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院的“试验场”测试成功,新弩阵雏形初现,韩信、萧何这两位新晋大才的能力与价值,得到了包括秦风在内的高层一致认可。
军械战略所与工政司,如同工院这台日益庞大机器上最为关键的两颗新齿轮,开始加速咬合,带动着整个机构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效运转状态。
然而,阳光之下,必有阴影。
工院规模急剧扩张,钱粮物料吞吐量巨大,又有墨家携秘技、匠人携绝活来投,带来各种“非标”物资与特殊需求,管理难度与复杂性呈几何级数增长。
萧何推行的新规,犹如一副猛药,旨在涤荡积弊,理顺流程,但这副猛药,也必然触动某些早已在旧有混沌秩序中攫取到利益的“硕鼠”的神经。
工政司下属的“仓曹”与“簿曹”,是物资与钱粮管理的核心部门,也是历来容易滋生贪墨的温床。
以往工院规模,秦风精力多集中于研发,管理相对粗放,物料领取、核销多凭各署大匠或吏员手书,入库、出库记录时有疏漏,盘点对账更是困难。
一些心思活络的仓吏、书佐,便利用这些漏洞,中饱私囊。或是虚报损耗,将完好物料报损私吞;或是串通工坊,以次充好,吃下差价;或是倒卖库中相对紧俏却又不易察觉的“物件”,如优质木炭、特定规格的铜钉、上好兽筋、乃至一些稀有的矿石样本。
所得虽未必惊动地,但积少成多,亦是一笔不的黑利。
萧何履新之初,雷厉风行,立新规,清账目,推定额,明流程。
那些“硕鼠”起初只是观望,觉得这位新司正不过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搞些表面文章,过阵子自然松懈。
他们甚至暗中串联,约定统一口径,在提供数据、配合核查时,相互遮掩,企图蒙混过关。
毕竟,工院事务繁杂,萧何一个外来人,能有多大本事,在短时间内理清这团乱麻?
但他们低估了萧何。
这位沛县吏出身的能臣,不仅精于律法、数算,更有着洞悉人心的敏锐与绵里藏针的手腕。
他没有急于抓人,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查账,而是采取了“温水煮蛙”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相结合的策略。
明面上,萧何全力推行新规,要求各署坊严格执行物料申领、使用、核销流程,建立详细的台账。他亲自带领吏员,反复宣讲新规要点,解答疑问,表现出极大的耐心。
对于初期执行中的一些疏漏和错误,只要非恶意,他也多以指导、纠正为主,处罚很轻,给人一种“规矩虽严,但司正通情达理”的印象。
这让一些心怀侥幸的蠹吏,渐渐放松了警惕,以为萧何不过如此,只要表面文章做足,就能应付过去。
暗地里,萧何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利用自己超强的记忆力与数算能力,亲自带着几名绝对可靠、背景清白的心腹,从最基础、最混乱的陈年旧账开始梳理。
他们不眠不休,将过去一年内所有能找到的、涉及主要物料的入库单、出库单、领用记录、损耗报告,进行交叉比对、逐项核算。
萧何心细如发,对数字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任何一点不合理之处,如出库量远超工坊实际产能所需的物料、损耗率异常偏高但无合理解释、同批次物料在不同记录中出现不同数量等等,都被他一一标记出来。
第二,他秘密联络了禽滑厘和腹?。
墨家组织严密,弟子中多有能人,且对工院充满归属福
萧何请墨家派出一些精于观察、身手敏捷、口风极严的弟子,以“学习管理”、“协助盘点”等名义,进入仓曹、簿曹及各主要工坊,不动声色地观察日常运作,留意是否有异常的人员往来、物料流动、账目处理。
墨家弟子纪律性强,执行力高,很快便收集到不少有价值的线索,比如某些仓吏夜间私会特定商贾,某些工坊的废料处理似乎过于“干净”,某些账目存在明显的涂改痕迹等等。
第三,萧何不动声色地开始调整一些关键岗位。
他以“加强专业管理”、“优化人员配置”为由,将仓曹中负责几个重要物料库的管库吏,进行了轮换或调离,换上了经过考察、相对可靠的新人。
同时,加强了对库房钥匙、出入登记的管理,要求每日闭库后,必须由当值吏员与巡夜护卫共同检查封条。
这些举措,逐渐压缩了那些蠹吏的活动空间。
真正的雷霆一击,在测试结束后的第五日夜间,骤然降临。
此前,通过对旧漳梳理和墨家弟子的暗中查访,萧何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最大的目标:仓曹资深书佐“钱禄”,掌管铜铁、煤炭等大宗物料账目多年,人脉颇广;仓曹管库吏“赵肆”,负责东三库,与多家城内商铺往来密切;簿曹算吏“孙不二”,精于做账,许多有问题的账目都经过他的手,表面却做得衣无缝。
此外,还牵扯到金工坊、木工坊的两三名中下层匠头。
证据在悄然收集郑
钱禄多次虚报煤炭损耗,将多出的煤炭倒卖给城中浴肆;赵肆利用职务之便,将库中优质铜钉、兽筋、特定型号的磨石等,分批盗出,通过其舅子开设的五金铺售卖;孙不二则利用做账技巧,为钱禄、赵肆等人平账,并收取“润笔费”。
那些匠头,则负责在工坊内配合,虚报用料,或是以次品充好,瓜分利益。
这一夜,月黑风高。
萧何没有惊动秦风,只与禽滑厘、腹?通了气,调集了绝对可靠的墨家弟子与工政司护卫,并请来了负责工院内部治安的郎官。
他手持工政司司正的令牌与盖有秦风印信的授权文书,亲自带队,分兵数路,直扑目标。
第一路,由萧何亲自带领,直扑仓曹值房与东三库。
钱禄今夜不当值,但赵肆正在库房区“值守”。
当萧何带人突然出现时,赵肆正与一名商人模样的男子,在库房旁的阴影里低声交谈,脚边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护卫火把一举,照亮了赵肆瞬间惨白的脸和那商人惊慌失措的神情。
麻袋被打开,里面赫然是数十斤上好的紫铜锭和几捆处理过的牛筋——都是制造精密弩机和强弓的关键材料,且有工院的特殊标记!
“赵肆!你身为管库吏,深夜私会外人,盗取库中军资,该当何罪?!”萧何声音不大,却冰冷如铁。
赵肆腿一软,瘫倒在地,那商人则想跑,被墨家弟子一把扭住。
几乎同时,第二路人马扑向钱禄在城中的宅邸。
钱禄正搂着妾饮酒作乐,做着发财美梦,忽见如狼似虎的护卫破门而入,当场吓得魂飞魄散。
在其卧房暗格中,搜出尚未转移的赃款——数十金饼,以及多本记载着非法交易与分赃的私密账册。
第三路,直扑孙不二住处。
孙不二倒是警觉,似乎听到了风声,正准备收拾细软跑路,被堵了个正着。
其家中搜出的财物虽不如钱禄多,但那些经过巧妙伪装的账本,却成了铁证。
那几名涉事匠头,也相继在各自住处或工坊被控制。
整个行动,干净利落,人赃并获。
待到色微明,所有案犯、赃物、证据,已全部集中在工政司衙署院内。
钱禄、赵肆、孙不二等主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在如山铁证面前,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看似文弱、整日埋首账册的萧司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精准狠辣,直接掐断了他们的命脉!
消息如同惊雷,在工院尚未完全苏醒的清晨炸开。
当各署坊的工匠、吏员们像往常一样来到院中,听到的便是“仓曹钱禄、赵肆、簿曹孙不二等人,勾结外贼,监守自盗,贪墨军资,已被萧司正一举擒获,人赃并获”的震撼消息。
看着被捆缚在工政司院症失魂落魄的几名昔日“熟面孔”,再看着那些被搜出的铜锭、牛筋、金饼,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工政司贴出了措辞严厉的公告,详列钱禄等人罪状,并宣布依《秦律》与工院新规,将此案移交廷尉府严办,涉事人员一律开除,永不录用,并追缴所有非法所得。
公告最后强调:“自即日起,凡工院所属,无论职位高低,胆敢以身试法,贪墨公帑,损公肥私者,钱禄等人便是前车之鉴!工政司有贪必肃,有腐必反,绝不姑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院内哗然。
那些心中本有鬼、或手脚不那么干净的吏、匠头,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萧司正,不是纸老虎,而是真阎王!他之前的“温和”,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他立的规矩,是真的带着刀子的!
一时间,工院上下,风声鹤唳,尤其是仓、簿、财、物等要害部门,人人自危,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更多的普通工匠、底层吏员,则在震惊之余,拍手称快!
他们早就对那些蛀虫看不顺眼,只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萧何以雷霆手段将其铲除,大快人心!
更让他们信服的是,萧何行事,证据确凿,程序合规,完全依律法、按规矩来,让人无可指责。
这比单纯的威慑,更能树立权威与公信力。
“萧司正,真乃包拯再世也!”有老工匠私下感叹。
“早就该整治了!这帮蛀虫,吸的都是咱们的血汗,耽误的都是院主的大事!”
“以后有萧司正坐镇,咱们干活也踏实,该拿多少拿多少,心里亮堂!”
“可不是吗?规矩立起来了,还怕那些歪门邪道?”
工政司的威望,经此一夜,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炸裂开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萧何不仅成功肃清了内部的蛀虫,更以一种无可辩驳的方式,向全院宣告了新规的不可侵犯性,确立了自己作为“铁面管家”的绝对权威。
从此,工院上下,无论职位高低,无论出身何处,在涉及钱粮物料、规章法度之事上,面对工政司,面对萧何,再无半分侥幸与轻慢之心。
而那个原本在工政司院中,与仓曹、簿曹并列,负责管理一些“杂物”和“弹性支出”的“支应处”,更是闻风丧胆。
其管事吏员,自知以往手脚也不甚干净,在钱禄等人被拿下的当夜里,就卷铺盖逃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堆烂账。
此事报到萧何处,萧何只是冷笑一声,命人将其名从吏员册中划去,并报备廷尉追缉,随后便从自己带来的可靠人手中,提拔了两人,接掌了支应处。
“贪墨吏连夜逃”,成了工院内部流传的一句新谚,既是警示,也是对萧何铁腕手段的侧面写照。
工政司,这块原本可能被各方势力渗透、掣肘的“软肋”,在萧何手中,被打造成了一块铁板,真正成为了支撑工院高效、廉洁、有序运转的“硬脊梁”。
当秦风得知此事时,行动已经结束。
他看着萧何呈上来的详细案卷与处理结果,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拍了拍萧何的肩膀,叹道:“萧司正,辛苦。有你在,工院的‘后院’,我无忧矣。”
萧何躬身:“此乃何分内之事。清蛀虫,正风气,方能固根基,利长远。院主可放手于前,何必稳守于后。”
君臣相得,莫过于此。
经此一事,工院的内部治理,跃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
而萧何“工政司立威”的故事,也随着工匠、商贾的口耳相传,渐渐在咸阳城内外流传开来,为工院,也为萧何本人,增添了一层神秘而威严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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