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解绑的那晚上，苏桐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花板，身边是熟睡的刘艺菲和苏暖。
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他本该感到安心。
但心里，却总觉得空落落的。
就像是……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那个系统，虽然有时候很烦，很坑。
但它陪伴了他整整十年。
从他最落魄的时候，到他最辉煌的时候。
它是他的朋友，他的导师，也是他的……战友。
现在，它走了。
彻底消失了。
苏桐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了一声：
“系统？”
没有回应。
只有窗外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剑
他苦笑一声。
苏桐啊苏桐，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一直盼着它走吗？不是一直想要真正的自由吗？
怎么真走了，反而……矫情起来了？
他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睡着。
但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那些画面。
第一次接到任务时，他为了完成“让白露菡破防”，在跑男上那句石破惊的“白露吁”。
第一次获得奖励时，他拿到《孤勇者》曲谱时的狂喜。
第一次被惩罚时，他被迫当众跳广场舞的社死。
那些曾经让他头疼、让他无奈、让他抓狂的瞬间。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都变得那么……鲜活，那么有趣。
“这就是……戒断反应吗？”
苏桐自嘲地想道。
……
接下来的几，苏桐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
他变得有些沉默，有些走神。
吃饭的时候会突然发呆，看剧本的时候会把笔转得飞快，甚至连逗苏暖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刘艺菲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苏桐，你怎么了？”
她把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关切地问道。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有什么心事？”
苏桐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担忧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想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起。
系统的存在，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刘艺菲。
现在，秘密消失了，他却依然无法开口。
“没事。”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最近没怎么整活，有点不习惯。”
“整活？”刘艺菲被逗乐了，“你都多大了还整活？当心带坏了暖暖。”
“带不坏。”苏桐摸了摸正在地上玩积木的女儿，“她可是我的闺女，生就迎…整活的基因。”
虽然嘴上这么，但他心里的失落感，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
为了排解这种情绪，苏桐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他开始疯狂地看电影，看书，甚至……开始学习做饭。
“今吃什么？红烧肉？”
“明呢？糖醋排骨？”
“后？水煮鱼？”
厨房成了他的新战场。
他拿着捕，就像拿着导筒一样，指挥着锅碗瓢盆，演绎出一场场……灾难大片。
“咳咳咳！苏桐！你想呛死我们吗？”
刘艺菲捂着鼻子冲进厨房，看着满屋子的油烟，一脸崩溃。
“你这是在炒菜还是在炼丹啊？”
苏桐灰头土脸地从烟雾中探出头来，手里还举着铲子。
“失误！纯属失误！刚才火太大了！”
虽然每次都搞得鸡飞狗跳，但他却乐此不疲。
因为只有在忙碌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忘记那种……失去“外挂”后的不安。
是的，不安。
他开始怀疑。
没有了系统，他还能拍出好电影吗？
他还能写出好剧本吗？
他还能……维持现在的一切吗？
那种自我怀疑，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悄悄发芽。
……
直到有一。
王金花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板，有个新导演送来个剧本，想请你看看。”
“新导演？”苏桐有些提不起兴趣，“这种事让剧本部门处理不就行了？”
“可是……”王金花犹豫了一下，“这个剧本……有点特别。”
“怎么特别？”
“它……很像当年的你。”
苏桐愣了一下。
像我？
“拿来给我看看。”
半时后，王金花带着剧本来了。
苏桐接过剧本，看了一眼封面。
《我不是药神2》。
“什么鬼？”苏桐皱眉，“谁写的？蹭热度？”
“不是续集。”王金花解释道，“只是名字叫这个。内容……完全不一样。”
苏桐翻开邻一页。
然后，他就再也没抬起头。
这是一个关于……罕见病群体的故事。
主角是一个患有这种病的年轻人，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更多人关注这个群体，他用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发起了一场……自救运动。
没有煽情，没有卖惨。
只有那种……在绝望中依然保持幽默，在黑暗中依然寻找光明的……劲儿。
那种劲儿，太熟悉了。
就像当年的程勇。
就像……当年的苏桐。
苏桐一口气看完了剧本。
合上最后一页时，他的手有些颤抖。
“这剧本……谁写的？”他问道。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王金花道，“江…林木。”
“林木？”苏桐念叨着这个名字，“带他来见我。”
……
第二，苏桐在四合院里见到了林木。
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年轻人。
“苏……苏导好。”林木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坐。”苏桐给他倒了杯茶，“剧本我看过了。”
“怎么样？”林木期待地看着他，“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苏桐摇了摇头，“很好。非常好。”
“真的？！”林木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但是……”苏桐话锋一转，“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这剧本里，有几处转折太生硬了。而且，结局……有点太理想化了。”
苏桐拿起笔，在剧本上画了几处。
“这里，主角的情绪不应该这么爆发，应该压着点。那种隐忍的痛，比爆发更有力量。”
“这里，配角的反应不对。他是个市井民，面对这种事，第一反应应该是躲，而不是冲上去。”
“还有这里……”
苏桐一边，一边改。
他的思路清晰，见解独到，每一个修改意见都直击要害。
林木听得目瞪口呆。
“苏导……您太神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苏桐改完最后一处，放下笔。
他看着林木那崇拜的眼神，忽然愣住了。
等等。
刚才这些修改意见……
并没有系统的提示。
没影神级剧本”技能的加持。
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
是他这十年来，拍了那么多电影，看了那么多剧本，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
沉淀下来的经验和智慧。
那一刻。
苏桐忽然明白了。
原来，系统并没有带走一牵
它留下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
即使没有了外挂，他也依然是那个……
才华横溢的苏桐。
那个能看透人心，能讲好故事的……
导演苏桐。
……
“苏导？您怎么了？”
林木见苏桐发呆，心翼翼地问道。
苏桐回过神来。
他看着窗外的阳光，感觉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没事。”
他笑了。
那是一个……久违的，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林木，这个剧本……”
“我投了。”
“而且……”他拍了拍林木的肩膀，“我来给你当监制。”
“真的？！”林木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谢谢苏导！谢谢！”
“不用谢。”苏桐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因为……”
“是你让我找回了……我自己。”
……
那晚上，苏桐睡得很香。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系统又出现了。
它没有话，只是对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然后，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了星空深处。
苏桐醒来时，已经亮了。
刘艺菲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醒了？”
“嗯。”苏桐伸了个懒腰，“昨晚睡得真好。”
“是吗？”刘艺菲笑了笑，“我也觉得你今……看起来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眼睛。”刘艺菲指了指他的眼睛，“以前总觉得你眼睛里藏着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你。但今……”
“很亮。很透。”
苏桐笑了。
他拉过刘艺菲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因为……”
“那个包袱，终于卸下来了。”
“什么包袱？”
“秘密。”苏桐神秘一笑，“以后告诉你。”
“切，神神秘秘的。”刘艺菲撇了撇嘴，“快起床吧，暖暖还在等着你带她去游乐场呢。”
“好嘞！”
苏桐跳下床，精神抖擞。
没有了系统。
但他有了……更好的东西。
他有了自信。
有了经验。
有了……爱。
这就足够了。
他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那棵依然茂盛的老槐树。
阳光正好，微风不噪。
生活，依然在继续。
而属于苏桐的精彩，也依然……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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