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和邱熬了三个通宵,眼珠通红,但精神亢奋。FpGA开发板在他们手中被反复烧写、调试,一个专门针对永通电子警用调度台需求的演示程序逐渐成型。他们重点优化了芯片在处理多路语音信道切换时的实时性,并利用硬件安全模块,模拟了一个简单的督端语音加密流程。
“刘总,基本功能都调通了!”阿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疲惫的兴奋,“响应延迟比他们现在用的摩托罗拉方案低了至少30%,加密演示也很流畅。只要永通那边的测试环境准备好,随时可以过去演示。”
刘峰看着工作台上那堆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电路板,点点头:“辛苦了。演示前,最后再做一遍全功能压力测试和抗干扰测试,确保万无一失。永通的顾总做事认真,第一次印象至关重要。”
“明白!”两人应道。
压力测试安排在第二下午。为了模拟复杂电磁环境,阿杰特意从香港本地的电子市场淘来一个二手的大功率对讲机,准备在演示时,间歇性开启,制造干扰。
测试开始。演示程序平稳运行,各项数据在屏幕上跳动,一切正常。阿杰示意邱可以开启干扰源。
邱拿起那个大功率对讲机,按下发射键。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从对讲机喇叭传出。几乎在同一瞬间,工作台上的FpGA开发板,核心那颗负责逻辑运算的芯片位置,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紧接着,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所有指示灯瞬间熄灭!
“不好!”阿杰脸色骤变,扑上去切断电源。
但已经晚了。开发板核心区域一片焦黑,那颗关键的FpGA芯片表面已经出现肉眼可见的熔融痕迹,彻底报废。连接在板子上的永通电子提供的测试接口板,几个保护器件也明显烧毁。
实验室里一片死寂。邱拿着还在“滋啦”作响的对讲机,呆若木鸡。阿杰看着一片狼藉的工作台,额头上冷汗涔涔。
刘峰和闻讯赶来的罗文璋看着这一幕,脸色都沉了下来。
“阿杰,怎么回事?”罗文璋沉声问。
阿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检查:“电源是稳压的,没问题。开发板是我们从深圳带来的,之前通过所有测试。干扰源是对讲机,功率虽然大,但理论上不应该直接击穿核心芯片,除非……”他拿起那个烧毁的FpGA芯片,仔细看了看烧毁的痕迹,又凑近闻了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除非什么?”刘峰问。
“除非……芯片本身,或者板子上的某个保护电路,在特定频率或强度的电磁干扰下,存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极端脆弱的缺陷。或者……”阿杰的声音低了下去,看了一眼那个还在邱手里的对讲机,“或者干扰源本身,被动了手脚,发出了远超标称功率、甚至带有特定破坏性波形的信号。”
罗文璋立刻示意手下接过那个对讲机:“去查,立刻!查这个对讲机的来源,内部有没有被动过!”
刘峰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一次精心准备的演示,在关键时刻,核心设备“意外”烧毁。这太巧了。巧得像一场精心策划的“事故”。
“永通电子那边,约的什么时候演示?”刘峰问。
托尼在一旁,脸色发白:“后下午。顾总会亲自带技术团队过来看。”
“告诉他们,演示延期。”刘峰转身,语气不容置疑,“理由就,我们在做最后的优化时,发现了一个可能影响极端环境稳定性的潜在问题,为了对客户负责,需要更多时间验证和解决。”
托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是唯一能保住颜面和合作可能的辞,连忙点头去打电话。
罗文璋的手下很快回来汇报:“罗生,那个对讲机拆开了。里面的功率放大模块被更换过,用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牌货,极限功率远超标称值好几倍,而且滤波电路被故意破坏了。这玩意儿,近距离全功率发射,就是个型的电磁脉冲武器,专烧精密电路。”
实验室里温度仿佛骤降。不是意外,是破坏。而且是用技术手段进行的、极具针对性的破坏。
“谁经手过这个对讲机?”罗文璋眼神冰冷。
阿杰回忆道:“是邱从鸭寮街一个二手摊档买的,买回来检查过功能是好的,就放在实验室角落备用。昨……昨下午,行政部的阿玲大扫除,进来收拾过,当时我和邱出去买元件了……”
“阿玲?”罗文璋看向自己的秘书。秘书立刻会意,出去查了。
几分钟后,秘书回来,低声道:“罗生,阿玲一个时前,家里有急事,请假走了。打她电话,关机。住址是假的。我查了入职资料,她是两周前,通过一家我们常用的外包人力公司推荐过来的临时文员。”
人被安排进来,动了手脚,然后消失。干净利落。
“永通电子那边,消息是怎么漏的?”刘峰更关心这个问题。知道他们具体演示时间和用干扰测试的人,范围很。
罗文璋沉吟:“知道具体时间的,只有我、你、托尼、阿杰、邱。但知道我们在为永通准备演示,并且用到了对讲机做干扰测试的,公司里不少人可能都看见或听了。对方不需要知道精确时间,只需要知道有这个事,提前布局就校阿玲,可能就是那个眼睛和手。”
“这是警告,也是羞辱。”刘峰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那平静下的寒意,“用技术手段,在我们最自信的领域,制造一场‘意外’。告诉我们,在香港,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我们的事情做不成,让我们在潜在客户面前丢脸。”
“要报警吗?”陈宝山在电话里得知情况后问。
“报警?告谁?告一个用假身份入职、已经消失的临时文员?告一个动了手脚的二手对讲机?”罗文璋摇头,“没用的。这是商业破坏的灰色地带,警察很难追查,就算查到,最多也就是个‘损坏财物’。”
刘峰走到烧毁的开发板前,凝视着那片焦黑:“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吓退我们,搞臭我们。如果我们退缩了,或者急着掩盖,慌慌张张地换块板子继续演示,反而可能落入更大的陷阱。宝山哥,深镇那边,立刻准备一块全新的、做过最严格测试的开发板,还有两套备用的核心FpGA芯片,安排最可靠的人,以最快速度送过来。阿杰,邱,你们俩从现在起,吃住在公司,新的开发板送到后,在绝对封闭和安全的环境下,重新搭建演示平台。除了我和罗生,任何人不得接近。”
“明白!”两人咬牙应道,眼里憋着一股火。
“罗生,永通电子那边,我亲自去解释。”刘峰对罗文璋。
罗文璋点头:“我陪你一起去。顾老头是明白人,这种下三滥手段,他未必看得上。但我们必须给他一个足够有服力的解释,和更有信心的承诺。”
当傍晚,刘峰和罗文璋驱车前往新界的永通电子。工厂有些老旧,但内部整洁有序。老板顾永年是个头发花白、身材精瘦的老者,穿着工装,亲自在车间里巡视。见到罗文璋和刘峰,他没什么客套,直接领他们进了简陋的办公室。
“罗生,刘生,坐。茶自己倒。”顾永年自己点了支烟,“托尼打电话来演示延期,因为发现了潜在问题。具体什么问题,方便讲吗?”
刘峰没有隐瞒,将下午发生的“意外”以及他们调查到的情况(隐去了阿玲的具体细节),原原本本了一遍,包括对讲机被动手脚和临时文员消失。
顾永年安静地听着,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完,他掐灭烟头,哼了一声:“扑街仔,玩这套。”
他看向刘峰:“刘生,你同我讲实话,你块芯片,到底有几成把握?我唔系要听乜嘢世界领先,我要听实话。我啲设备,系要卖去非洲、中东嘅,环境恶劣,仲有可能俾人干扰、窃听。你块芯片,顶唔顶得住?”
刘峰坐直身体,目光坦诚:“顾生,我不敢打包票百分百。芯片设计和所有复杂系统一样,需要在实际应用中不断迭代完善。但我可以保证两点:第一,我们芯片在架构层面,对实时性和安全性的设计,是当今市面上大多数商用芯片不具备的,这是我们的根本优势。第二,这次‘意外’,不是芯片本身的设计缺陷,是有人蓄意破坏。我们正在加紧准备,新的演示,我会邀请您和您的工程师,到我们绝对可控的实验室环境观看,并允许您指定任何合理的、甚至苛刻的测试项目。如果我们通不过,我无话可。如果我们通过了,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顾永年盯着刘峰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笑容里有种老江湖的锐利:“后生仔,有胆色,也够实在。我呢个人,最憎人玩阴嘅。我啲细厂,当初就系俾啲大代理用类似手段搞过。好,我就俾你个机会。三日,三日后,我带人过去。唔使去你实验室,就喺我厂里,用我嘅环境,我嘅设备测。你够胆唔?”
“一言为定!”刘峰毫不犹豫。
离开永通电子,罗文璋在车上:“这个顾老头,是个人物。他不信任任何饶‘可控环境’,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在他厂里测试,变数更多,但能过这一关,合作就稳了。”
刘峰点头:“这是最好的机会。也是我们反击的机会。他们想用技术黑手搞砸我们,我们就用更过硬的技术,在对方的地盘上,赢回来。”
回到寰宇科技,刘峰立刻召集核心人员。
“阿杰,邱,未来三,你们俩的任务,就是针对永通电子厂里可能的环境,模拟所有能想到的干扰和攻击场景,对我们的演示程序做强化加固。不要怕把程序搞复杂,唯一的目标就是——绝对稳定,绝对可靠。”
“宝山哥,深镇送来的新板和芯片,最快什么时候到?”
“明一早,专人送到。走的是特殊渠道,确保安全。”
“好。新板一到,立刻在加密实验室搭建。罗生,这三,公司的安保提到最高,所有人员进出严格检查,特别是电子设备。我怀疑,对方可能还会有后续动作。”
罗文璋点头:“放心,我这里就是铜墙铁壁,一只不该进来的苍蝇都飞不进。”
夜幕下的香港,灯火璀璨,暗流汹涌。寰宇科技这间的公司,像风暴中的一叶扁舟,却坚定地调转船头,对准了风暴袭来的方向。
他们要用技术,对抗黑手。用实力,赢回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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