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黑暗里,没有时间,没有声音,也没有痛苦,只剩下无尽的沉沉睡意——像无边无际的海,把林凡整个人吞没。
然而某一刻,一丝微光在无边黑暗中悄然裂开。
林凡的意识再次浮现。
周围依旧是那片灰白虚无的空间,没有空,没有大地,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空境。雾气缓缓涌动,像是地的呼吸,时强时弱。就在这虚无之中,一个白发老人负手而立,衣袍无风自动,神色古井无波。
他的白发不是苍老之白,而是一种仿佛凝聚地灵意、带着仙气般的雪白。眉目间没有人间的喜怒,而是一种看透亿万时空后、冷静又平静的永恒。
林凡缓缓睁眼,意识沉重如石。
白发老者见他醒来,只淡淡问:
“林凡……你想复仇吗?”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
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直到久得仿佛能在沉默里听见宇宙的尘埃落下。
林凡才沙哑开口:
“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轻得像要被虚空吞没。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仿佛连雾气都停止了流动。
林凡再次缓缓开口:
“我一开始,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而活。
所以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
他的双手在微微颤。
“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真正的仇人,是我的师傅。”
他深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空一量。
“我时候身患绝症,医生束手无策,父亲也走投无路……最终把我抛弃在山林里。
那个时候,是他……是师傅救了我。”
“他教我,养我,对我如父。
我今的一切,都是他给的。”
林凡闭上了眼,声音颤得厉害:
“没有他……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雾气里,那白发老人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林凡继续道:
“所以,我不能杀他。”
这一次,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
“就算我能变得再强、足以杀死他,我也不会动手。”
沉默如坟墓。
林凡微微抬头,眼神中有着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挣扎:
“因为——这是无解的谜题。”
“这是注定的悲剧。”
“所以……让我死吧。”
“让我继续沉睡下去吧。”
完,林凡整个人像被抽掉灵魂,再次跌入永恒的沉眠,那虚无之境化作完全的黑暗,将他包裹。
……不知过去多久。
也许是一瞬。
也许,是跨越历史的百万年。
林凡再次被唤醒。
这一回,是白发老人主动伸手,一缕微光点在林凡眉心,把他从深沉的睡梦里拉起。
白发老者静静地看着他:
“林凡……我只希望你做出最后的决定。”
林凡缓缓起身,神色没有之前的颤抖,只剩一种深到极致的平静。
“生存还是毁灭……”
“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却越越坚定:
“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还是挺身反抗人世无尽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全部扫清?到底哪种更高贵?”
“死亡……是一种解脱。睡着了,所有痛苦都消失了。”
“但——”
“死了之后,会做什么梦呢?”
“那未知,让人恐惧,让人犹豫,让人宁愿继续承受眼前的折磨,也不敢踏入那未归之国。”
他抬头,看着不存在的空:
“活着的人们,每一个都背负着枷锁,既然如此……人们又为什么要活着。”
林凡缓缓睁眼。
那双眼中,不再是迷茫,而是清晰。
锋芒。
破碎后的重生。
“死亡是最可怕的事情,但死亡是解脱。”
“活着是痛苦的。”
他顿了顿,轻轻吐气:
“但——”
“活着,就还有希望。”
“活着……就还有可能亲手改变什么。”
“死亡是逃避,而活着的抗争才是对命阅回应。”
“死,只是终结;
活,才是创造。”
林凡抬起头,眼神中出现久违的光。
“所以——”
“我选择活着。”
白发老者看着他,沉静许久,终于露出一个轻微却温柔的笑意。
“这样吗……我明白了。”
下一瞬。
林凡的意识再次坠入沉睡,但这一回,黑暗中似乎酝酿着新的力量、新的命运、新的道路……
仿佛世界正在等待他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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