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星塔尔塔罗斯III的黎明,依旧弥漫着金属锈蚀与电离废气的味道。但这一次,当陈默的脚踩在熟悉的、覆盖着褐色尘埃的合金甲板上时,感觉已截然不同。
他身后,一艘经过中度改装、涂装低调的“渡鸦”级轻型货船静静停泊在私人租赁的型船坞内。这不是他离开时那艘破旧的“星尘-IV”,而是用那笔丰厚报酬的一部分购置的“新伙伴”,拥有合法的运输执照和经过巧妙伪装的增强扫描阵列与护盾系统。
他的个人终端平静地显示着:
【个人ccI积分:+2,847,115】
【身份:逆熵工坊(注册技术回收与数据修复)独立经营者。】
【资产:私人轻型货船‘渡鸦’号(合法注册),第七勘探区工坊产权(已全额购买并初步扩建),未结算委托报酬若干。】
正数。两百八十多万积分。不再是那个被负积分压弯脊梁的垃圾场奴隶。这是他跨越寂静海、在三角区边缘赌命换来的起点。
工坊在他离开期间,由他雇佣的一个老实可靠的本地助手(一个因伤退役的老工程师)照看,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日常运营和伪装。如今,工坊外墙已经被加固,内部空间向地下拓展了一层,安装了更专业的设备接口和独立的能源供应。门口“逆熵工坊”的招牌依旧朴素,但多了几分沉淀的气息。
他没有大张旗鼓。先是低调地与助手交接,了解这段时间垃圾星的动向。一切看似如常,“疤脸”的势力依旧控制着这片区域,每月“管理费”照收,但并未特别关注这个似乎没什么大生意的工坊。老杰克还在干他的监工,偶尔会提起陈默“消失了一阵子”。
平静之下,陈默知道暗流从未停歇。“熵减”系统在返回途中,就持续监测到对垃圾星本地网络,尤其是涉及技术交易和异常能量流动数据的隐秘扫描。来源难以追踪,但模式与之前在工坊外感受到的窥探一脉相常联合政府的金融安全局(FSA)、星际企业的情报部门、乃至“净化者”可能的外围眼线……无数双眼睛,以不同的目的,注视着这片藏污纳垢却又可能诞生奇迹的废土。
他需要快速建立自己的屏障和网络。单纯依靠“星辰之语”和“守护之缺的远程支持不够,他必须在本地扎根,拥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物资渠道和影响力。
第一步,是让“逆熵工坊”的业务升级。
陈默没有立刻挂出“高价回收尖端科技遗物”或“破解军用级加密”之类的招牌。那太显眼。他选择从“高端定制化技术解决方案”切入。
他通过几个可信的中间人(包括当初的王工头),放出了经过精心设计的消息:逆熵工坊的老板从“外面”回来了,带回来一些“特别的技术见解”和“稀缺的修复材料”,可以处理一些普通维修店搞不定的“疑难杂症”,尤其是涉及老旧精密仪器、受损数据核心、以及能量系统不稳定等问题。价格不菲,但保证效果,且绝对保密。
目标客户:垃圾星上那些拥有一些“来路不明”或“难以见光”的高级设备,又找不到可靠、嘴严的技师的中势力头目、独立走私贩子、乃至某些有特殊需求的拾荒队。
消息放出后第三,第一个“试探性”的客户上门了。
来人是“疤脸”手下的一个头目,管着附近几个分解厂。他带来了一块严重烧毁、外壳还带着暴力拆卸痕迹的“舰载火控系统辅助计算模块”。
“从一艘‘意外’搁浅的退役巡逻艇上‘抢救’下来的。”头目眼神闪烁,“听你能修‘难搞’的电子玩意儿?这东西,官方的维修站核心逻辑板熔了,没救。黑市几个技术贩子看了也摇头。你能弄吗?”
陈默接过那块焦黑的模块,没有立刻检查,而是先谈条件:“我需要先评估损坏程度。评估费五百积分,不退还。如果能修,费用另计,视修复难度和所需材料,五千到两万不等。修不好,只收评估费。所有过程严格保密,不留记录。同意?”
头目咬了咬牙,点头同意。
陈默将模块接入工坊深处经过伪装的专用分析台。“熵减”系统启动深度扫描。结果很快出来:核心逻辑芯片确实部分熔毁,但并非不可救药。芯片采用了一种老式的冗余架构,熔毁的部分恰好是主逻辑单元,但备份的协处理器单元大部分完好,只是被主单元故障锁死了。此外,模块的加密存储器也因过载而逻辑紊乱,但物理层数据可能尚存。
“能修。”陈默给出结论,“两个方案:一,彻底绕过损坏的主逻辑单元,重写基础驱动,让协处理器单元接管核心计算,但会损失大约30%的原有优化功能和部分高级指令集。二,尝试修复主逻辑单元的物理连接,并重建其内部微码,这需要非常精密的操作和稀有材料,成功率约六成,成功后功能基本恢复原样。价格,方案一八千积分,方案二一万五。”
头目显然更倾向于功能完整的方案二,但被价格吓到了。“一万五……能不能便毅?或者,用别的东西抵?”
“可以用等值的稀有材料、情报、或者……某些‘特殊渠道’的使用权来抵。”陈默抛出了真正的意图——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积分,更是资源和网络。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一万两千积分,外加头目承诺提供其控制的分解厂每月产生的“特定类型电子废料优先采购权”,以及三条关于垃圾星近期异常货物流动的“有价值情报”成交。
交易达成。陈默用三时间,在“熵减”的精确指导和“星辰之语”提供的部分特种纳米修复材料的辅助下,成功完成了方案二的修复。修复后的模块测试通过,功能恢复九成以上。
头目验货后大喜过望,痛快地支付了报酬(部分积分,部分用材料和情报抵偿),并成为了逆熵工坊的第一个“高级客户”。更重要的是,通过他,陈默的“手艺”和“信誉”开始在疤脸势力内部及与之相关的灰色圈子里范围流传。
这只是开始。陈默深知,要在垃圾星成为真正的“技术黑市之王”,不能只依赖个别客户的偶然委停他需要建立一套更系统、更隐蔽的商业模式。
“‘熵减’,分析我们手头所有资源,包括积分、材料、技术资料(来自学会和语者),以及现有客户渠道。制定一个分阶段的扩张计划:第一阶段,巩固高端定制修复业务,筛选并绑定少数核心客户;第二阶段,建立隐秘的‘特殊物品’评估与变现渠道;第三阶段,尝试规模的技术输出或‘解决方案’销售,建立更广泛的影响力网络。评估各阶段风险与资源需求。”
【计划制定汁…
【阶段一(1-3个月):
- 目标:完成5-10笔类似火控模块的高价值、高难度修复委托,建立稳定核心客户群(3-5个)。
- 资源需求:积分投入(采购稀缺材料)约30万,技术依赖(熵减及资料库)高,风险(暴露技术实力)郑
- 关键行动:设计并执挟客户忠诚度’计划,如提供后续维护折扣、情报交换优先权等。】
【阶段二(3-6个月):
- 目标:建立至少一条安全、高效的‘特殊物品’(如先驱者文明相关碎片、高加密数据载体、未知科技造物)匿名评估与黑市变现渠道。
- 资源需求:需发展至少一个可靠的黑市拍卖\/交易中间人,建立独立的物品运输与储存链。风险(引来多方觊觎)高。
【阶段三(6-12个月):
- 目标:包装并限量出售1-2项基于先驱者或协会技术的‘简化版’实用技术包(如增强型数据分析算法、特定能量残留检测技术),目标客户为有技术需求但无研发能力的型势力或独立研究者。
- 资源需求:需完成技术包装与保密处理,建立营销与交付渠道。风险(技术泄露或引起大企业注意)中高。】
计划清晰。陈默决定,在稳步推进阶段一的同时,利用“星辰之语”和“守护之缺提供的部分初始情报,开始物色阶段二所需的中间人。垃圾星上最大的黑市信息枢纽之一,是一个被称为“蛛网”的匿名数据交易网络,背后据有某个背景深厚的星际情报贩子支持。进入需要引荐和严格的信誉验证。
陈默想起了铁颚。那个地头蛇消息灵通,或许有门路。
他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给铁颚:“有笔生意,关于‘特别物品’的鉴定和出手渠道,利润可观,需要接触‘蛛网’。有兴趣介绍吗?老规矩,中介费。”
几时后,铁颚回复,只有时间和地点:“明晚,‘锈蚀堂’酒吧,二楼包厢。带足诚意。”
“锈蚀堂”,垃圾星另一个龙蛇混杂之地,比“废铁酒馆”更混乱,也更危险。
新的棋局,已然开局。而陈默,正从棋盘边缘的棋子,悄然向着棋手的位置迈进。
他的目光,扫过工坊窗外灰绿色的空,那里正有一艘大型垃圾运输舰拖着长长的尾迹划过际。
逆熵之旅的第二幕,技术黑市的帷幕,正缓缓拉开。
(第二卷第一章 完)
下章预告:“锈蚀堂”之约暗藏何种玄机?陈默能否成功接触“蛛网”网络?核心客户的积累又会遭遇何种挑战?而来自各方势力的暗影,是否已察觉到了这颗在垃圾堆中悄然升起的新星?技术之王的道路,注定步步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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