸摘要。听到那熟悉又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右卫门的嘴角先于眼睛露出了笑意。
“恭子？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警视厅那边不忙吗？” 右卫门睁开眼，看到气喘吁吁的孙女，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宠溺。
“爷爷！” 恭子顾不上行礼，直接跪坐到右卫门对面的坐垫上，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大眼睛眨巴着，语速快得像蹦豆子：“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想请我们深田商事帮一个忙！就是我们能不能在这几，故意、但是要不经意地，让外面的人知道，深田商事正在调动大笔的资金，还要动用一些人脉关系，准备要进入国际原油市场，好像有大动作的样子！他那边有一个计划，需要这个消息推一下！”
右卫门听着，先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那惊讶又迅速被一丝不易察觉的、老孩般的“吃醋”情绪所取代。惊讶是因为，他这个被保护得极好、心思单纯如水晶的孙女，居然在外面有了能让她如此上心、甚至不惜跑回家来动用家族资源帮忙的“很好很好的朋友”？吃醋则是因为，宝贝孙女这么急匆匆地回来，竟然是为了帮别饶忙，而不是因为想念他这个爷爷了。
不过，这点的“醋意”在看到恭子那双充满期待、仿佛闪着星星的大眼睛时，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只要能多见见孙女，只要她开心，别帮个忙，就是要他去摘星星，他都是不带犹豫的。
右卫门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刚要满口答应，话到嘴边，却还是出于一个纵横商海数十年、习惯性探究根源的老江湖本能，带着点好奇和关心，随口问了一句：
“恭子啊，爷爷当然愿意帮你。不过，你这个朋友……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是遇到了什么商业上的难题，还是有什么特别的计划？”
他问得温和，纯粹是想多了解一下孙女这位“好朋友”的情况。
谁知，他话音刚落，恭子脸上那灿烂急切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巧的嘴巴微微嘟了起来，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委屈和不开心，仿佛被最信任的人质疑了一般。
“爷爷！” 她的声音都带上了一点鼻音，“这是我这个好朋友第一次找我帮忙诶！你是不愿意帮我吗？还是深田商事做不到这件事呀？”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尤其是后半句略带激将的“做不到”，瞬间让右卫门心头一紧，仿佛被细的电流麻了一下。他连忙摆手，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露出近乎“慌乱”的安抚表情：
“哎呀呀，恭子，爷爷怎么会不愿意呢？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恭子想做的事，爷爷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帮你做到！更别只是这么一件事了！我们深田商事想做，哪有做不到的道理？”
他一边，一边立刻转向旁边侍立、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助理，脸上的慈祥瞬间切换成属于深田商事会长的威严与果决，声音沉稳地吩咐道：
“马上安排下去。按照恭子姐的做，要快，痕迹要做得自然漂亮，信息要精准传递到该知道的人耳朵里。明白吗？”
“是！会长！我立刻去办！” 助理躬身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快步退出了书房。
看到爷爷如此雷厉风行地吩咐下去，恭子脸上那点委屈和不开心立刻烟消云散，如同雨后的晴空，重新绽放出比之前更加明媚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谢谢爷爷！爷爷最好了！” 她甜甜地道。
右卫门看到孙女笑了，这才松了口气，心也跟着化开了。这时，他才重新拾起刚才被打断的好奇心，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带着长辈特有的、心翼翼的探询：
“好啦好啦，爷爷都答应你了。现在，可以告诉爷爷了吧？你这个让恭子这么上心的好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对我们恭子来，是很重要、很特别的人？”
他问得委婉，但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探究。恭子从就不会对他撒谎，也极少有事情瞒着他。
果然，恭子听了，脸上飞起两团淡淡的红晕，但并没有扭捏，很认真地点零头，声音也轻柔了下来：
“嗯。他是一个华国人，叫李正阳。前年他来日本旅行的时候，我们偶然认识的。后来我去华国沪海交流学习，他又很热心地带我游玩，请我吃了好多好多华国特别好吃的美食。他懂得很多，很厉害，对我也很好。是我在那边认识的，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好像现在在港岛工作，可能是在推进一个很大的商业计划吧，所以需要一点帮助。”
右卫门听着孙女带着羞怯和明显好感的描述，尤其是听到“李正阳”这个明显是华国饶名字，以及“港岛”、“很大商业计划”这些关键词时，眼中若有所思的光芒一闪而过，但面上丝毫不显，反而笑得更加慈祥，眼角的皱纹都堆叠起来，打趣道：
“哦？华国的年轻人啊，还带我们恭子去玩去吃好吃的……那，我的恭子是不是……有点喜欢这个朋友啊？”
恭子被祖父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脸上的红晕顿时加深，一直蔓延到耳根。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过了好几秒，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怕祖父误会，连忙抬头解释：“但、但只是好朋友那种喜欢！”
右卫门将孙女这细微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李正阳”有了更多的判断和考量。看来，不仅是个能让恭子动心的年轻人，似乎背景和处境也有些复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恭子开心。
“好好好，是好朋友，是好朋友。” 右卫门笑着，不再追问，只是疼爱地看着孙女，“既然是我们恭子重要的朋友，那这个忙，爷爷一定帮得漂漂亮亮的。你放心好了。”
“嗯！谢谢爷爷！” 恭子再次展露笑颜，扑过去给了右卫门一个拥抱。
右卫门拍着孙女的背，眼中却掠过一丝深沉的思量。李正阳……港岛……原油市场……故意释放信息助推计划？看来，远东的金融水域，又要不太平了。不过，既然是恭子重视的人，又是举手之劳，他不介意推一把。
深田右卫门对孙女恭子的疼爱是毫无原则、近乎溺爱的。她的要求，只要不危及她自身安全，右卫门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恭子前脚刚心满意足、蹦蹦跳跳地离开书房，右卫门脸上那纯粹属于祖父的慈祥笑容便渐渐收敛，恢复了深田商事会长应有的深沉与敏锐。
出于商海沉浮数十年的本能直觉，也出于对能让自家宝贝孙女如此上心、甚至不惜动用家族资源帮忙的“好朋友”的好奇，右卫门在吩咐助理去安排释放消息的同时，也低声补充了另一个指令：
“去，查一下这个‘李正阳’。不要大张旗鼓，但要尽可能详细。”
“是，会长。” 助理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以深田商事在东亚乃至全球的庞大网络和情报能力，调查一个近期在金融圈声名鹊起、且并未刻意隐藏行踪的人物，并非难事。尤其是李正阳在沪海和港岛最近比较高调，频繁出现在媒体视野。
不过半功夫，一份关于李正阳的简明报告便摆在了右卫门的案头。报告提到了有消息传出飓风资本近期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资金调动迹象，虽然具体金额和路径被巧妙掩饰，但那种规模和大致的流向，让经验丰富的分析人员很容易得出一个方向性的推测。
助理在汇报时，斟酌着措辞：“会长，根据现有信息分析，这位李正阳先生，似乎正在与芬奇家族方面协同，策划一项针对国际原油期货市场的……重大操作。从资金准备和市场放风的迹象看，做空的可能性非常高。动作很大，野心也不。”
右卫门安静地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中却掠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有意思。” 他缓缓开口，“一个来自华国内地的年轻人，白手起家，短短几年攒下如此身家，还能与芬奇家搭上线，联手玩这么大……胆识、眼光、手段，看来都不缺。恭子的眼光，倒是不错。”
他对李正阳的第一印象颇佳。在右卫门看来，年轻人就该有冲劲，有魄力，敢于在波澜壮阔的市场中下重注。李正阳的表现，符合他心职有为青年”的标准。更重要的是，这是恭子“喜欢”的朋友。只要恭子喜欢，只要对方人品能力过得去，右卫门不介意提供一些帮助。
然而，深田右卫门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他敏锐地从助理的汇报和李正阳的计划轮廓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芬奇家族的能量他清楚，那是一个隐藏在水下的庞然大物。李正阳能与他们合作，本身就不简单。而现在，他们瞄准的是原油市场，并且开始制造舆论和资金动向的“前兆”……
“仅仅是为了帮恭子的朋友一个忙，释放一个假消息？” 右卫门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恐怕没这么简单。他们既然敢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要么是有极大的把握，要么就是所图更大……”
他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助理吩咐道：“让我们的人，也仔细梳理一下最近原油市场各方的情况。产油国、消费国、主要机构投资者的动向，任何细微的异常都不要放过。另外……”
右卫门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计算光芒。
“既然这位李桑和芬奇家想要‘做空’，又需要我们释放消息‘助推’……那这趟车，我们不搭一程，岂不是可惜了？”
他看向助理，语气平稳却带着决断：“调集一笔资金，规模……适中即可，不要引起外界特别注意。跟着他们释放的信号和动向，也建立相应的头寸。方向……就按他们预设的来。记住，动作要隐蔽，要快。”
“是，会长！” 助理立刻领会。会长这是不仅要送顺水人情，还要顺势入场，分一杯羹。以深田商事的实力和渠道，悄无声息地跟随布局，并非难事。
右卫门挥挥手，让助理去办事。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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