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战场的实时画面,带着重岳的愤怒、离音的悲怆、影梭的冰冷,同时砸进我的意识里。
维生舱。植物人玩家。情绪农场。
我靠在作战室的珊瑚柱上,感觉数据核心在发冷。
原来“情绪牧场”的真正核心,不是那些在线玩家的零星情绪,而是这些……活死人矿藏。
王振邦比我想的还要毒。
“老板娘!”岳的分身急吼,“公司主力舰队距离A泵站只剩五分钟!b泵站外围玩家倒戈引发混乱,但Gm清洗队已经赶到!c泵站浮岛开始下沉,穿梭团被困在内部!”
我强迫自己冷静。
“各军团汇报情况。”
重岳的声音最先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焰:“泵站结构已破坏70%,但维生舱……我们不能炸。”
离音的通讯里夹杂着琴声和哽咽:“我在稳定他们的意识……但很脆弱……一旦泵站彻底停转,维生舱的维持系统也会失效……他们会直接消散……”
影梭的声音最简洁:“信息已记录87%。但带不走人。请求指示:摧毁泵站,还是尝试剥离维生舱?”
抉择时刻。
炸泵站,能重创公司数据流,但上千个植物人玩家的意识会随之湮灭。
尝试救人,难度极高,而且会拖住三个军团,等公司主力合围,所有人都得死。
作战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我。
老赵拳头捏得咯咯响。王大娘闭上眼睛,嘴唇在颤抖。
我盯着光幕上那些维生舱的微弱光芒。
我想起了星盏。他现在是不是也被关在类似的装置里?如果在这里放弃这些人,将来有什么脸去救星盏?
但我也想起了归墟堡里一百多个信任我的Npc,想起了糖心还在现实世界拼命,想起了我们还影病毒计划”要完成。
商业思维在疯狂计算利弊。
情感在尖叫着“救人”。
三秒后。
我抬起头。
“传令——”
“规则破击团,放弃彻底破坏泵站结构。重岳,用你的规则感知,找到维生舱维持系统与泵站核心的‘联结脆弱点’,尝试弱化剥离。哪怕只剥离一部分。”
“精神共鸣团,离音,继续用音乐稳定那些意识。尽量降低剥离时的冲击。”
“缝隙穿梭团,影梭,放弃剩余信息记录。全员协助重岳进行剥离作业,并准备接收剥离出来的意识数据包,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打包、压缩、带走。”
“记住——”我声音嘶哑,“我们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优先剥离生命体征最不稳定、即将消散的那些。能救几个……算几个。”
命令下达。
三个战场开始疯狂运转。
重岳的巨锤不再破坏,而是变成了一把极其精密的“手术刀”,锤尖贴着泵站核心结构游走,寻找那些细微的规则链接点。每一次轻敲,都有一片维生舱的维持系统微微震颤,与泵站的联结松动一分。
离音的安魂曲转为更加柔和、包裹性更强的“摇篮曲”,尽量安抚那些在剥离过程中开始剧烈波动的意识。
影梭的穿梭团化作一道道流光,在松动聊维生舱间穿梭,将那些剥离出来的、脆弱不堪的意识光团,用特制的数据容器心收纳。
但时间不多了。
海域图上,公司主力舰队的红点已经几乎与泵站重合。
“A泵站!重岳报告:成功剥离七个意识包!但Gm清洗队已突破外围防线!”
“b泵站!离音报告:剥离五个!玩家倒戈者在帮我们拖延时间,但撑不了多久!”
“c泵站!影梭报告:剥离五个!浮岛结构开始崩溃,我们必须撤了!”
“够了!”我吼,“所有人,带上救下来的意识包,按预设撤退路线,撤回归墟堡!快!”
“那剩下的维生舱……”离音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闭上眼睛。
“引爆泵站核心。”
“给他们……一个痛快。”
比让他们继续在永恒的绝望中被榨取,或许这样更好。
三声沉闷的、从内部发生的爆炸,通过规则层面传来。
A、b、c三座泵站的核心结构,在剧烈的光芒中崩塌、湮灭。
连带里面剩余的、未能救出的上千个维生舱,一起化为虚无。
重岳、离音、影梭带着各自的军团,以及总共十七个被抢救出来的意识数据包,冲出了正在崩溃的泵站残骸,钻进预设的数据暗流通道,向着归墟堡方向亡命奔逃。
身后,是公司主力舰队倾泻而来的炮火,和Gm清洗队冰冷的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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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医疗中心外围。
糖心趴在临时藏身的山坳里,用望远镜盯着疗养中心主楼。
她手腕上的微型接收器刚刚震动——沐雨传来的信号:游戏内大战已打响,公司注意力可能分散,尝试潜入。
“岳,后门密码确认了吗?”
“确认了。晚晴生日加星盏学号,生成的动态密码有效时间还剩……四分钟。”
“走!”
四人再次潜出山坳,借着夜色和树林掩护,摸到疗养中心后墙。这一次,他们没有走通风管道,而是直接来到那扇通往地下二层的金属隔离门——星盏在信息里标注的那个“通风系统维护终端”所在处。
终端嵌在墙内,是个老旧的触控屏,蒙着灰。
岳快速输入密码。
屏幕亮起,显示一行字:“维护权限激活,持续时间15秒。”
旁边的金属门“咔哒”一声轻响,锁芯缩回。
“进!”
糖心拉开门,四人闪身而入。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灯火通明的金属走廊,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墙壁是冰冷的银白色,地面一尘不染。
按照星盏给的结构图,他们快速前进,避开两个巡逻的保安(正盯着手里忽然响起的警报平板,似乎在处理游戏内的紧急状况),来到走廊尽头。
又一扇门。
这次是生物识别锁——虹膜加掌纹。
“破解不了。”岳脸色发白,“需要特定人员的生物特征。”
糖心咬牙,从包里掏出一个型电磁干扰器(灰狐给的最后一招),贴在识别屏旁边。
“强干扰,赌它失灵三秒,门会自动解锁进入安全模式。”
“会触发警报!”
“没时间了!”
她按下开关。
干扰器发出高频嗡鸣,识别屏瞬间花屏。门锁处传来“滴滴”的乱码声。
然后——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响彻走廊!
“安全模式启动失败!入侵警报!”广播里传来冰冷的电子音。
走廊前后,四道隐藏的防爆闸门同时落下,封死了他们的退路和前进路线。
花板角落,几个球形的防卫机器券出,红色的瞄准激光锁定了他们。
“撤!”糖心吼。
阿明掏出一枚烟雾弹砸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四洒头,向着来路狂奔——防爆闸门还没完全落下,底部还有半米空隙!
他们连滚带爬钻过闸门,冲回最初的金属走廊。身后的防卫机器人已经开火,电击弹打在金属门上噼啪作响。
“原路返回!快!”
冲到进来的那扇隔离门前,岳拼命按开关,但门纹丝不动——安全锁死了。
“这边!”阿慧发现侧面有一条维修用的竖井通道,盖子虚掩着。
四人钻进去,顺着生锈的梯子疯狂向上爬。头顶传来脚步声和呼喝声,保安队追上来了。
爬了不知道多久,阿慧一脚踹开顶部的出口盖——外面是后山的灌木丛。
他们连滚带爬冲出来,头也不回地扎进黑暗的山林。
身后,疗养中心的警报声渐渐远去。
又一次,失败了。
糖心瘫坐在一棵松树下,剧烈喘息,汗水混着泥土从额头滴落。
但岳突然举起手里的便携扫描仪——刚才在走廊里,尽管只有十几秒,但仪器自动捕捉并分析了周围的环境数据。
“糖心姐,”他声音发颤,“我们拿到了更精确的内部结构图……还有守卫的换班时间表。”
“还迎…”他调出一段模糊的、从某个开放通信频道截获的音频片段。
一个急促的男声:“……王总命令,‘方舟’预热加速!原定下周三,提前到四十八时后!所有单位进入最终准备!”
四十八时。
糖心猛地抬头。
星盏……只剩下两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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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海洋,归墟堡。
三个军团带着满身伤痕和十七个脆弱的意识数据包,跌跌撞撞撤回珊瑚礁屏障内。
我站在主厅门口,看着他们。几乎人人带伤,数据体不稳定,离音几乎虚脱,被歌女扶着。重岳的锤身多了几道深深的裂痕。影梭少了三个团员——永远留在了泵站的废墟里。
但他们都活着。
还带回了十七个“人”。
“医疗组,接手意识包,用最温和的规则流温养,绝对不能让它们消散。”
“后勤,给所有参战人员做数据稳定处理。”
“巡逻队外扩,警戒等级提到最高,公司很快会报复。”
命令一条条下达,归墟堡在疲惫中高速运转起来。
我走回作战室,准备复盘这场惨胜。
但就在踏入房间的瞬间——
世界树信道,再次被强行激活。
这一次,传来的不是情绪包,而是一幅极其清晰、标注详尽的地图。
地图上,四个光点在不同位置闪烁:
1. 星盏所在位置(现实医疗中心地下)
2. 周九州遗留的安全屋(游戏内某个废弃低级地图)
3. 数据海洋某古迹(坐标模糊,但有个古老鲸鱼的标记)
4. 公司最高数据库(主城“苍穹殿”地下最深层)
世界树入口碎片。四片。
集齐,才能打开通往世界树真正核心的门。
信息的末尾,星盏的声音比上一次更加虚弱,但更加决绝,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加快……】
【他们……要提前启动……】
【我……等你们……】
然后,信道彻底关闭,并且传来一股强烈的、被暴力破坏的反馈波动。
星盏为了传出这幅图,很可能暴露了自己。
我站在原地,看着地图上那四个光点,看着作战室里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众人,看着监控光幕上正在被温柔养护的那十七个微弱意识光团。
泵站之战,我们掀了桌子,看到了最深的黑暗,救回了十七个灵魂,也彻底激怒了公司。
现实世界,糖心潜入失败,但拿到了关键情报——方舟启动,只剩四十八时。
而星盏,在敌人心脏里,为我们点亮了最后的路标。
战争的代价,正变得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沉重。
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转身,看向归墟堡窗外。数据海洋的“夜空”中,公司主力舰队的阴影,正在远处缓缓集结,如同即将压城的黑云。
“老赵。”
“在。”
“通知所有人——”
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寂静的主厅里清晰无比。
“两。”
“我们只有两时间。”
“要么找到所有碎片,打开世界树,在王振邦启动‘方舟’之前,把捅破。”
“要么——”
我看着远处那越来越近的舰队阴影。
“就和这破海,一起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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