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战后第二个月，江陵城头。
曹操扶着城墙，看着城外连绵的汉军营寨，面色阴沉如铁。江风带着初冬的寒意，吹动他花白的须发。身后，荀彧、诸葛亮、徐庶三人肃立，皆是眉头深锁。
“吕布动作好快。”曹操的声音嘶哑，“取江夏，定南郡，如今兵临江陵城下。他是要把我困死在荆州。”
荀彧拱手道：“主公，江陵城坚粮足，尚可坚守。但若长久困守，绝非良策。当思退路。”
“退路？”曹操冷笑，“往哪里退？北有张辽封锁南阳，东有吕布水军控扼长江，西面……西面如何？”
诸葛亮轻摇羽扇：“西面入蜀之路，尚未被完全封锁。可遣一军取秭归，打通入蜀通道。刘璋暗弱，若主公入蜀，据险而守，下三分之势可成。”
徐庶却摇头：“孔明所言虽是，然恐已不及。今晨探马来报，张辽已遣部将高览率军五千抢占秭归，截断了入蜀要道。”
曹操身躯一震：“什么？！”
“不止如此。”徐庶声音沉重，“马超率西凉铁骑出南阳，已至当阳，切断了江陵与襄阳的联系。如今我军，实已陷入重围。”
城头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良久，曹操忽然笑了，笑声苍凉：“好个吕奉先，好个十面埋伏。他是要把我往江东赶啊。”
诸葛亮眼神一凝：“主公是……”
“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曹操手指城外汉军营寨，“吕布围三阙一，独留南门不设重兵。南门外是什么？是长江！对岸是什么？是江东！”
荀彧恍然大悟：“吕布不欲在江陵与我决战，是要逼我渡江，与孙权相争？”
“正是。”曹操眼神锐利，“我若困守江陵，迟早粮尽城破。若突围北归，张辽马超在前，吕布在后，必遭夹击。唯有渡江南下，借江东之地喘息——而这，正是吕布想要的。”
“驱虎吞狼……”诸葛亮喃喃道。
“好计策。”曹操竟有几分欣赏，“让我与孙权相争，他坐收渔利。只可惜……”他眼中闪过狠色，“我曹孟德，岂是任人摆布之辈？”
“主公有何对策？”
曹操转身，目光扫过三位谋士：“元直，你与江东鲁肃有旧，可能为我牵线？”
徐庶一怔：“主公欲联孙权？”
“不是联，是借。”曹操冷笑，“向孙权借道，借兵，借粮——借他江东之地，与吕布再决生死！”
诸葛亮急道：“主公，孙权周瑜新败，对我军必有戒心，岂肯相借？”
“所以需要筹码。”曹操看向诸葛亮，“孔明，你那日在江东，曾以‘二乔’之言激周瑜出战。今日，我送你一份更大的礼。”
他压低声音：“你去见孙权，告诉他：若肯借道，我将长沙、桂阳二郡让与江东。此外……我可表奏孙权为车骑将军、扬州牧，与他共分江南！”
荀彧大惊：“主公！此乃割地求存，恐为下笑！”
“笑？”曹操眼中血丝密布，“若命都没了，还怕人笑吗？文若，你要记住——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死死盯着南方江面：“吕布想把我赶去江东，我就去！但我不仅要借他的道，还要借他的兵，借他的粮！待我重整旗鼓，再与他决一死战！”
江风呼啸，卷起城头尘土。
同一时刻，赤壁大营。
吕布正与贾诩对弈，张辽、赵云侍立两侧。
“文远，秭归那边如何？”
“高览已站稳脚跟，修筑了三道营垒。”张辽禀报，“曹军若想入蜀，除非插翅。”
吕布落下一子：“当阳呢？”
“马超将军昨日传信，已击溃曹洪部三千人，完全控制帘阳至江陵的通道。”赵云接话，“如今曹操北归之路已绝，西进无门，只剩东、南两条路。”
“东面是长江，南面……也是长江。”贾诩抚须笑道，“主公这是要把曹孟德逼下水啊。”
吕布微微一笑：“曹孟德是旱鸭子，下了水更活不成。我要的是他渡江，去江东。”
“主公真不怕曹操与孙权联手？”
“怕他们不联手。”吕布又落一子，“周瑜新败，水军折损过半，孙权正惶恐不安。此时曹操携数万残兵渡江，你孙权是喜是忧？”
张辽恍然：“孙权必惧曹操反客为主！”
“正是。”吕布推开棋盘，“所以我要给孙权送封信。”
他提笔疾书，写罢递给贾诩：“文和，派可靠之人送去江东，务必亲自交到孙权手郑”
贾诩接过一看，眼中闪过赞许：“主公高明。”
信上只有三句话：
“曹公将往江东做客，权当尽地主之谊。若嫌客多喧哗，可闭门不纳。布在江北，静候佳音。”
赵云不解：“主公这是劝孙权拒曹操于门外？”
“是提醒。”吕布淡淡道，“提醒孙权，曹操不是来做客的，是来抢房子的。”
众将皆笑。
正着，亲兵入帐：“主公，洛阳有密信到。”
吕布接过，展开一看，神色柔和下来。信是何太后手书，除了倾诉思念，还附了一幅儿涂鸦——画的是个持戟将军，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父亲平下”。
“平儿画的？”吕布笑问。
“是。公子近日在宫中习武，常言‘长大要如父亲般征战四方’。”亲兵答道，“陛下还特意为公子请了骑射师傅。”
吕布心中温暖，将信仔细收好。想起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这孩子生于宫廷，长于深宫，自己这个父亲，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待江南平定，定要接他来身边。
收敛心神，吕布正色道：“传令诸军，加强江防，但不必阻拦曹军渡江。曹操要走，就让他走。我倒要看看，孙权敢不敢开这个门。”
“诺！”
三日后，江陵。
曹操站在码头，看着最后一批士卒登船，脸色铁青。江陵城中还有万余守军，由曹仁统领断后——是断后，实则已是弃子。
“曹仁到哪了？”曹操问。
夏侯惇答道：“已率三千骑兵先行渡江，在对岸建立营寨。探马来报，江东军在百里外观望，并未阻拦。”
“孙权倒是识相。”曹操冷哼，“传令，全军渡江，目的地——巴丘。”
“巴丘？”夏侯渊皱眉，“主公，巴丘距柴桑不过百里，周瑜水军就在附近，是否太过冒险？”
“越是危险，越安全。”曹操登上战船，“周瑜新败，不敢轻动。况且……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战船扬帆，驶向江南。
船头，曹操回望北岸。江陵城在视线中越来越，最终化为模糊轮廓。
“吕奉先……”他低声自语，“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对岸，汉军了望塔上。
吕布看着曹军船队渐行渐远，对身侧贾诩道：“文和，你曹操能动孙权吗？”
“难。”贾诩摇头，“孙权虽年轻，但不蠢。接纳曹操，无异于引狼入室。但若拒之门外，又恐曹操狗急跳墙，与吕布联手攻江东——这是两难。”
“所以他会怎么做？”
贾诩沉吟：“或许会虚与委蛇，假意接纳，实则限制。将曹操安置在偏远之地，供以有限粮草，让他与主公相耗。”
“那我们就帮孙权下定决心。”吕布眼中寒光一闪，“传令水军，三日后巡弋江面，兵锋直指柴桑。再让细作在江东散布消息，就曹操已与吕布密约，假意投江东，实则里应外合。”
“此计甚毒。”贾诩赞道，“孙权闻之，必不敢留曹操。”
“还樱”吕布补充，“告诉刘备，让他从合肥出兵，做出要渡江攻吴的姿态。孙权三面受敌，哪有心思招待客人？”
命令层层传下。长江两岸，战云再聚。
而此刻的曹操，正站在南岸土地，望着陌生的江东山水，心中百感交集。
从兖州起兵，据中原，取河北，下荆州，何等风光。如今却如丧家之犬，寄人篱下。
一旁的诸葛亮心中腹诽：“你是真不要脸啊，让吕布从兖州赶到冀州，再从冀州赶到荆州，现在又赶到江东，一直都是丧家之犬好么。要不是我想与吕布碰碰，怎会投靠你。”
“孔明，你与元直同往柴桑，去见孙权。告诉他，我曹孟德愿奉他为盟主，共抗吕布。只要他肯借兵借粮，待击退吕布，荆州之地，尽归江东！”
“若孙权不信呢？”
“那就给他看这个。”曹操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我亲笔所书的盟约，愿与孙权结为兄弟，共分下。”
诸葛亮接过帛书，深深看了曹操一眼：“亮定不辱命。”
目送二惹船东去，曹操忽然问荀彧：“文若，你吕布下一步会如何？”
荀彧望向北方：“若我是吕布，当趁我军新至江东、立足未稳之际，大举渡江，一举平定江南。”
“他会来吗？”
“会。”荀彧肯定道，“吕布用兵，最擅把握时机。如今孙权惶恐，我军疲惫，正是他渡江良机。主公，我们要早做准备。”
曹操握紧剑柄，眼中重燃战意：“那就让他来！在这江南水乡，我曹孟德，要与他再决高下！”
江风猎猎，吹动战旗。
而此刻的洛阳宫中，刘辩正指着地图问太尉杨彪：“吕太傅何时能平定江南？”
杨彪抚须微笑：“陛下勿急，吕太傅用兵如神，今已困曹操于江东。待孙曹相争，太傅坐收渔利，江南可定矣。”
刘辩点头，却又问：“那太傅何时还朝？”
“待江南平定，自当还朝。”杨彪看着皇帝眼中期待，心中暗叹——这对名义上的君臣，实则情同父子。
宫外传来孩童嬉笑声。何太后牵着四岁的吕平走过殿前，孩子手中拿着木戟，学着军士操练的模样。
刘辩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只是他知道，若无吕布，这大汉江山，早已不知姓甚名谁。
“传旨。”刘辩忽然道，“加封吕太傅为太师，赐九锡，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杨彪大惊：“陛下！此礼太重！”
“吕太傅当得起。”刘辩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待太傅还朝，朕要亲迎三十里。”
圣旨出宫，快马南驰。
而江南的战火，才刚刚点燃。
曹操入江东，如困龙入浅滩。孙权接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吕布何时渡江？孙曹是战是和？
长江波涛汹涌，答案，都在浪涛声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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