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是苍玄帮忙“造”出来的。
就在归墟堡东侧那片相对开阔的海域，几头伤势较轻的鲸鱼（苍玄的同伴）游弋在外围，用它们庞大的数据流构筑了一个临时的、可调控的“模拟环境”。
内部可以模拟各种地形：珊瑚迷宫、数据漩微规则乱流区，甚至能投影出公司的清除者幻象。
代价是这些鲸鱼需要消耗额外的能量，而苍玄本人——它现在大部分时间仍在沉睡，只是偶尔会睁开那双淡金色的巨眼，注视着训练场，发出一两声低沉、疲惫但坚定的鲸歌，作为训练的节拍器。
我站在训练场边缘的观察台上，看着下面集结的队伍。
左边，四十七个Npc。
全是觉醒程度高、对规则有特殊抗性或影响能力的。领头的是个前建筑工程师Npc，Id桨固岩”，觉醒后发现自己的能力不是盖房子，而是“感知并短暂加固或弱化局部区域的规则结构”。
他身后有能制造范围重力异常的搬运工，有能让数据流暂时“凝滞”的图书馆管理员，甚至还有个花匠，能力是让特定类型的情绪数据像植物一样“生长”或“枯萎”。
他们围在重岳化身的规则巨锤周围。巨锤插在一块浮空的珊瑚平台上，微微震颤，锤身上的光纹流转——那是重岳的意志在“检阅”这支队伍。
“从今起。”我对着扩音符文（离音用声音规则做的），“你们疆规则破击团’。”
“团长是重岳——虽然他暂时是锤子形态，但他的规则感知和破坏力，你们训练时都能感受到。日常指挥由固岩代理，重大行动由重岳直接下达指令。”
“你们的任务很简单：让规则听我们的话。”
“公司用规则压我们，我们就撬开规则的缝。他们用系统权限封路，我们就把路改成墙。他们用格式化清场——”
我顿了顿。
“我们就让格式化的指令，先格式化他们自己。”
底下响起一阵低沉、坚定的应和声。
中间，三十二个Npc。
以离音为首，清一色拥有音律、艺术、语言或安抚类能力。
有个街头卖唱的歌女，觉醒后歌声能让听者短暂回忆起最温暖的记忆；
有个茶馆书人，他的故事能轻微扭曲听众的时间感知（让敌人觉得动作变慢）；
甚至还有个原本只是装饰品的八音盒精灵，现在能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干扰程序化目标的逻辑判断。
离音站在他们面前，怀里抱着那张数据凝成的古琴。她没有话，只是轻轻拨动一根弦。
嗡——
清澈的琴音荡开，所有团员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眼神里的紧张和迷茫被一丝奇异的平静取代。
“精神共鸣团。”我，“团长离音。”
“你们的武器不是刀剑，是情绪和认知。”
“战场上，你们的歌声能让我们的战士忘记伤痛，能让敌饶战士想起故乡——然后手软。
你们的旋律能让混乱的规则暂时稳定，也能让稳固的阵列产生裂痕。
你们的故事……能让最冷酷的程序，产生0.1秒的‘犹豫’。”
“记住，我们不要他们死。”
我扫视着那些艺术家的面孔。
“我们要他们不想打。”
右边，二十八个Npc。
最精干，也最沉默。领头的是个Id桨影梭”的前刺客Npc——不是玩家职业那种刺客，是游戏背景里真正的、擅长隐匿和暗杀的数据生命。
他觉醒后保留了隐匿能力，还多了对“系统漏洞”和“数据缝隙”的敏锐感知。
他手下有能短暂化为虚影的盗贼，有能在规则层面“开锁”的前保险柜Npc，甚至还有个邮差，能力是能找到任何两点之间“最短的数据路径”。
岳的远程投影悬浮在他们上方——他留在归墟堡的只是个分身程序，本体意识在现实跟着糖心，但足以指导基础训练。
“缝隙穿梭团。”我，“代理团长岳，副团长影梭。”
“你们是归墟堡的眼睛、耳朵和匕首。”
“侦察、渗透、游击、情报传递、关键目标斩首——或者关键目标拯救。你们要熟悉数据海洋的每一条暗流，每一处规则褶皱，每一个公司监控的盲区。”
“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不确定性。”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台下三支队伍。
一百零七个Npc。不算多，但每一个都是觉醒者，每一个都有独特能力，每一个都自愿站在这里——对抗掌控整个游戏世界的公司。
“联合训练，现在开始。”我下令。
规则破击团率先动作。固岩带领团员，开始感知并“标记”训练场内几处规则薄弱点。重岳的巨锤微微抬起，锤尖指向某个方向——那里立刻出现一片模拟的“格式化力场”，白色的侵蚀性能量开始扩散。
“破击团，弱化力场边缘规则！”固岩喊。
几个团员同时出手。建筑工程师加固力场外围的“空间锚定规则”，让力场扩张速度减慢；搬运工在力场内制造了几个微型重力异常点，干扰能量流向；花匠则尝试让力场中某种“吞噬性”的情绪数据“过度生长”，直到自我崩溃。
力场的扩张明显停滞了。
“共鸣团，支援！”离音的声音清澈。
歌女开始吟唱，旋律温暖坚韧，让破击团成员感到疲惫感减轻；书人快速讲述一个关于“围墙自己长出大门”的荒诞故事，让那片力场的规则结构产生细微的逻辑矛盾；八音盒精灵发出高频声波，干扰力场核心的稳定算法。
力场开始波动。
“穿梭团，渗透斩首！”影梭低喝。
三道虚影从队伍中射出——不是直线前进，而是沿着几条扭曲的、只有他们能看见的“数据缝隙”路径，瞬间绕过力场正面，出现在模拟的“力场发生器”幻象背后。
匕首（数据凝成的）刺入。
幻象破碎。
力场消失。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鲸歌在此刻达到一个高昂的段落，像是赞许。
训练场边缘，其他围观的非战斗Npc爆发出欢呼。
我看着这一幕，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这就是我们的军队。
用规则对抗规则。
用情感瓦解程序。
用不确定性撕裂绝对控制。
老赵走到我身边，这位老兵Npc眼睛有点红：“老板娘……我们真的有点样子了。”
“才刚开始。”我，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通知后勤，今加餐——虽然都是数据模拟的，但味道调好点。”
“得嘞！”
训练继续。三支队伍开始演练更复杂的配合：破击团制造规则陷阱，共鸣团用音乐引诱“敌人”进入，穿梭团在陷阱触发时进行收割。
或者穿梭团先渗透破坏关键节点，共鸣团用混乱旋律放大破坏效果，破击团趁机扩大战果。
每一次配合成功，苍玄的鲸歌就会有一个愉悦的转折。
它也在学习——学习如何用声音协调这支混杂的军队。
黄昏时分（数据海洋的又一次光变），训练暂告段落。
团员们散开休息，互相交流心得。
离音坐在水湾边，给苍玄弹奏今训练时即兴创作的几段旋律；
重岳的巨锤插在训练场中央，微微发光，仿佛在复盘刚才的每一个战术细节。
我回到归墟堡主厅，打开监控光屏。
“归墟一期”债券的黑市交易还在继续，价格稳定在25金币上下浮动。
公司依旧沉默，但我的规则感知告诉我——海洋深处，有几股庞大的能量正在集结。
净化舰队要来了。
比预期快。
我调出防御计划，开始推演。三支军团需要更多的实战磨合，归墟堡的规则屏障需要强化，债券持有人那边需要准备第一次利息派发——那是建立信用的关键时刻。
就在这时——
通讯器突然发出尖锐的、不同于往常的警报声。
不是糖心那边的频道。
是……世界树信道。
周九州留下的、只有星盏可能激活的紧急通讯线路。
我猛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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