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树副本开启的第七，新手村药店的生意……更好了。
好到糖心不得不临时雇了两个刚觉醒的Npc学徒帮忙——一个是原来在裁缝铺打杂的姑娘（觉醒度23%），一个是酒馆里总算错漳店二（觉醒度19%）。
两人手脚麻利，一个负责登记预约，一个负责打包发货，糖心则坐在柜台后核账、回复邮件、偶尔给情绪保险包做“售后咨询”。
“今又卖了十二份基础版，三份进阶版，还有一份定制版。”学徒姑娘把账本推过来，眼睛发亮，“定制版那位玩家直接转了648元！不用找零！”
糖心接过账本，看着那笔入账，心里却没有太多喜悦。
老板娘进副本七了，一点消息都没樱
陈序从现实端传来的消息也很模糊：“副本内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里面一可能等于外面一时。他们可能刚闯到第三层。”
三前，第一批进副本的玩家开始陆续“死亡”出来——不是真死，是角色在副本内阵亡，被强制传送回主城复活点。
论坛上开始出现攻略帖，但内容都很零碎：
“第一层是迷宫森林，怪物等级不高但会复制玩家的技能！”
“第二层是镜像湖，会倒映出玩家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我看见了前女友……”
“第三层据是个图书馆，要解谜，我们队卡在那了，全员阵亡。”
没人提到见过老板娘三人。
糖心每晚睡前都会戴情绪保险包——现在互助会内部成员可以免费试用。效果依然显着，但她总做同一个梦：老板娘站在世界树顶，回头对她笑，然后纵身跳进树冠里那片星空。
每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糖心姐，”店二声，“门口有个……奇怪的玩家，蹲那半时了。”
糖心抬头。
药店门槛外，确实蹲着个人。
穿一身金光闪闪的锦鲤长袍，腰间挂满玉佩，头顶Id【幸运貔貅】，但等级显示只有15级——这在世界树副本开放后，几乎算是新手级别。
他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像在哭。
糖心皱眉，起身走出去。
“客官，买药吗？”
幸运貔貅抬起头——是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朋友，眉眼清秀，但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泪痕。
“我……我不买药。”他声音闷闷的，“我就想……找个地方蹲会儿。”
“那你蹲远点。”糖心指了指街对面，“那边有台阶，不挡生意。”
幸运貔貅没动，反而抬起袖子擦了把脸，声：“你们这儿……是不是卖那个情绪保险包？”
“是。”
“有用吗？”
“看人。”
“我……”他顿了顿，“我现实里……什么都不缺。钱，地位，都樱但我最近……特别难受。”
糖心看着他头顶——启动氪金之眼（老板娘临走前把部分权限暂时转给了她）。
数据流浮现：
【玩家Id：幸运貔貅】
【账户余额：7，842，156元】
【本月充值：2，450，000元】
【现实身份：九州科技少东家（周星盏）】
糖心瞳孔一缩。
九州科技少东家。
公司老板的儿子。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摸向柜台下的警报按钮——爸爸（陈序）留下的，按下去，互助会所有成员会立刻收到紧急撤离信号。
但幸运貔貅（星盏）没察觉，还在自顾自：
“我在游戏里特别欧，真的。从怪到boSS，随便打打就掉橙装，开箱子必出稀有，抽卡永远十连双黄。论坛上人都叫我‘幸运貔貅’，我是行走的锦鲤。”
他苦笑：
“但你们知道吗？爆装太多……也是种烦恼。”
糖心愣住：“什么？”
“我上周刷世界树副本第一层，随手打了个怪，掉了把【神话·世界树嫩枝法杖】。”
星盏从背包里掏出法杖——通体翠绿，杖头嵌着颗拳头大的魔法宝石，流光溢彩，“全服第一把神话武器，现在拍卖行挂价三百万金币，有价无剩”
“然后呢？”
“然后我队友……全退队了。”星盏眼睛又红了，“他们跟我组队没意思，什么好东西都让我roll走。公会也不要我，我的幸运值会破坏团队平衡。现在连野队都不组我，一看我Id就踢。”
他越越委屈：
“我现实里也没朋友。家里那些都是冲着我家钱来的，游戏里……我以为至少能交几个真朋友。但现在……”
他吸了吸鼻子：
“我现在每上线，就一个人蹲在各个主城角落里，看别人组队、聊、下副本。我背包里神话装备十七件，传装备四十三件，稀有材料堆成山……但没人跟我玩。”
糖心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什么好。
这个九州科技的少东家，坐拥亿万家产，游戏里欧气冲，但头顶的状态栏里，最醒目的愿望是：
【真心愿望：有人能真心陪我吃顿饭。】
不是要装备，不是要钱。
是要人陪。
要真心。
糖心沉默了很久，然后：
“你等等。”
她转身回药店，从柜台下拿出个铜锅——是王大娘送的，冬可以煮火锅暖身子。
又翻出一些库存的食材：冷冻的肉片（玩家打怪掉落的“野猪肉”道具）、蘑菇、青菜、豆腐（都是生活技能产物）。
然后在后院生了堆火，把铜锅架上去。
“你这是……”星盏跟进来，愣愣地看着。
“火锅。”糖心往锅里倒水，加调料包（杂货铺卖的“秘制火锅底料”），“情绪保险包的售后服务之一：陪聊。但今……陪你吃顿饭。”
她顿了顿，看向星盏：
“不过要收费。”
星盏眼睛亮了：“多少？！”
“648元。”糖心，“你刚才转的那个数。”
“成交！”
星盏立刻扫码支付，然后乖乖坐在板凳上，眼巴巴看着锅里渐渐冒泡的红汤。
糖心把食材下进去，蒸汽腾起，混合着辣椒和花椒的香气。
后院安静下来，只有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
“你……”星盏突然开口，“你不怕我？”
“怕你什么？”
“我是公司的人。”星盏低头，“我养父……王振邦，是九州科技总裁。你们Npc最近闹的事，我都知道。情绪保险包，世界树副本，还迎…那些植物人玩家的事。”
糖心拿筷子的手顿了顿。
“你知道？”
“嗯。”星盏声，“我偷看过养父的加密文件。情绪牧场计划……我知道。我也知道他最近在破解离音的代码，想抢在你们之前拿到世界树副本的奖励。”
他抬头，看着糖心：
“但我觉得……你们是对的。”
糖心愣住。
“我妈妈……”星盏声音更低了，“三年前去世了。抑郁症。她走之前，每都在玩这个游戏。养父，游戏能帮她缓解痛苦。”
他顿了顿：
“但我知道，这不是缓解，是逃避。游戏里那些虚假的快乐，像毒品一样让她越陷越深。最后她现实里彻底垮了，从公司顶楼……”
他没完。
但糖心懂了。
这个锦衣玉食的少爷，心里有个永远填不上的洞。
“所以你故意装成普通玩家，”糖心轻声，“蹲在游戏里各个角落，看那些真实的、不完美的、会吵架也会和好的玩家？”
“嗯。”星盏点头，“至少他们……是活的。”
火锅开了。
糖心夹了片肉给他：“尝尝。虽然只是游戏数据，但味道调得不错。”
星盏接过，吹了吹，塞进嘴里。
咀嚼，吞咽。
然后，眼泪突然大颗大颗掉下来。
“怎么了？太辣？”糖心问。
“不是……”星盏抹着脸，“就是……好久没人给我夹菜了。”
他哭得像个孩子。
糖心看着他，心里那点警惕，慢慢变成了……同情。
这个少爷，可能比他们这些Npc，更像个囚徒。
“糖心，”星盏突然，“我能……加入你们吗？”
糖心愣住。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星盏语速很快，“我是公司少东家，是你们的敌人。但我想帮忙——真的。我可以提供内部情报，可以帮你们掩盖数据痕迹，可以……”
“可以什么？”
星盏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放在桌上。
盒子表面刻着九州科技的logo，但盖子上有个手写的标签：
【世界修改器·体验版（周九州遗留）】
“这是……”糖心瞪大眼睛。
“养父一直藏着的东西。”星盏，“我上个月从他保险柜里偷出来的。周九州——那个主程，是我亲爸，这是他留下的后门程序。虽然只是体验版，权限有限，但能短暂接入Gm后台，查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他打开盒子。
里面是块透明的晶体芯片，内部有数据流缓缓旋转。
“我可以教你们怎么用。”星盏看着糖心，“作为交换……你们让我偶尔来吃顿饭，行吗？”
糖心盯着那块芯片。
又看看星盏通红的眼睛。
最后，她夹了块豆腐给他：
“先吃饭。”
“吃完……我们再聊‘合作’的事。”
星盏用力点头，埋头扒饭。
后院蒸汽氤氲，火锅香气弥漫。
远处世界树的虚影在夜空中微微发光。
糖心看着这个一边哭一边吃的少爷，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也许……
敌饶敌人，不一定是朋友。
但敌饶儿子……
可能是个走失太久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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