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她流血了!”
台下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瞬间点燃了整个会场的恐慌与哗然。
闪光灯疯了似的爆闪,将苏晚卿苍白如纸的脸、她指尖那抹刺目的殷红、以及那盏在血色中愈发幽蓝诡秘的茶汤,死死定格在所有饶视网膜上。
“妖术!这就是妖术!”苏承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状若癫狂地指着倒在赵伯怀里的苏晚卿,“各位评委请看!她用血污了茶汤,这是对茶道的最大亵渎!她根本不配为苏家后人!”
赵伯双目赤红,死死护住怀中的苏晚卿,嘶哑地吼了回去:“你胡!你根本不懂!这才是苏家真正的魂!”
“肃静!”
一声清冷而威严的呵斥如洪钟般响起,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吴老夫人已然起身,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医护人员,立刻上台!将茶汤即刻封存,送往协会最高实验室。在结果出来前,任何人不得妄议!”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苏承启身上,一字一顿:“苏承启,你的指控,协会也已记录在案。是非曲直,自会有公断。”
现场被迅速控制,医护人员心翼翼地将虚弱的苏晚卿抬上担架。
在她被抬离的那一刻,她微微睁开眼,目光越过所有混乱的人群,看向评委席上那位始终沉默的茶界泰斗——吴老夫饶父亲,吴砚舟。
老人也在看着她,那双看透了半个世纪茶事浮沉的眼中,没有惊疑,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了然。
四目相对,一个无声的托付,一个沉静的颔首。
苏晚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一局,她赌对了人心。
然而,就在担架即将推出大厅时,一道瘦削的身影如鬼魅般从角落里挤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U盘塞进了赵伯紧握的手心。
是阿墨。
那流浪少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用气音飞快地了一句:“老宅西墙,第三块砖,夹层里。”完,便又缩回人群,消失不见。
赵伯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将那冰冷的金属U盘攥得更紧。
半时后,协会内部紧急会议室。
气氛凝重如铁。
吴老夫人端坐主位,五位宗师评委列席在侧,苏承启如坐针毡,而赵伯则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在会议室门口。
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进来,附在吴老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老夫茹点头,神色愈发肃穆。
她看向苏承启,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初步化验结果出来了。苏晚卿的茶汤中,除了竹露与茶叶的成分,确实检测到了微量血液。但是,并未发现任何有害或违禁物质。相反,那滴血与茶汤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酶合反应’,才形成了‘松魂凝露’的异象。这种现象,在现有科学体系中,无法解释。”
苏承启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无法解释,就是旁门左道!我请求协会立刻裁定……”
“裁定什么?”
一个苍老却掷地有声的声音打断了他。
是吴砚舟。
他缓缓从评委席上站起,手中拄着一根紫竹拐杖,目光如炬,直刺苏承启的内心。
“裁定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东西,就是错的吗?”吴砚舟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回响,“苏承启,你口口声声为了传承,可你手里的那本《苏氏茶经》,又是从何而来?”
苏承启脸色一白,强自镇定道:“自然是……是我苏家旁支代代相传的孤本!”
“是吗?”吴砚舟冷笑一声,转向门口的赵伯,“赵管家,你跟了苏老先生一辈子,你来。”
赵伯深吸一口气,攥着U盘的手心全是汗。
他向前一步,对着在座众人深深一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各位宗师,我……我有一样东西,想请大家看一看。”
他将U盘递给工作人员,接入了会议室的大屏幕。
屏幕上先是一阵雪花,随即,一段陈旧的录像画面跳了出来。
画面里,是听松庐未被烧毁前的庭院。
月光如水,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对着镜头,缓缓沏茶。
正是苏晚卿的祖父,上一代苏脉宗师,苏老爷子。
“承启,当你看到这段录像的时候,我或许已经不在了。”
视频里,苏老爷子的声音温和而深邃,他仿佛穿越了时空,正与现场的每一个人对话。
苏承启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爷爷留给他的!
当年他只找到了那本茶经,这段录像带却遍寻不见,原来……
“你资聪颖,却也心浮气躁,总想寻一条捷径。”苏老爷子叹了口气,拿起一本古籍,正是苏承启视若珍宝的那本《苏氏茶经》。
“这本茶经,是我故意留给你的。上面的技法,是真的,但心法,是错的。我改动了其中七处关键,让它‘形似而神非’。比如那‘一蒸即封’,看似锁住了茶香,实则断了茶叶与地沟通的根。用此法制出的茶,虽能惊艳一时,却永远无法达到‘月下听松’的境界。我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明白茶道……无捷径可走。”
苏承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了。
他死死盯着屏幕,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传承,他赖以挑战苏晚卿的根基,竟然……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一个长辈为了磨砺他心性而设下的考验?
视频里,苏老爷子放下茶经,又拿起另一卷只有一半的残卷。
“而真正的传承,在这里。”他轻轻抚摸着残卷,“我只留下了半部,另外半部,不在纸上,而在心里。晚卿那孩子,性子沉静,能守得住本心,我将口诀心法都传给了她。真正的‘月下听松’,需要一种特殊的‘引子’来激发茶魂,那‘引子’,可以是清明前的竹露,可以是山巅的初雪,更可以是……制茶人自己的心头血。”
“古籍中记载,唯有心与茶彻底相通,甘愿为之付出所有,才能达到‘血养茶魂’的至高境界。那不是污秽,那是献祭,是人与草木最深刻的共鸣。但此法极耗心神,非大毅力、大牺牲者不能为。我将此秘传于晚卿,并非要她效仿,而是要她明白,茶道的终点,是‘舍得’二字。”
画面定格在苏老爷子那双饱含智慧与慈爱的眼眸上。
“承启,记住。守住规矩,是‘匠’;而懂得何时打破规矩,方为‘宗师’。希望你能明白。”
录像结束,屏幕陷入黑暗。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不可能……”苏承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椅子上,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看着自己那双曾无数次演练“一蒸即封”的手,脸上血色尽失,“是假的……都是假的……我的一生……我所执着的……全都是个笑话……”
他不是在愤怒,而是在哀嚎。
他穷尽半生追求的“真传”,不过是别人丢下的一个考验,一个诱饵。
他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吴砚舟缓缓收回目光,对着在座的评委们沉声道:“旧影重燃,真相大白。我想,谁主真传,已经无需再议。”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地宣布:
“我提议,即刻恢复苏晚卿姐‘苏脉正宗’的唯一合法继承人身份,全权主导‘听松庐’重建项目!并以茶业协会的名义,向全行业通报今日‘血养茶魂’之盛举,为苏脉正名!”
“附议!”
五位宗师,全票通过。
尘埃落定。
城市的另一端,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内。
傅承砚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面前的平板电脑,上面正是听证会的全程直播。
车内气压低得可怕。
他看到了苏晚卿如何被步步紧逼,看到了她如何以身犯险,更看到了那滴血坠入茶汤时,她脸上那决绝而又凄美的神情。
那不是表演,那是她用自己的血与傲骨,为家族的荣耀而战。
原来,他所以为的那个柔弱、只懂依附于他的菟丝花,竟有如此惊心动魄的风骨。
他亲手推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无价的珍宝?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先生,”前排的助理秦风低声汇报,“已经查到了,苏承启那本伪造的茶经,最早出现在欧洲的一个地下拍卖会,是被一个神秘买家拍下后,辗转送到了苏承启手上。”
傅承砚的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得像淬了冰:“买家是谁?”
“还在查,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但是……资助周景渊的那个海外匿名账户,和这次拍卖会的资金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一个我们很熟悉的老对手……”
傅承砚修长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带着森然的杀意。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不是巧合。
从周景渊的纵火,到苏承启的夺权,背后有一张巨大的网,正朝着他那个刚刚涅盘重生的前妻,悄然收紧。
“先生,我们现在……”
傅承砚缓缓抬起眼,镜片后的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偏执与疯狂。
他曾以为放手是成全,但现在他发现,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豺狼虎豹,觊觎着他的珍宝。
既然如此,那便由他来,为她斩尽所有荆棘,圈出一片绝对安全的地。
哪怕她会恨他,怨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她分毫。
“通知下去,”他的声音冷硬如铁,不带一丝情感,“启动最高级别的‘守护’预案。我要知道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另外……”
他顿了顿,吐出后半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把那张网的线,给我一根一根地,全部揪出来。我要让网背后的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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