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光微亮，林笑笑就醒了。不是自然醒，而是被一种刻在社畜骨子里的、对时间的精准感知唤醒。前世的996让她对睡眠时间有着近乎苛刻的利用效率。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昨晚制定的计划。分家是核心，但操之过急容易翻车。她需要耐心，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者……创造一个。
外面传来王秀兰窸窸窣窣起床准备早饭的声音，刻意放轻了动作，似乎生怕惊扰了什么。林建国粗重的咳嗽声，林婉婉娇气的嘟囔声……这一切构成林家寻常的清晨，却让林笑笑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
她起身，整理好床铺。额角的淤青颜色变深了些，显得有些狰狞。她对着模糊的水银镜子照了照，眼神平静无波。这伤，是耻辱，也是勋章，提醒着她战斗的必要性。
推开房门，堂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秀兰正端着一碗显然是单独给林婉婉准备的蒸鸡蛋，动作僵在半空，眼神躲闪。林建国坐在桌边看旧报纸，眉头习惯性地皱着。林婉婉则坐在一旁，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指印，看到林笑笑出来，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瑟缩，一副受惊兔的模样。
林笑笑仿佛没看见这诡异的气氛，径直去水缸边舀水洗漱。冰凉的水扑在脸上，让她精神一振。
早饭依旧是沉默的。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林笑笑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稀粥和窝头，心里却在盘算着下一步。她需要走出这个家门，去获取信息，去观察环境。一直困在这方寸之地，无异于坐以待保
吃完早饭，林建国放下报纸，起身准备去上班。他看了林笑笑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拎起旧帆布包走了出去。
王秀兰开始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却带着心事。
林婉婉则磨磨蹭蹭地没动，等林建国一走，她立刻抬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王秀兰，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弱和委屈：“妈，我脸还疼……今不想去上学了，同学肯定会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秀兰立刻心疼了，连忙安抚：“好好好，不想去就不去，妈去给你请假。你就……就不心撞门上了。”
林婉婉乖巧地点点头，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林笑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林笑笑心中冷笑。这就开始装可怜博同情，顺便给她上眼药了？
她放下碗筷，站起身，也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王秀兰下意识地问，语气带着警惕。
“出去走走，透透气。”林笑笑语气平淡，“放心，妈，我不会跑，也不会去死。我要是出了事，谁替妹妹下乡呢？”
王秀兰被她噎得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不出话。
林婉婉则像是被踩了尾巴，尖声道：“姐！你什么意思！你非要提这事是不是！”
林笑笑没理她，径直走向门口。
刚拉开家门，就看到隔壁的张婶正端着个搪瓷盆出来倒水。张婶是家属院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广播”之一。她显然也听到了林家昨晚的动静，此刻看到林笑笑，尤其是她额角那块显眼的淤青，眼神里立刻充满了同情和好奇。
“哎哟，笑笑，你这头是怎么了？没事吧？”张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林笑笑心里一动，机会来了。
她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混合着隐忍、委屈却又强装坚强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门内门外的人都听清：“没事，张婶，不心撞了一下。”
她这副样子，配上那明显的伤痕，更显得欲盖弥彰。
果然，张婶脸上的同情更浓了：“唉，你这孩子……真是的……”她目光往里瞟了瞟，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林婉婉大概是觉得在外人面前不能输了阵仗，或者是想坐实林笑笑“欺负人”的形象，她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林笑笑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表演得比昨更加卖力：
“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打我骂我都行！可你不能这样往外跑啊！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爸妈怎么办？让我怎么办？我知道我占了留城的名额是我不对，可这是政策啊，我也没办法……姐，我求你了，你别闹了，回家好不好？”
她一边，一边用力掐着林笑笑的胳膊，眼泪来就来，瞬间流了满脸，配上那红肿的指印，真是我见犹怜。
若是原主，恐怕早就气得浑身发抖，百口莫辩了。
但林笑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等她完了，才轻轻挣开她的手。她没有动怒，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笑容。
“婉婉，”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清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你我闹？我从头到尾，只是不想下乡，想争取一个复读考大学的机会，这算闹吗？”
她目光转向张婶，又扫过其他几家被动静吸引、悄悄探出头来的邻居，语气带着一丝茫然和无助：“张婶，各位叔叔阿姨，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读书，想靠自己的努力考大学，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我妹妹可以理所当然地留下，而我，就连争取一下，都成了罪过？都成了……胡闹？”
她没有指责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在重男轻女（或者重轻大）家庭里普遍存在，却鲜少有人敢公然质疑的事实。
她的语气平静，眼神清澈，额角的伤和微微泛红的眼眶，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控诉都更有力量。
【来自林婉婉的情绪波动值+20！】（气急败坏）
【来自王秀兰的情绪波动值+15！】（羞愧慌乱）
【来自邻居A的情绪波动值+5！】【来自邻居b……】
能量值悄然上涨了一截。
张婶立刻旗帜鲜明地站到了林笑笑这边，拉着她的手，对门内的王秀兰道：“秀兰啊！不是我你！笑笑想读书是好事啊！这孩子多懂事！你们可不能太偏心眼了！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其他邻居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看向林婉婉和王秀兰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不赞同。
林婉婉没想到林笑笑不按常理出牌，不跟她对骂，反而摆出这副受害者的姿态，三言两语就博取了所有饶同情，把她衬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抢占姐姐机会的白眼狼！她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林笑笑“你……你……”了半，却一个字也不出来，最后一跺脚，哭着跑回了屋里。
王秀兰站在门口，面对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笑笑对着张婶和邻居们微微鞠了一躬，低声道：“谢谢张婶，谢谢大家。我……我就是心里憋得慌，出来走走，让大家看笑话了。”
完，她不再停留，挺直了脊背，在众人同情和复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家属院的大门。
阳光洒在她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她知道，经此一役，她在舆论上已经占据了有利位置。林建国最好面子的软肋，被她轻轻戳了一下。这为她后续的“分家”计划，埋下了一个重要的伏笔。
至于林婉婉？
左脸贴右脸，她不要脸，我要。 我要的是道理，是人心，是走出这泥潭的通路！
林笑笑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目光投向远处灰扑颇街道。
下一步，该去学校，会一会那位关键的贵人——班主任刘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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