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昨太粗心，没第一时间发现童璐脚踝肿了。
第二，顾商言睡醒第一件事就是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去看童璐搭在软枕上的脚踝。
他眉头微蹙，让王嫂拿来消肿喷雾。
回到床边，他蹲下身，一手心翼翼地托着童璐的脚腕，另一只手拿着喷雾，对着伤处轻轻按下。
冰凉的触感让童璐在睡梦中哼唧了一声，下意识想缩回脚。
顾商言稳稳握住，低声哄。
“乖，喷了药好得快。”
童璐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睁开，只觉得脚踝处凉凉的很舒服。
她带着浓重的睡意撒娇。
“阿言……亲亲……”
顾商言看着她睡意惺忪还要索吻的样子，心头一软，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睡吧。”
他低声，帮她掖好被角。
等童璐终于自然醒，窗外已是阳光灿烂。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脚踝似乎没那么疼了。
王嫂将午餐送进了卧室，精致的托盘上，除了几样清淡菜，最显眼的就是那盅冒着热气的黑豆猪脚汤，显然是顾商言特意吩咐炖来给她以形补形的。
童璐靠在床头，口口喝着温润的汤水，这才拿起了手机。
解锁屏幕，一连串的消息弹了出来，除了顾商言的日常报备，其余的几乎来自谭行桉。
【脚踝好点了吗？】
【有人照顾你吗？】
【如果还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复查。】
【不要怕麻烦。】
【有需要的话，打电话给我。】
童璐看着这一连串的消息，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她很清楚，男女之间那点微妙的关系，最关键就在于这一拉一扯的推拉艺术。
过分的倾诉欲只会显得廉价和狼狈。
她没有顺着谭行桉的关心大吐苦水，抱怨昨晚的委屈，反而回了一条看似解释，实则更能撩动人心弦的消息。
【行桉，不好意思呀，昨不心摁到通话键了。昨晚的事……可以替我保守秘密吗？其实，阿言他对我挺好的，真的。】
谭行桉收到这条回复时，刚刚结束一台手术，疲惫地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他看着屏幕上那行字，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童璐那张明媚中带着一丝脆弱的脸庞。
想到她或许正强颜欢笑，为那个不够体贴的男人遮掩，一种混合着怜惜与莫名在意的情绪，悄然在他心底滋生蔓延。
她越是表现得懂事，他就越觉得顾商言配不上这份维护。
这种在意感驱使他，在今的几台手术间隙和结束后，忍不住向几个相熟的发，旁敲侧击地打听起顾商言这个人。
顾商言在本市还算出名。
能力出众，而且是出了名的冷静自持，甚至可以有些不近女色。
然而，只不过，圈内有传闻，他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是那个乐坛后林妍。
听到“林妍”这个名字，谭行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林妍之前和他也有过绯闻，不过他为了应付家里催婚，故意放任甚至默许。
现在看来，这女人果然心思活络，野心勃勃，不然也不至于和顾商言搭上线。
不过，他不能再让这种不清不楚的绯闻继续下去了。
干净的名声，或许，能让他多一点可能？
他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找到帘初媒体捕风捉影报道他与林妍绯闻的链接，直接转发，附上了一行字。
【假消息，单纯医生患者关系。】
澄清完毕，他心里仿佛卸下了一块石头。
鬼使神差地，他又点开了手机里的视频平台。
搜索到了童璐参加的那档水果台热门综艺《无限音乐班》，点击了预约，将播放日程添加了进去。
……
童璐在家休养了将近一周，脚踝的扭伤总算好得差不多了，肿痛基本消退。
一周后，她按照预约时间去医院复查，挂的依然是谭行桉的专家号。
这一次，她特地精心打扮过，选了一条清新又带着性感的蓝色细吊带长裙，柔软的布料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脚下是一双方便穿脱的蝴蝶结平底凉鞋，露出白皙秀气的双脚。
十个脚趾甲上涂着淡淡的粉色，透着精致的可爱。
谭行桉照例让她坐下，弯腰仔细检查她的脚踝，按压几个关键点询问感受。
童璐配合地低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几缕发丝几乎要扫到谭行桉的手背。
一股清雅的山茶花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谭行桉的鼻尖。
“嗯，恢复得差不多了，韧带没有大问题。近期避免剧烈运动就好。”
谭行桉直起身，用医生一贯平稳专业的语气宣布结果。
“谢谢桉。”童璐抬起头，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依赖。
“姑姑，”谭行桉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告诉她，顾商言的传闻。
童璐却先开了口。
“桉，可以，抱抱你吗？”童璐突然仰起脸，眼眶似乎微微泛红，声问道。
“什么？”
谭行桉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只手还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童璐没有再重复，而是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臂，轻轻地环住了谭行桉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白大褂上。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白大褂的一角，“我好难过……”
谭行桉身体瞬间僵住。
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以如此脆弱依赖的姿态紧紧抱住。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节奏有些紊乱。
他垂着眼，看着怀里微微颤抖的纤细身影，那双平日里在手术台上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有些无处安放的僵硬。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抬起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放在了童璐的脑后，像是安抚一个受赡动物。
童璐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感受着他身体从僵硬到微微放松，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才吸了吸鼻子，准备松开手结束这场情绪失控的表演。
然而，意外发生了。
她一头微卷的长发不知怎么，竟然缠绕在了谭行桉白大褂的一颗纽扣上。
她越是心急地想扯开，头发就被缠得越紧，扯得头皮生疼。
“嘶——”她痛得轻呼一声。
“别动。”谭行桉低声道。
他立刻蹲下身来，这个姿势让他几乎与坐着的童璐平视。
他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动作极其心，耐心地，一点点去解那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和纽扣。
他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触碰到童璐颈侧细腻的皮肤。
童璐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近在咫尺的呼吸，眼角还挂着刚才逼出来的泪珠，语气带着懊恼和自嘲。
“对不起……我好像，总有这种擅长把身上所有事情都搞砸的能力。”
谭行桉终于解开了最后一缕发丝。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抬起头，目光沉静地看向童璐湿润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有的时候，问题不在于你，而是因为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他顿了顿，几乎是脱口而出。
“或许，顾商言并不是那个值得你托付和忍受委屈的人。”
完，他自己也微微怔了一下，但并没有后悔。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这个动作过于亲昵，超出了医患甚至半路姑侄的界限。
童璐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偏头躲开了他的触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谢谢谭医生。”
她的语气恢复了疏离和客套，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慌乱，抓起放在一旁的手包，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就诊室。
谭行桉还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望着那抹蓝色的裙摆像蝴蝶一样消失在门后。
他缓缓站起身，抬起刚才为童璐擦拭泪水的那只手，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湿的凉意。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了片刻，然后，将那根手指轻轻放在了嘴唇上，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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