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那怎么行!”林震猛地从藤椅上坐直,藤条发出一阵急促的吱呀声,像是在替他辩驳,“她才多大?不就是19岁的孩子,都没有读完书呢,就算心思歪零,也是咱们没教好,哪能扔就扔?”
他把烟盒往茶几上一拍,皱巴巴的烟盒弹起又落下:“书妍,你忘了她刚被抱回来时才那么点大,夜里总哭,是你抱着她在屋里来回走,哼着歌哄到后半夜。那时候你怎么的?这孩子看着机灵,将来定是个贴心的。现在犯了错,不想着怎么掰过来,倒想着往外推?”
杨书妍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我没忘。可你看看这些视频,哪是孩子不懂事?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咱们疼她,就拿自杀武器,把悦薇往死里逼。这心思,是教能掰过来的吗?”
“怎么不能?”林震梗着脖子,声音里带上了急意,“她是被咱们惯得没了规矩,不知道什么叫对错。从今起,该骂就得骂,该罚就得罚,让她知道家里不是她撒野的地方,谁也不能仗着年纪就无法无!”
林轩在一旁听着,喉结滚了滚,低声插了句:“爸得对……前几是我糊涂,总护着她,才让她觉得有恃无恐。要是早知道她是装的,我……”他话一半卡住了,想起自己昨对悦薇的那些重话,脸又涨得通红。
林宇也点头:“妈,爸的意思是,不能一棍子打死。她毕竟在咱们家长大,就算有错,也该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真送走了,她往后怎么办?落到外人手里,指不定更糟。”
杨书妍看着丈夫泛红的眼眶,又看看两个儿子愧疚的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每次看到悦薇默默忍让的样子,看到绮瑶那些精心设计的“意外”,就觉得寒心。
“给机会?”她苦笑一声,把平板往桌上一放,“从悦薇回来那起,机会还少吗?我劝过她,你爸护着她,你们哥俩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可她呢?变本加厉。昨悦薇的画被她泼了墨,今就敢拿晾衣绳演戏,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更得留着教!”林震站起身,背着手在客厅里踱了两步,“就从今起,家里的规矩重新立起来。她做错事,该罚站就罚站,该认错就认错,悦薇受了委屈,就得让她给姐姐道歉。我倒要看看,是她的歪心思硬,还是家里的规矩硬!”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正低头画画的悦薇,又想起绮瑶刚刚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总归是养了十九年的孩子,手心手背……就算这手背长了冻疮,也不能一刀剁了不是?”
杨书妍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端起茶杯,毫不犹豫地将里面剩余的凉茶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如同一股洪流,瞬间淹没了她的舌尖,然后顺着喉咙缓缓流淌下去。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电脑屏幕上,画面定格在那里,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绮瑶的身影清晰可见,她的眼底那一丝得意就像一根细细的针,深深地刺痛了杨书妍的心口。
这疼痛并不是很剧烈,但却持续不断,如同一阵隐隐的抽痛,让她无法忽视。杨书妍紧紧地握着茶杯,感受着那残留的余温,试图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痛楚。
吊扇还在慢悠悠转着,扬起的浮尘在光柱里打着旋,像是在犹豫,这场迟来的管教,究竟能不能吹散积在这家里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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