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座圣坛,但氛围已截然不同。皇冠变得无比华丽,却也更加冰冷。那位鲛皇站在圣坛前,她的手中,托着的不再是源海之心,而是那块镶嵌着幽暗结晶的潮汐皇冠!源海之心依然悬浮在圣坛上,但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且与皇冠上的幽暗结晶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一个充满诱惑与蛊惑的低语声,直接响彻这片记忆场景:“……守护?多么迂腐……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将它的力量,注入皇冠……你将成为真正至高无上的、统御一切海族的皇……看,它已经同意了……”
“不——”一声凄厉的、属于之前那位贤明鲛皇的尖啸,仿佛从皇冠深处传来,那是她残留意识的最后反抗。
但眼前的鲛皇,眼中已被野心和幽暗占据,她缓缓地,将皇冠戴在了自己头上。
“轰——!”
圣坛上的源海之心,在皇冠加冕的瞬间,碎裂了!
并非完全崩解,而是分裂成了一大一两块!较大的那块,迸发出最后的强烈光辉,挣脱了某种束缚,化作一道流光,冲出了圣坛,消失在深海远方。而较的那块,也就是我们刚刚得到的碎片,则被皇冠上爆发的幽暗力量死死压制、禁锢在了圣坛原处!
紧接着,记忆画面变得混乱、黑暗。我看到这块较的碎片,在漫长岁月里,不断被皇冠的幽暗力量侵蚀、污染,试图将它扭曲成另一种性质的东西。但碎片的核心,始终坚守着一丝最纯净的源初之力,如同风中残烛,未曾彻底熄灭。直到……某种巨大的变故发生,这片圣坛所在的时空结构遭受重创,这块被禁锢污染的碎片,连同部分圣坛废墟,被抛入了时空乱流,最终漂流到了这片混沌带的边缘……
记忆场景至此戛然而止。
那声古老的叹息——“承载者……原来是你……”——再次幽幽回荡。
承载者……是指那个远古人类男子预言中,将来会取回源海之心的人?为什么是我?是因为我体内同样有着与“永黯”对立的暗之本源?还是因为别的?
没等我理清头绪,外界的剧痛和危机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将我残存的意识“烫”回了现实!
“呃啊——!”我痛呼出声,猛地睁开眼。
视觉恢复的刹那,就看到一道由纯粹幽暗与怨念凝聚而成的、形似戴冠女鲛的虚影,正张开利爪,裹挟着滔黑潮与狂暴的混沌乱流,朝着我猛扑下来!虚影的面容扭曲,依稀能看出与记忆片段中那位堕落鲛皇相似,但更添无数怨毒与疯狂。这正是皇冠幻影彻底显化的“回声”攻击!
萧玄曜和汐月正拼死抵挡在我身前。
萧玄曜浑身浴血,海神戟舞动如龙,湛蓝光芒与龙气结合,化作一道道坚实的壁垒,不断被黑潮与混沌乱流击碎,又不断重生。他眼神赤红,嘴角不断溢血,显然已到了极限。
汐月脸色惨白如纸,她双手高举,竭尽全力撑起一个巨大的净化水幕。水幕在双重冲击下剧烈波动,不断被侵蚀出破洞,又被她咬牙修补。她唇边已有血迹,眼神却无比坚定,死死挡在我前方。
海藻舟的绿光护罩早已破碎不堪,舟体本身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藤蔓断裂多处。
“无心!醒来!想办法压制你体内的冲突!我们撑不了多久了!”萧玄曜的吼声夹杂在风暴中传来,嘶哑而焦急。
压制体内的冲突?我此刻经脉欲裂,光暗疆域中两股力量还在激烈博弈,每一次碰撞都让我痛不欲生,意识随时可能再次沉沦,哪里还有余力?
但看着他们两人浴血奋战的背影,看着那狰狞扑来的皇冠“回声”,一股狠劲猛然从灵魂深处炸开!
不能死在这里!不能让他们为我而死!
既然碎片选择了我,既然那“承载者”的预言可能落在我身上,既然暗之本源与源海碎片在我体内打架……那就——
让它们打!但战场,给我换到外面来!
我放弃了对体内两股力量的任何压制与调和,反而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的心神,猛地将它们碰撞最激烈、彼此纠缠最深的那一团混合能量,顺着经脉,强行向双臂引导!
“啊啊啊啊——!”
比凌迟更甚千万倍的痛苦瞬间爆发!我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要炸开,血肉、骨骼、经脉似乎都在被两种极端力量碾碎、重组。
但我没有停止。在萧玄曜和汐月惊骇的目光中,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双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向前。
左掌,萦绕着被源初之力渗透、剥离出部分“杂质”后显得不再纯粹黑暗、反而带着点点星芒般净化光点的诡异黑气。
右掌,升腾着被暗之本源侵蚀、纠缠上一丝丝黑色纹路却依旧顽强闪耀的银色星辉。
两股力量在我胸前剧烈冲突,引动得没入胸口的碎片也发出共鸣震颤。
我死死盯着那平近前的皇冠“回声”虚影,盯着那张怨毒扭曲的鲛皇面孔,将双臂猛然在胸前对撞!
不是融合,而是将体内战场的“冲突界面”,直接外放!
“滚出去——!!!”
嗤——!!!
一道无法用颜色形容的、扭曲的、不断在光明与黑暗间闪烁跳跃的能量洪流,从我双掌对撞处咆哮而出!它既不神圣,也不邪恶,充满了极不稳定的、相互湮灭又诡异共存的矛盾特性,所过之处,连狂暴的混沌乱流都被短暂地“排斥”或“消融”出一片真空地带!
这股怪异的洪流,正面撞上了皇冠“回声”虚影!
没有惊动地的爆炸。
虚影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点的、非饶尖啸。它身上浓郁的幽暗怨念,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沸腾、消融。那些被源海碎片力量“标注”过的、属于被吞噬生灵的纯净印记,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从虚影内部“反叛”,挣扎着想要脱离!
而混沌乱流,似乎也在这股矛盾洪流的干扰下,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方向迷失。
“就是现在!撤!”萧玄曜反应极快,尽管震惊于我这前所未见的一击,但他瞬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海神戟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卷起我和汐月,同时操控残破的海藻舟,朝着来时尘霾的方向,用尽全力倒冲回去!
皇冠“回声”虚影在身后疯狂挣扎、扭曲,试图重新凝聚并追击,但内部“反叛”和外部混沌的紊乱严重干扰了它。那沉闷的“心跳”阴影似乎也受到波及,节奏出现了混乱。
我们三人狼狈的撞入尚未平息的灰白尘霾之中,瞬间被翻涌的雾气吞没。
身后,只留下混沌带边缘那持续不断的、充满愤怒与不甘的无声咆哮,以及那抹在混沌色彩中逐渐暗淡、消散的扭曲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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