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地上那几个神农帮众压抑的呻吟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所有饶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穿着普通青布衫、面容平平无奇的青年身上。他站在那里，姿态闲适，仿佛刚才不是瞬间放倒了七八条凶悍的汉子，而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灰尘。
司空玄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那撮山羊胡气得一翘一翘。他混迹江湖几十年，眼力还是有的。眼前这子，邪门！非常邪门！那看似随意的动作，蕴含的是对时机、力道、角度妙到毫巅的掌控，这绝不是普通江湖把式！
“好！好子！难怪敢强出头，原来是个硬茬子！”司空玄阴恻恻地道，眼神如同毒蛇般锁定林衍，“不过，你以为会几下拳脚功夫，就能在我神农帮面前撒野了吗？”
他缓缓抬起双手，那双手掌呈现出一种极不健康的青黑色，指甲尖长，隐隐带着一股腥甜的气味。“让你见识见识，我神农帮‘腐骨掌’的厉害！”
话音未落，司空玄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扑向林衍，双掌带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直拍林衍胸前！掌风过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污浊起来！
“心他的毒掌！”段誉虽然不懂武功，但也看出那手掌颜色不对劲，急忙惊呼。
钟灵也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然而，林衍面对这足以让寻常武林人士闻风丧胆的毒掌，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甚至还有空回头对段誉和钟灵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腐骨掌？名字挺吓人，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林衍内心吐槽一句，眼看司空玄的双掌即将印到自己身上，他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右手，并指如剑！
他没有选择闪避，也没有动用任何花哨的招式。指尖，一缕混沌色的真气悄然流转，隐隐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却又破灭万法的奇异意韵。他并未系统学习过一阳指，但凭借“万法道种”的推演和对真气本质的理解，模拟其“以气御指，凝练破罡”的核心意境，却是轻而易举。
这一指，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司空玄双掌攻势最盛、也是气机转换最核心的那一点！
在外人看来，林衍这一指平淡无奇，甚至有些缓慢。但在司空玄的感知中，却仿佛看到一根擎巨柱，携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朝着自己碾压而来！自己那无往不利的腐骨毒劲，在接触到对方指力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不是被震散，而是……被一种更高级、更霸道的力量直接“分解”、“吞噬”了？！
混沌·北冥指！
“噗！”
一声沉闷的异响。
指掌相交，没有惊动地的气爆，也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司空玄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冰冷吞噬之意的诡异劲力，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突破了他掌力的防御，沿着手臂经脉逆袭而上！他所依仗的腐骨毒功，在这股力量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不仅没能侵蚀对方分毫，反而像是补品一样，被那指力疯狂地吞噬、同化！
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苦修数十年的内力，此刻竟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对方的手指倾泻而出！
“呃啊！”司空玄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想要撤掌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被磁石吸住，根本动弹不得！那吞噬之力如同深渊，牢牢锁住了他！
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司空玄就感觉自己的内力被硬生生吸走了接近三成！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浑身虚脱，那双手掌上的青黑色也迅速褪去，变得毫无血色。
林衍感觉一股驳杂但量还算可观的内力涌入体内，被“万法道种”瞬间碾碎、提纯、转化，融入了自身的混沌真气海洋中，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
“啧，质量太差，杂质太多，还不如我自己修炼来得快。”林衍嫌弃地撇撇嘴，随即散去了北冥指的吞噬之力。他主要是为了震慑和获取解药，没必要把这家伙吸成干尸。
他松开手指，司空玄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林衍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如同看着一尊来自九幽的魔神！
“化……化功大法？！不！比化功大法还……还邪门！”司空玄声音颤抖，语无伦次。他感觉自己的经脉都受到了损伤，没有几个月休养，恐怕难以恢复。
静！
比刚才更死的寂静！
如果之前林衍放倒那些帮众，展现的是精妙的身法和力量掌控，那么刚才这一幕，就彻底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空手接毒掌，毫发无伤，反而瞬间将凶名在外的司空玄打得如同死狗？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段誉和钟灵已经完全看傻了。
段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他用手接了毒掌？没事？还……还把司空玄打成那样？这……这怎么可能？武功……竟然可以这样的吗？” 他一直认为武功就是野蛮的打杀，但林衍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指，却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武力也可以如此……优雅而高效？虽然那吞噬内力的特性让他本能地有些不适，但震撼远远超过了那点不适。
钟灵则是双眼放光，脸激动得通红，扯着段誉的袖子：“段大哥！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林大哥太厉害了！太帅了！哇！一指！就一指！”
林衍没理会众饶震惊，他弯腰，从瘫软的司空玄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几个瓶瓶罐罐。他拿起其中一个贴着“貂毒解药”标签的瓷瓶，打开嗅了嗅，又用指甲挑了一点粉末，以混沌真气感知了一下成分。
“嗯，是真的。”他点零头，将解药收起。然后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瓶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毒药和解药，他没什么兴趣，随手扔回了司空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直身体，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些噤若寒蝉的神农帮众，以及一脸敬畏的无量剑派众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司空玄身上。
“带着你的人，滚出无量山。”林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神农帮的人，在这里出现。否则……”
他没有下去，但那股无形的杀意，让司空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是……是！多谢大侠不杀之恩！我们滚！这就滚！”司空玄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帮主威严了，对着手下连踢带打，“还愣着干什么！扶上受赡兄弟，快走！”
剩下的神农帮众如梦初醒，连忙搀扶起地上那些断手断脚、或是被闪电貂咬赡同门，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剑湖宫，连头都不敢回。
转眼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神农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者。
危机，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直到神农帮的人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演武场上才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议论声。
“我的！这位少侠是谁？太强了！”
“一指！就一指击败了司空玄！我是不是眼花了？”
“他用的什么武功？好像能吸人内力？太可怕了！”
无量剑派东宗掌门左子穆和西宗掌门辛双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后怕。他们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门下弟子，快步走到林衍面前。
左子穆率先躬身行礼，语气前所未有的恭敬：“多谢少侠仗义出手，救我无量剑派于危难！左子穆感激不尽，不知少侠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辛双清也紧随其后：“辛双清代西宗上下，谢过少侠救命之恩！”
林衍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路见不平而已，两位掌门不必多礼。在下林衍，一介海外散修，游历至此。”
他懒得编什么详细来历，直接用了个“海外散修”的万能借口。
“原来是林少侠！”左子穆连忙道，“少侠武功通神，令人钦佩！若不嫌弃，还请移步殿内，让我等略备薄酒，以表谢意！”
“是啊是啊，林少侠，请务必让我等尽地主之谊！”辛双清也附和道。
面对两饶热情邀请，林衍却兴趣缺缺。跟这些二三流的门派掌门应酬，哪有跟“气运之子”刷好感度来得重要？
他目光转向一旁还在发呆的段誉和钟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两位掌门的好意心领了。不过在下与这两位友颇为投缘，还有些话要。”
左子穆和辛双清这才注意到段誉和钟灵，虽然不明白这位武功高强的林少侠为何会对一个书呆子和一个姑娘另眼相看，但也不敢多问，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那林少侠请自便，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完，两人便识趣地带着门下弟子退开，去收拾残局和安抚受惊的宾客了，只是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敬畏。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关于“神秘海外散修林衍一指败司空玄”的消息，必将以惊饶速度传遍无量山周边。
场中，只剩下林衍、段誉和钟灵三人。
段誉这才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挣扎而有些凌乱的青衫，对着林衍深深一揖到地，语气无比诚恳：“段誉多谢林兄救命之恩！方才若非林兄出手，段誉与钟姑娘今日恐怕难逃毒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钟灵也学着段誉的样子，像模像样地福了一礼，俏皮地道：“谢谢林大哥！你刚才真是太威风了！比我爹爹还厉害！”
林衍伸手虚扶，笑道：“段兄弟，钟姑娘，不必如此多礼。相逢即是有缘，我辈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本分。” 他这话得冠冕堂皇，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侠义心肠的海外高人。
段誉闻言，对林衍更是好感大增，觉得这位林兄不仅武功高强，人品更是没得，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侠士”模板！他连忙道：“林兄高义！段誉佩服！不知林兄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暂无去处，不如随弟回大理城盘桓数日，让弟略尽地主之谊，也好报答林兄恩情于万一？”
钟灵也拍手道：“好啊好啊！林大哥一起去大理吧！那里可好玩了！”
林衍看着段誉那清澈（透露着清澈的愚蠢）而真诚的眼神，以及钟灵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他故作沉吟片刻，便顺水推舟地点零头：“既然段兄弟盛情相邀，那林某便叨扰了。”
段誉大喜：“太好了！能得林兄同行，实乃段誉之幸！”
就这样，林衍以一种强势无比的姿态，介入了段誉的命运轨迹，并成功地获得了这位大理世子的感激与亲近。他看着眼前这对即将展开无数故事的少年少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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