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脊峪”富矿的发现,如同一场甘霖,滋润鳞国备战北伐的干涸财政与资源渴求。
然而,战争的根基,不仅仅在于锋利的武器与充足的金属,更在于稳定的后方与丰沛的民力。
民以食为,而农耕时代,耕牛是无可替代的最重要畜力,是粮食生产的脊梁。
关中平原,作为大秦的根本之地,其耕牛的存栏量与健康状况,直接关系到京畿的粮食安全,乃至北伐大军的后勤保障。
然而,就在这个春夏之交,一场突如其来的、来势汹汹的牛疫,如同阴霾般笼罩了关中数县。
起初只是个别村庄的耕牛出现精神萎靡、高烧、口鼻流涎、跛行的症状,当地土兽医按寻常风寒或劳损诊治,效果寥寥。
不料疫病传播极快,不过旬月之间,便如野火般蔓延开来,邻近的泾阳、高陵、栎阳等县相继告急。
染病耕牛死亡率极高,且似乎能通过接触、甚至空气传播,引起极大的恐慌。
农户们眼看着家中赖以生存的耕牛倒下,悲痛欲绝,更恐疫病传入人畜,纷纷闭户,田地荒芜,市面萧条。
消息传到咸阳,首先惊动的是负责皇室舆马、官营牧场及下畜牧政令的“太仆”衙门。
太仆紧急调派所属兽医前往疫区,然此次牛疫症状凶险,与以往常见疫病颇有不同,太仆兽医亦感棘手,控制效果不佳,疫情有向京畿核心地区蔓延的趋势。
若关中耕牛大规模折损,今岁秋粮必将大减,不仅影响民生,更将直接动摇北伐的粮草根基!
太仆卿焦头烂额之际,猛然想起工院那位曾得陛下亲口褒奖、擅长育马医马的“马神医”马援。
既然他能将战马养护得如此之好,或有应对牛疫之良策?即便不能,其于畜疫防治一道,或也有独到见解。
太仆卿不敢怠慢,立刻修书,以朝廷名义,恳请工院派遣马援,前往疫区协助防治,并言明此乃关乎国本之大事。
书信紧急送至工院。
秦风、萧何、韩信等人闻讯,皆感事态严重。
北伐在即,后方生乱,乃兵家大忌。
耕牛若损,动摇国本,非同可。
“马公虽精于马政,然牛马有别,此番牛疫凶险,太仆兽医尚且束手,马公此去,风险极大,若有不慎,恐损其名。”萧何沉吟道,他考虑问题向来周全。
韩信则道:“然此疫关乎北伐根基,不容有失。马公经验丰富,或可触类旁通。且我工院既以‘利国利民’为旨,值此危难,岂能坐视?当请马公自决。”
秦风点头:“召马公来,问其意。”
马援很快被请来。
听闻关中牛疫肆虐,太仆求救,这位老兽医的眉头立刻紧锁,但眼中并无惧色,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牛疫?”马援声音沉厚,“老朽虽主治马匹,然六畜病理,多有相通之处。
太仆所言症状——高烧、流涎、跛孝传播迅猛、死亡率高……倒让老朽想起昔年在陇西时,曾见过的一种羌人牧区流传的‘牛瘟’,其状类似,亦是凶猛异常。
彼时老朽随军,军中亦有牛马染病,曾与当地羌人巫医探讨,得知其用几种山间草药混合烟熏、灌服,有一定疗效,然其理不明。”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疫凶险,蔓延迅速,确需尽快扑灭。老朽愿往疫区一探。
然需院主允准,并拨给老朽几名得力助手,携带老朽惯用的一些药草、器械,以及……工院可制的‘口罩’、‘烈酒’等物。更需朝廷明令,疫区需行严格‘隔离’,病牛、死牛需深埋或焚烧,接触之人畜需经查验。”
秦风闻言,心中稍定。
马援不仅愿往,且思路清晰,提出的要求也切合防疫要点。
“口罩”、“烈酒”用于防护消毒,正是工院可提供的支持。
“马公高义,秦风代关中百姓,先行谢过!”
秦风郑重一揖,“一应人手、物资,萧司正即刻调配,全力满足。我即刻修书太仆与相关郡县,请其全力配合马公,并授予马公疫区处置临时专断之权。马公此去,务必首先保重自身!”
“院主放心,老朽省得。”
马援抱拳,眼中斗志昂扬。他沉寂半生,得遇工院重用,正欲一展所长,此番牛疫,虽凶险,亦是验证其所学、报效国家百姓之良机。
萧何雷厉风行,立刻从工政司杂役、墨家弟子中,挑选了四名机灵、胆大、略通药草且身体强健的青年,作为马援的助手。又命人准备了大批口罩、烈酒、以及马援开具的各类草药。
同时,以工院和秦风的名义,向太仆及疫区郡县发出正式公文,明将派“马政监事”马援前往协助,请予接待并配合其防疫措施。
次日清晨,马援便带着四名助手,数辆满载物资的马车,在一队工院护卫的陪同下,离开咸阳,直奔疫情最重的泾阳县。
抵达疫区,景象触目惊心。村庄萧条,田间罕见人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败与草药混合的怪异气味。
不时可见农户院中倒毙的耕牛,有些尚未断气,躺在泥泞中哀鸣。
当地吏员与太仆派来的兽医,个个愁眉苦脸,疲于奔命。
马援不顾旅途劳顿,立刻投入工作。
他首先要求当地县令,严格执行隔离措施:将已出现疫情的村庄划为“疫区”,严控出入;病牛立即隔离,与健康牛群分开;死牛尸体由专人负责,运至远离水源、村庄的偏僻处深埋,并撒上石灰;所有接触过病牛的人员,需用烈酒洗手、更衣,并观察数日。
随后,他带着助手,穿上简易防护,亲自查验病牛。
他仔细检查病牛的口鼻、眼睛、蹄部,触摸体表温度,观察排泄物,甚至冒险采集了少量病牛的口涎、血液样本。
其严谨、专业、且无畏的态度,让原本有些轻视这位“马医”的当地吏员和太仆兽医,肃然起敬。
结合症状观察与自己对陇西“牛瘟”的记忆,马援初步判断,此疫很可能是某种烈性、可通过接触与飞沫传播的畜疫。
他决定双管齐下:一是沿用并改良当年羌饶草药方,以内服外敷,尝试治疗已发病的牛只,延缓死亡,减轻痛苦;二是利用工院提供的“烈酒”和几种具有强烈气味的草药,配制“消毒药水”和“熏烟”,对牛舍、器具、乃至村庄道路进行大面积喷洒、熏蒸,杀灭“毒气”,切断传播途径。
治疗方面,马援根据关中本地药草种类,调整了羌人药方,以清热、解毒、强心为主。
他亲自带人上山采药,指挥助手煎煮,并亲自为病牛灌服、敷药。
有些病牛病情过重,灌服艰难,他便设法用竹管从鼻孔导入。
其耐心与细致,令人动容。
防疫方面,他制定了严格的规程。要求各村每日用“消毒药水”喷洒牛舍、院落;在村庄出入口设置“消毒池”;村民进出需用烈酒净手;更组织人力,收集大量艾草、苍术等,在村庄四周及牛舍内定时熏烟。
这些措施,虽然原始,但在当时的认知条件下,已是能做到的极致。
起初,效果并不明显,病牛仍在死亡,疫情似乎仍在扩散。当地一些愚昧村民甚至开始谣传,这是“谴”,或指责马援的“怪法”惹怒了牛神。
马援不为所动,顶住压力,坚持执校
他深知,疫病控制需要时间,阻断传播比治疗已病者更为关键。
萧何在咸阳,通过每日快马传递的简报,密切关注着疫区情况,并随时调配马援所需的任何物资。
秦风也数次去信,给予马援坚定的支持。
坚持了十余日后,转机终于出现。首先是在严格执行隔离、消毒措施的村庄,新发疫病的牛只开始减少。
接着,一些症状较轻、经马援药方治疗的病牛,病情开始稳定,甚至有几头出现了好转的迹象,退烧,食欲渐复。
虽然重症者仍难免一死,但死亡率开始明显下降。
消息传开,绝望中的农户们看到了希望,对马援的态度从怀疑、抵触,转变为感激、信赖。
他们开始积极配合各项防疫措施,主动上报疫情,协助处理死牛。太仆的兽医也虚心向马援请教,学习其防治方法。
又过半月,疫情最严重的泾阳县,率先实现了新增病例的零报告。
随后,高陵、栎阳等县的疫情也相继得到控制,蔓延之势被彻底遏制。
虽然此次牛疫造成了数千头耕牛的损失,但相比最初可能出现的毁灭性局面,已是万幸。
更重要的是,马援摸索出的这套“隔离、消毒、治疗相结合”的综合性防疫方法,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为日后应对类似畜疫,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当马援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返回咸阳时,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太仆卿亲自到工院致谢,盛赞马援“妙手仁心,活牛无数,功在社稷”。
关中各地郡县也纷纷送来谢函与民间的“万民伞”。
始皇得知牛疫得控,龙颜大悦,再次下诏褒奖马援及工院:“马援临危受命,不避艰险,以奇术活耕牛,安民心,固国本,实乃国士。赐金帛,擢为太仆丞,仍领工院马政监事。工院急公好义,屡解国难,着再加赏。”
马援之名,由此传遍关中,其“马神医”的称号,前面又加上了“牛”字,被百姓尊称为“牛马神医”。
而工院,不仅再次证明了其在“格物”层面的价值,更在“佑民”层面,展现了深厚的责任感与强大的行动力。
经此一役,工院在关中百姓心中的地位,愈发崇高。
而其“利国利民”的院旨,也通过马援那沾满泥污与药草汁的双手,深深地植根于这片帝国最丰饶的土地之上。
喜欢大秦:我的版图有点大请大家收藏:(m.86xiaoshuo.com)大秦:我的版图有点大86小说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