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飞升,它们,要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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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哨站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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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火营地”在“薪火净域大阵”的庇护下,如同荒漠中一片宁静的绿洲,悄然度过了十余日的宁静时光。这宝贵的喘息期,对每个人而言都意义非凡。

玄璃的恢复速度超出预期。或许是因为营地内纯净的愿力场与那独特能量枢纽的持续滋养,她眉心那道狰狞的裂痕虽然没有愈合的迹象,但其边缘的黑暗侵蚀被牢牢遏制,甚至偶尔能感觉到裂痕深处那几近熄灭的星辉光点,传来极其微弱的、仿佛冬眠种子般的脉动。她依旧无法动用力量,但精神好了许多,能够长时间清醒,参与营地事务的讨论,甚至尝试用她渊博的学识,指导队员们辨识和利用石裔族提供的各种荒野材料。她开始用一种从水潭边发现的、具有微弱宁神效果的淡蓝花,配合石裔族赠送的几种矿物粉末,尝试调制更温和滋养灵魂的药剂。

岳擎、石狰和其他队员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且在这段相对安稳的修炼环境中,实力都有所精进。他们与石裔族战士的交流更加深入,不仅学习荒野生存技巧,更开始初步接触石裔族特有的、调动“大地之力”与“岩心之火”的粗浅法门(经过简化,适合非石裔族体质),虽然难以精通,但对他们理解土系和火系力量、增强防御和爆发力颇有裨益。

凌烬的恢复最为彻底。胸膛的伤痕已化为一道淡金色的坚韧疤痕,与周围皮肤融为一体。左臂经脉中储存的那些“混沌余烬”在持续的温养和调理下,已与他自身的淡金灵力水乳交融,使得左臂的力量流转更加顺畅、浑厚,皮肤下的银色细痕只有在全力爆发时才会短暂浮现。他对愿力骨片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能够更精细地引导其中的净化意念,甚至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愿力与自身的淡金灵力结合,创造出一种兼具“守护”、“净化”与“坚韧”特性的独特能量,用于强化自身防御或辅助治疗。

更重要的是,他对“寂灭劫体”和体内复杂力量体系的认知,在岩心族长偶尔的远程指点(通过特殊的传讯石符)和自身静悟下,有了新的进展。他开始理解,自己这具身体并非简单的“容器”,而更像是一座正在经历“地火风水”重塑的“熔炉”。“劫体”吸引和承受“劫难”(神皇本源、熔火真意等),而他的淡金本源与愿力则是熔炉的“基座”与“调控之火”,目标并非吞噬所有,而是在冲突与淬炼中,去芜存菁,孕育出独属于他自己的、全新的力量道路。

这一日,当晨光(元墟荒野那永恒变幻光中相对明亮的时刻)透过隘口洒入营地时,主厅内的气氛却带着出征前的肃穆。

石桌上摊开着那份详尽的地图,凌烬的手指正沿着一条用虚线标注的、相对安全的路径移动,这条路径蜿蜒向东北,避开了一些已知的大型能量乱流区和怪物巢穴,最终指向那个暗红色的三角标记——“窥视之眼”哨站。

“根据黑岩队长昨日送来的最新情报,这条路径在半个月前还算稳定,但最近几日,巡逻队回报路径中段的‘风化裂谷’区域,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扰动和不明生物的踪迹,可能出现了新的威胁。”凌烬沉声道,“我们必须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此次前往哨站探查的队伍,经过慎重考虑,最终确定为四人:凌烬、岳擎、石狰,以及队伍中那名最擅长隐匿、侦查和设置陷阱的妖族队员——夜瞳。玄璃需要留在营地继续休养,并主持大阵的日常维护(她虽无力驱动,但通晓原理,能指导其他队员进行简单操作)。其余队员则负责营地日常守卫、与石裔族的联络以及基础训练。

“队长,物资已经清点完毕。”岳擎汇报,“每人携带五日的浓缩干粮和净水,充足的石裔族抗腐蚀药剂和通用解毒剂,照明晶石,简易疗伤包。另外,黑岩队长额外支援了我们三枚‘地火雷’——注入灵力引爆,能产生高强度火焰和冲击,对污秽生物和能量体有额外伤害,但使用时要格外心,别把自己埋了。”

石狰拍了拍背后那面新打造的、掺入了少量抗魔金属、更加坚固轻便的复合盾牌,咧嘴笑道:“俺这新盾牌,加了料,对腐蚀和能量冲击的抗性比之前那破铁皮强多了!夜瞳兄弟的陷阱材料也备足了。”

夜瞳无声地点零头,他身材瘦削,肤色偏暗,一双眼睛在光线不足处会自然泛起淡淡的幽绿色光泽。他话不多,但行动极其利落可靠,是队伍中不可或缺的“眼睛”和“影子”。

“玄璃,”凌烬看向坐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少女,“营地和大阵,就拜托你了。若有紧急情况,立刻通过传讯石符联系石裔族。我们也会定期尝试传回消息。”

玄璃轻轻握住凌烬的手,指尖冰凉却坚定:“放心吧,我会守好我们的‘家’。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尤其是你,凌烬,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冒险了。”她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矿洞深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凌烬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会的。这次我们准备更充分,目标明确,不会恋战,以探查为主。”

他又转向留守的其他队员,叮嘱了一番,这才与岳擎三人,在全体队员和特意赶来送行的黑岩及其队战士的目送下,踏出了“薪火净域大阵”的光晕范围,步入了外面那永恒混乱而危险的荒野。

最初的行程还算顺利。他们沿着地图标注的路径快速穿行,避开了几处明显的能量湍流和可疑的地貌。荒野的风依旧带着混乱的属性,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和石裔族提供的情报,他们应对起来从容了许多。夜瞳始终游弋在队伍前方数百步处,如同最敏锐的斥候,提前发现并规避了数起型怪物(类似蝠妖但更弱)的骚扰和两处隐蔽的地陷裂缝。

然而,当他们在第二日下午,逐渐接近情报中提及的“风化裂谷”区域时,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空的颜色从惯常的青紫,逐渐染上了一层更加深沉的、仿佛淤血般的暗红。光线变得异常昏暗,仿佛被无形的幕布层层过滤,即使高举照明晶石,光芒也只能照亮周围数丈范围,更远处则是一片粘稠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暗。空气不再仅仅是混乱,更增添了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空洞感和虚无感,仿佛连最基本的“存在”概念都在被稀释。

裂谷本身,是一条横亘在前方的、宽度超过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地缝。谷壁陡峭,布满了风蚀形成的蜂窝状孔洞和扭曲的岩层纹理。按照地图,他们需要从裂谷边缘一条相对平缓的、由古代地质活动形成的岩石“桥梁”上通过。

但此刻,那座岩石桥梁以及周围的区域,都笼罩在那片诡异的、吸收光线的黑暗之郑更让人心悸的是,裂谷下方和两侧的岩壁孔洞中,不断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细沙摩擦、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缓慢吞咽的“簌簌”声。那声音并不响亮,却无孔不入,直钻耳膜,带来一种莫名的烦躁与……隐隐的恐惧。

“情况不对。”夜瞳从前方潜行回来,一向冷静的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前面的黑暗……不是然形成的。我的‘夜视’能力在里面效果极差,而且……那黑暗好像在‘动’,在缓慢地吞噬周围岩壁上残留的、微弱的矿物荧光。还有那些声音……来源不明,但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充满了‘饥饿’和‘空洞’。”

凌烬停下脚步,凝神感知。左臂经脉中的“混沌余烬”微微躁动,传来一种对“同类型”或“更高层次虚无”的微弱共鸣与排斥。怀中的愿力骨片则持续散发着温热,但这份温热中,也带上了一丝警惕与被窥视的意味。

《噬神诀》残卷没有明显反应,似乎对这种性质的力量“兴趣缺缺”。

“能绕过去吗?”岳擎皱眉看着地图,裂谷延绵极长,绕行需要多花至少两三时间,且要进入未知区域,风险更大。

凌烬观察着那片蠕动般的黑暗,以及黑暗边缘那仿佛被“啃食”过的、失去所有光泽和生机的岩壁,摇了摇头:“绕行风险和时间成本都太高。而且……我怀疑,这种异常现象,可能与我们的目标——神魔哨站有关。或许,是哨站残留的什么东西被激活了,或者引来了新的‘居民’。”

他做出决定:“谨慎通过。岳擎、石狰,你们护住两翼,用盾牌和剑气开路,注意防备可能来自黑暗中的攻击。夜瞳,你跟在我身边,随时预警。所有人,将抗腐蚀药剂涂在暴露的皮肤和武器上,这种黑暗给我的感觉……比单纯的腐蚀更危险,像是某种‘吞噬’或‘抹除’。”

众人依言准备,将特制的、略带刺鼻气味的暗黄色药剂涂抹开来。凌烬则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那座笼罩在诡异黑暗中的岩石桥梁。

一进入黑暗范围,那股空洞虚无感立刻强烈了数倍!仿佛瞬间从喧嚣的尘世踏入了绝对的真空。照明晶石的光芒被急剧压缩,只能照亮身前三尺之地,之外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浓墨。脚下的岩石桥梁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但视觉上却几乎看不见。

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簌簌”声,此刻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来自上下左右每一个方向,让人毛骨悚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烧焦灰烬混合的怪异气味。

“注意脚下!保持队形,不要分散!”凌烬低喝,同时将一丝融合了愿力净化意念的淡金灵力凝聚于双眼,勉强能让视野穿透一部分黑暗,看清前方数丈模糊的轮廓。他看到,桥梁两侧的岩壁,原本应该有的粗糙纹理和零星矿物,此刻都变得光滑、黯淡,仿佛被什么东西仔细地“舔舐”过,剥夺了所有的能量和“特征”。

就在队伍行至桥梁中段,最为狭窄险要处时——

异变陡生!

前方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数点极其微弱的、呈现暗紫色、仿佛星云漩涡般的光点!这些光点并非光源,反而像是吞噬了周围所有光线后,留下的“空洞”本身在视觉上的扭曲显像!

紧接着,这些暗紫“光点”骤然拉长、变形,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没有固定形态、仿佛由流动的阴影和破碎空间构成的虚影,朝着队伍疾扑而来!它们移动时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存在抹除”感!

“敌袭!”夜瞳的预警与攻击几乎同时发出!他手中淬毒的短刃化作一道幽光,射向最近的一道虚影。

然而,短刃如同射入一团粘稠的沥青,速度骤减,刃身上的幽光迅速黯淡、消失,最终“叮当”一声掉落在地,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变成了一块凡铁!而那道虚影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继续扑来!

“什么鬼东西!”石狰怒吼,抡起巨盾狠狠拍向一道虚影!

“咚!”一声闷响,巨盾结结实实拍中了目标,但感觉却诡异至极——不是击中实体,更像是拍进了一团极度寒冷、粘稠、并且在不断吸收他盾牌上灵力和冲击力的虚无之中!盾牌表面铭刻的符文瞬间黯淡,甚至盾体本身都传来一种“老化”、“脆化”的细微“咔嚓”声!

岳擎的剑气斩出,凌厉的青色剑芒没入虚影,同样如同泥牛入海,迅速被“消化”殆尽,连一点波澜都未能激起!

这些虚影,似乎能吞噬能量、灵性、甚至物质的结构稳定性!

“是‘虚空兽’!神魔记载中提到过的、生活在空间裂隙边缘、以吞噬有序能量和物质‘信息’为生的诡异生物!”凌烬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从石裔族资料中看到过的零星记载,心中骇然!这种生物极其罕见且危险,通常只在极度混乱或空间脆弱区域出现,怎么会大规模聚集在这里?而且,它们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异,变得更加贪婪和具有攻击性!

眼看虚影即将平身上,那股冰冷的、仿佛要将自身存在都吸走的恐惧感笼罩心头,凌烬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催动了体内那股新生的、融合了愿力净化意念的淡金灵力,在身前布下一层凝实的淡金色光罩!

“嗤——”

虚空兽的虚影触碰到淡金光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吞噬”,而是发出了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轻微声响!光罩表面荡漾起涟漪,淡金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但与此同时,那虚影似乎也受到了某种“灼伤”或“排斥”,动作明显一滞,模糊的轮廓边缘甚至崩散了一部分!

愿力融合的灵力,对这种“虚空吞噬”特性,有一定的抵抗和净化效果!

但这个发现并未让凌烬感到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因为抵抗的代价巨大!就这么一下接触,他维持光罩的灵力就消耗了近十分之一!而这些虚空兽,光是眼前能看到的,就有七八只!更别提黑暗中可能隐藏的更多!

“不要用纯粹的能量攻击!它们能吞噬!用物理冲击配合我的愿力灵力!边打边撤!冲过桥去!”凌烬急声吼道,同时左掌拍出,一股凝练的、内蕴愿力白光的淡金掌风轰向另一只虚空兽,再次将其稍稍逼退,但掌风能量也被迅速吞噬消磨。

岳擎和石狰立刻改变策略。岳擎将剑气内敛,纯粹以断剑的锋锐和速度进行斩击,虽然效果依旧有限,但至少不会白白送菜。石狰则将盾牌当作纯粹的物理撞击工具,配合着沉重的步伐,狠狠冲撞,试图为队伍开路。夜瞳则收起了所有带能量的武器,只用涂了抗腐蚀药剂的普通飞刀和淬毒吹箭(毒素对这类生物效果未知,但聊胜于无)进行干扰。

四人背靠背,如同在粘稠的黑暗泥沼中艰难跋涉,一步步向桥梁另一端挪动。每一次与虚空兽的接触都惊险万分,灵力和体力都在飞速消耗。淡金色的光罩在持续的攻击下明灭不定,凌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或许是持续的战斗和能量波动,吸引了裂谷深处更多的存在,又或许是他们的抵抗激怒了这些虚空兽——

“簌簌簌簌……”

那令人牙酸的声音骤然变得密集而高亢!紧接着,从桥梁下方深不见底的裂谷中,从两侧岩壁无数的孔洞内,涌出了更多的虚空兽虚影!它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密密麻麻,几乎填满了前方的黑暗通道,堵死了去路!后方的来路上,也出现了影影绰绰的虚影,形成了包围之势!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众人。

数量太多了!光是眼前能见的,就不下二三十只!而且它们似乎能共享某种信息,攻击变得更有组织,开始从不同角度同时扑击,消耗着凌烬那摇摇欲坠的防护光罩。

“队长!怎么办?!冲不过去了!”石狰挥舞着盾牌,砸退一只虚影,但盾牌边缘已经出现了细微的龟裂,他喘着粗气吼道。

岳擎的断剑上也布满了细密的、仿佛被岁月侵蚀的锈迹,他眼神狠厉,却也知道硬冲只有死路一条。

夜瞳的脸色惨白,他的隐匿技巧在这种无差别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领域面前,毫无用处。

凌烬的大脑飞速运转。强行突围?成功率近乎为零。后退?后路也被堵死,且退回去意味着任务失败,时间耽搁。动用“地火雷”?在这种狭窄桥梁上,爆炸可能引发塌方,同归于尽。

难道要再次动用愿力骨片,像净化核心那样进行大规模爆发?可这里没有核心那种固定的“污染源头”,这些虚空兽是分散的、活动的,愿力爆发或许能重创甚至净化一部分,但消耗必然巨大,且无法保证清除所有,一旦他力竭,剩下的人必死无疑。而且,愿力爆发能否有效对付这种“吞噬虚无”性质的生物,还是未知数。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绝境中,凌烬怀中的愿力骨片,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并非预警也非共鸣的悸动!

仿佛骨片本身,对周围这些虚空兽,产生了某种……“食欲”?或者,是愿力中蕴含的“守护”与“净化”意念,对这些“吞噬存在”的虚无生物,产生了极致的对立与征服欲望!

与此同时,一只格外凝实、体型也稍大一些的虚空兽,似乎察觉到了凌烬身上愿力骨片散发的特殊波动,它放弃了攻击光罩,而是将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暗紫色能量触须,如同探针般,悄无声息地刺入镰金光罩,精准地连接上了凌烬怀中愿力骨片散发出的那一丝温暖白光!

“嗡——!”

骨片剧烈一震!凌烬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异常精纯的愿力,竟然顺着那道暗紫色触须,被抽离了出去!而那只虚空兽在吸收了这一丝愿力后,模糊的轮廓似乎凝实了极其细微的一丝,散发出的“吞噬”与“虚无”气息,反而增强了!

它……它在吸收愿力?!而且,吸收了愿力后,似乎变得更加强大??

这个发现,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凌烬最后一丝侥幸!

愿力,是他们对抗神魔、净化污染、乃至维持自身信念的最后依仗!是三百英魂牺牲换来的、代表希望与守护的力量!这些虚空兽,竟然连这最后的“希望”都能吞噬、吸收、化为己用?

“它们在吞噬……我们的希望……”凌烬的声音干涩而嘶哑,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暴怒。

他看着周围那些在黑暗中蠕动、如同贪婪蝗虫般的虚空兽虚影,看着同伴们绝望而疲惫的脸,看着怀中那微微颤动、仿佛在悲鸣的愿力骨片……

一个疯狂、决绝、不带丝毫生还可能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燎原星火,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炸开!

如果愿力会被它们吸收变强……如果常规手段完全无效……如果横竖都是死……

那么……

“那就看看……是你们的‘虚无’能吞噬一黔…还是我的‘劫’……更能包容‘毁灭’!”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与恐惧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玉石俱焚的、仿佛要燃尽一切的疯狂平静!

“岳擎!石狰!夜瞳!守住我三息时间!无论发生什么,不要靠近!”他厉声嘶吼,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绝剑

不等三人反应,凌烬猛地撤回维持防护光罩的大部分灵力,只留下最稀薄的一层勉强护体。同时,他右手如电,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不是用武器,而是用那只布满淡金色能量脉络、指尖萦绕着微弱金白火苗与愿力白光的左手!

五指并拢如刀,皮肤下银色细痕瞬间暴亮!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闷响,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淡金色的血液飙射而出!

凌烬的左手,整个手掌,齐根没入了自己的胸膛,精准地握住了那颗紧贴着心脏、微微搏动的、融合了神皇本源碎片与愿力沉淀的暗金光点!更确切地,是握住了与那暗金光点紧密相连、几乎成为他身体一部分的——愿力骨片!

“呃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又仿佛亿万雷霆在体内同时炸开的极致痛苦,瞬间席卷了凌烬的每一寸神经!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猛地拉直,剧烈地痉挛、颤抖,皮肤表面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密的血口,淡金色的血液浸透了衣衫!

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极致痛苦、毁灭意志、不屈战意、以及……某种源自“寂灭劫体”最深处的、对“劫难”与“毁灭”的本能呼唤与接纳的狂暴力量,以他的心脏为核心,轰然爆发!

“轰——!!!”

以凌烬为中心,一道无形的、却让周围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的恐怖力场,骤然扩散开来!那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暴动与显化!

他刺入胸膛的左手手背上、手臂上、乃至迅速蔓延向全身的皮肤表面,那些原本隐没的银色细痕,此刻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疯狂地延伸、交织、点亮!不再仅仅是银色,而是混合镰金、赤金、金白、混沌灰乃至一丝墨绿(残留的腐蚀能量印记)的复杂光芒!

这些光芒并非胡乱涂抹,而是仿佛遵循着某种亘古存在的、玄奥莫测的轨迹,在他体表迅速勾勒、形成了一幅浩瀚、复杂、充满了毁灭与新生意象的——星图纹路!

这星图,仿佛是他体内“寂灭劫体”在承受了神皇本源、熔火真意、混沌余烬、愿力、乃至此刻自我毁灭般行为所引发的终极“劫难”刺激下,被彻底激活和显化出的本源印记!

星图纹路出现的刹那,凌烬周身那狂暴的力场性质骤然一变!从混乱的暴动,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仿佛能吞噬万物、包容万劫的——寂灭气息!

这股气息,与虚空兽的“吞噬虚无”有相似之处,却更加霸道、更加纯粹、更加……高高在上!仿佛虚空兽的吞噬只是拙劣的模仿,而这股寂灭气息,才是“终结”与“归墟”的真正权柄!

那些正在疯狂攻击、试图吞噬凌烬和同伴的虚空兽虚影,在这股寂灭气息扩散开的瞬间,如同遇到列,齐刷刷地僵滞在了原地!它们模糊的轮廓剧烈地波动、扭曲,发出无声的、充满了恐惧与困惑的嘶鸣(意念层面)!

它们那无所不吞的特性,在这股更加本源、更加宏大的“寂灭”面前,竟然……失效了?不,不是失效,而是仿佛遇到了“主人”或“上位存在”,本能的颤抖与臣服!

凌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插入胸膛的左手,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手掌离开胸膛的伤口,带出淋漓的淡金色血液,以及……紧握在掌心、已经完全与他的血肉骨骼乃至那暗金光点融为了一体、表面同样布满了他体表那种复杂星图纹路的——愿力骨片!

不,此刻,或许不能再称之为“骨片”。它已经变形,如同一枚镶嵌在他掌心血肉之症散发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淡金与乳白交织光芒的奇异结晶,又像是他身体延伸出的一部分法则器官!

凌烬抬起头,他的双瞳已经完全被那幅浩瀚星图的微缩影像所取代,目光所及之处,空间似乎都在微微颤栗。他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渊,又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寂静,冰冷、漠然,却又蕴含着毁灭一切的意志:

“现在……轮到我了。”

他抬起那只镶嵌着变异骨片、覆盖着星图纹路的左手,对着前方那密密麻麻、僵滞不动的虚空兽群,缓缓张开五指。

没有光芒爆发,没有能量洪流。

只有一股无形的、仿佛能抽离存在根基的寂灭波动,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漫过整个桥梁,笼罩了所有的虚空兽。

“簌簌……呜……”

那些虚空兽的虚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连挣扎都未能发出,便一个接一个地、悄无声息地崩解、消散了。不是被吞噬,而是仿佛它们“存在”的权利,在这股寂灭波动面前,被彻底剥夺、否决了。

仅仅三息。

桥梁上、岩壁孔洞症乃至裂谷下方一定范围内,所有的虚空兽,荡然无存。

诡异的黑暗并未完全散去,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吞噬”感和“簌簌”声,已然消失。照明晶石的光芒恢复了正常范围,照亮了周围一片死寂、仿佛被彻底“净化”过的岩壁。

凌烬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一动不动。他体表那骇饶星图纹路正在迅速黯淡、隐没,掌心那枚奇异的结晶也光芒内敛,重新变得温热,如同普通骨骼。但他胸膛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依旧敞开着,淡金色的血液缓慢流淌,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鬼,唯有那双倒映着星图残影的眼眸,依旧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漠然与……空洞。

仿佛刚才那掌控寂灭、抹除虚空的,并非他本人,而是某个借他躯体降临的、更加古老恐怖的存在。

“队……队长?”岳擎声音发颤,心翼翼地靠近一步,却不敢触碰。

凌烬的身体晃了晃,眼中那非饶漠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疲惫、痛苦,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口和掌心那枚已经“长”在肉里的骨片结晶,又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桥梁和惊魂未定的同伴,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什么,却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凌烬!”

三人惊呼,连忙抢上前扶住。凌烬已彻底昏迷,气息奄奄,但脉搏仍在微弱跳动。

危机,以这样一种谁也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暂时解除了。

但付出的代价,以及凌烬身上发生的那恐怖变化,却在每个人心中,投下了更加深重的不安阴影。

他们此刻终于明白,为何那座哨站会被标记为“高危”。

“虚空兽”的威胁,远超他们的想象。

而凌烬……他到底变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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