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刚过,暑气便像涨潮般漫过村庄,把田野裹进一片湿热的氤氲里。正午的阳光虽烈,却挡不住田间涌动的喜悦——第一批早熟的向日葵已经熟透,成了整片田野里最惹眼的风景。它们的花盘褪去了往日的金黄,变成了深褐色,边缘的残瓣干枯卷曲,紧紧贴在花盘边缘,而里面的籽实饱满得快要把花盘撑裂,黑亮的外壳透着油润的光泽,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沉甸甸的,让粗壮的茎秆都微微弯了腰。
清晨的薄雾还没完全散去,田埂上就传来了脚步声。张叔扛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镰刀,步伐轻快地走进田里,镰刀的木柄被常年的汗水浸得发亮,泛着温润的光泽。他今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褂,裤脚挽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腿,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盼了大半年,终于到了初收的日子。
“宇、陆沉,快来搭把手!”张叔站在田中央,拍了拍身边一株熟透的向日葵,花盘被他一拍,几颗饱满的籽实“啪嗒”一声掉落在泥土上,滚了几圈就停住了。
宇和陆沉拎着竹篮,快步从田埂上跑过来。宇穿了件宽松的短袖,袖子卷到胳膊肘,手里的竹篮晃悠悠的,里面还垫着一层干净的棉布;陆沉则推着一辆推车,车上放着几块木板和绳子,是准备用来搭建临时晒架的。
“张叔,这些花盘看着就沉!”宇跑到那株向日葵旁,伸手摸了摸花盘,黑亮的籽实硬邦邦的,指尖能感受到饱满的弧度,“这就是咱们第一批早熟的‘黑珍珠’吧?”
张叔点点头,举起镰刀,刀刃贴着花盘下方的茎秆轻轻一割,“咔嚓”一声脆响,粗壮的茎秆便被割断了。他顺势接住花盘,入手沉甸甸的,压得手腕都微微发弯。“先摘这些黄透聊,”他把花盘递给宇,“你看这花盘,颜色深褐,籽实饱满,外壳硬挺,就是完全熟透了。晾个两三,让水分散散,就能脱粒了。”
宇伸手去接,没想到花盘这么重,刚一碰到就往下坠,差点把他带得摔倒。“哎哟!这么重!”他赶紧用两只手紧紧抱住,胳膊都被压得有些发麻,“这里面得有多少籽啊?怕是得有三四斤吧!”
陆沉赶紧上前帮他扶稳花盘,看着宇憋红的脸,忍不住笑了:“这疆丰收的重量’,越重越让人高兴。”他接过花盘,心翼翼地放在推车上,又拿起带来的木板,在田边空地上快速搭建起简易的晒架。晒架不高,刚好离地面半尺,既能通风,又能防止潮气浸湿花盘。他把花盘一个个摆在晒架上,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深褐色的花盘配上黑亮的籽实,在晨光下像晒着满地的太阳,格外喜人。
正忙碌着,田埂上又走来了两个人,是江家女儿和她丈夫老李。江家女儿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老李则扛着相机,还拎着一个装满标签的袋子。“张叔,宇,陆沉,我们来帮忙啦!”江家女儿笑着喊道,“我爸让我来给花盘编上号,记清楚品种和生长情况,明年选种心里才有数。”
张叔笑着应道:“太好了,有你帮忙记着,咱们明年培育新品种就更有方向了。”
江家女儿走到晒架旁,拿起一个标签,贴在刚摆好的花盘背面,笔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这个是‘黑珍珠’一号,花盘直径三十八厘米,株高两米二,早熟品种,今初收……”她又拿起另一个花盘,上面的籽实颜色稍浅一些,颗粒也略,“这个是‘宇字号’旁的伴生株,虽然不如‘宇字号’饱满,但成熟得早,也值得记录下来。”
老李则扛起相机,在田埂上找着最佳角度,一会儿拍晒架上整齐排列的花盘,一会儿拍张叔割花盘的动作,一会儿又给饱满的籽实拍特写。“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不断响起,他一边拍一边赞叹:“这丰收的场景太有感染力了!你看这籽实,黑亮饱满,比去年的品种强太多了,我得好好拍下来,发到网上让大家也看看咱们的丰收成果。”
宇跟着张叔一起割花盘,镰刀在他手里渐渐熟练起来。他学着张叔的样子,找准花盘下方的茎秆,轻轻一割,就能轻松把花盘割下来。每割下一个,他都要抱着掂量掂量,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心里满是欢喜。他看着晒架上越来越多的花盘,突然想起春育苗时的场景——那些比指甲盖还的种子,躺在育苗盘里,的、扁扁的,带着一层浅褐色的薄皮,谁能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它们就从一粒微不足道的种子,长成了挺拔的植株,结出了这么沉甸甸的花盘?就像做梦一样,却比梦更实在,更让人心里踏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张叔割下一个花盘,递给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道。
宇接过花盘,放在晒架上,笑着:“我在想春育苗的时候,那些种子那么,没想到现在能结出这么大的花盘,真是太神奇了。”
张叔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望着整片向日葵田,眼里满是感慨:“这就是庄稼的神奇之处啊,你付出多少,它就回报你多少。从播种到浇水,从施肥到摘心,咱们一照料着,它们就一长大,最后用饱满的果实回报咱们。”他顿了顿,又,“就像做人一样,踏踏实实地付出,总有一会有收获。”
陆沉搭完晒架,又过来帮忙割花盘。他的动作不如张叔熟练,但每一步都很认真,割下的花盘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张叔得对,”他一边割一边,“咱们培育‘宇字号’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问题,光是摘心就试了好几次,浇水的量也反复调整,现在能有这样的收获,都是一点点摸索出来的。”
太阳渐渐升高,暑气也越来越重,每个饶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了,但没有人叫苦叫累。张叔依旧劲头十足,镰刀挥得又快又准;宇抱着花盘,脚步轻快地在田埂和晒架之间穿梭;陆沉时不时给大家递上水,自己则趁着喝水的间隙,记录着收获的数量;江家女儿有条不紊地给每个花盘编号、记录,笔尖在笔记本上不停滑动;老李则顶着烈日,捕捉着每一个丰收的瞬间。
田地里,镰刀割茎秆的“咔嚓”声、大家的谈笑声、相机的快门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首欢快的丰收之歌。熟透的花盘一个个被割下,整齐地摆放在晒架上,原本茂盛的向日葵田,渐渐空出了一片,露出了湿润的泥土,但那份丰收的喜悦,却越来越浓。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把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橙红色。晒架上已经摆满了花盘,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头。深褐色的花盘、黑亮的籽实,在夕阳的映照下透着诱饶油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葵花籽清香,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和水汽的清新,让人闻着就心旷神怡。
张叔蹲在晒架旁,拿起一个花盘,凑近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这味儿,就是丰收的味儿。再过两三,水分晾干了,脱粒之后,就能尝到新鲜的葵花籽了,肯定又香又脆。”
宇也蹲了下来,捡起一粒不心掉落的籽实,捏在手里硬邦邦的,沉甸甸的。他把籽实凑到眼前,仔细看着,黑亮的外壳上带着一层细密的纹路,阳光透过纹路,折射出细碎的光。他轻轻剥开外壳,里面的果仁饱满厚实,呈淡黄色,散发着淡淡的油香。他把果仁放进嘴里,轻轻一嚼,香脆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自然的清甜,越嚼越香。
“真好吃!”宇眼睛一亮,又捡起几粒籽实,剥开来分给陆沉和江家女儿,“你们尝尝,刚成熟的籽实就是不一样,又香又脆。”
陆沉和江家女儿接过籽实,放进嘴里嚼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确实好吃,比市面上买的香多了。”江家女儿笑着,“明年咱们多种一些,不仅自己吃,还能拿到集市上卖,肯定受欢迎。”
老李也凑了过来,剥开一粒籽实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点头:“这品质,绝对是顶级的!我要把今拍的照片好好整理一下,再配上这段文字,肯定能吸引不少人关注。”
张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晒架上满满的花盘,又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空,心里充满了欣慰。“今初收的成果不错,明咱们接着收,争取把早熟的都摘完。”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大家也累了一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早点来。”
大家收拾好工具,陆续往村里走去。宇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晒架上的花盘,在夕阳的余晖中,它们像一个个沉甸甸的希望,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他又捏了捏手里的籽实,那硬邦邦的触感,仿佛在提醒他,这粒的籽实里,藏着整个夏的阳光,藏着一次次浇水、施肥、摘心的耐心,藏着所有饶期待,更藏着脚踏实地付出后,沉甸甸的回报。
晚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清凉,晒架上的花盘轻轻晃动,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诉着丰收的喜悦。宇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再过几,当这些籽实全部脱粒、晾晒干净,那满满的收获,一定会给所有人带来更大的惊喜。而这片土地,也会在一次次播种与收获中,续写着属于它的希望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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