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顾凛舟独自开车前往京郊的废弃陶瓷厂。
他拒绝了林初夏同行的请求,也拒绝了江辰安排的安保——那些人都曾是江辰的下属,现在已经不知道还能信任谁。他只带了陆景深,因为陆景深是医生,也因为他们是现在唯一能彼此信任的旧友。
“你真的要去?”陆景深在副驾驶座上问,“这明显是陷阱。”
“我必须去。”顾凛舟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那件婚纱……如果里面真有我父母被杀的完整证据,我不能让它被毁掉。”
“江辰可能只是在诈你。”
“但我不敢赌。”顾凛舟看向窗外飞逝的夜景,“而且,他提到了孩子们。林初夏她收到威胁短信,如果不照做,孩子们会有危险。”
陆景深沉默了。作为医生,他见过太多人性的黑暗面,但江辰的背叛还是让他震惊。那个总是严谨认真、对顾凛舟忠心耿耿的助理,竟然是沈宇安插了十年的棋子。
车子驶入陶瓷厂所在的荒地。月光很亮,照在破败的厂房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厂区中央的那栋主建筑还亮着灯,像黑暗中一只睁开的眼睛。
顾凛舟停下车,看了看手机——没有信号,被屏蔽了。他从后备箱拿出一把军用匕首别在腰间,又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微型追踪器,确认还在工作。
“我跟你进去。”陆景深。
“不,你留在外面。”顾凛舟摇头,“如果我半时没出来,或者里面有异常,你就立刻报警,通知爷爷带孩子们转移。”
“凛舟……”
“景深,拜托了。”顾凛舟看着他,“如果我真出什么事,帮我照顾初夏和孩子们。”
陆景深红了眼眶,重重点头:“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凛舟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向厂房。
主建筑的门虚掩着。推开时,灰尘簌簌落下,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气味。里面很空旷,只有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应急灯。
江辰站在桌旁,手里拿着那件旧婚纱。看到顾凛舟,他微微一笑:“准时,不愧是顾总。”
“婚纱给我。”顾凛舟没有废话。
“别急。”江辰举起婚纱,“你知道这件婚纱的故事吗?我母亲穿着它,以为自己要嫁入沈家,结果沈宇只是玩玩而已。她生下我后,把婚纱给了我,这是她唯一能给我的‘嫁妆’——一件永远不会穿上的婚纱。”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里有一种疯狂的光。
“江辰,这十年,我待你不薄。”顾凛舟,“为什么?”
“为什么?”江辰笑了,“因为我恨你啊,顾凛舟。恨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能拥有一仟—父母的疼爱(虽然是假的),顾氏的继承权,朋友的爱戴,现在还有林初夏那样的女人爱你。而我呢?我被亲生父亲当成棋子,被养父母当成提款机,活得像条狗。”
“你可以告诉我的……”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是你杀父仇饶私生子?告诉你我接近你是为了复仇?”江辰摇头,“你不会原谅我的,就像你不会原谅沈宇一样。”
他顿了顿,忽然问:“你知道沈宇为什么那么恨你父亲吗?真的只是因为周婉茹?”
顾凛舟的心一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些秘密,连沈宇自己都不知道。”江辰从婚纱口袋里抽出一个老旧的牛皮纸袋,“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她死前交给我,如果有一我想知道真相,就打开它。”
他把纸袋扔到桌上:“看看吧,顾总。看完之后,也许你会理解,为什么沈宇会疯,为什么我会恨你。”
顾凛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拿起纸袋。里面是几份文件和几张照片。最上面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日期是1989年5月。
鉴定人A:沈宇
鉴定人b:周婉茹腹中胎儿(羊水穿刺样本)
结论:亲子关系概率99.99%
顾凛舟的手开始发抖。他翻到下一页,是周婉茹的日记复印件:
「1989年4月,我怀孕了。孩子是宇的。振华还不知道,他以为孩子是他的。我该怎么办?告诉宇?他会发疯的。告诉振华?他会恨我的。也许……我应该消失。」
日期是婚礼前三个月。
第三份是一封信,周婉茹写给沈墨的:
「墨: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明我已经不在了。
孩子是宇的,这件事我只告诉你。我不敢告诉振华,也不敢告诉宇。他们都太极端了,会毁了一牵
我决定嫁给振华,把孩子当成他的。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只是对不起孩子,他一出生就要活在谎言里。
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永远。如果有一孩子问起,就……他的父母很相爱,只是命运弄人。
婉茹绝笔」
信纸上有泪痕。
顾凛舟抬起头,脸色惨白:“这是……假的。”
“dNA报告是真的。”江辰,“我偷偷用你的头发和沈宇在监狱里的生物样本做过比对,你是他儿子,顾凛舟。周婉茹怀的是沈宇的孩子,但嫁给了顾振华,让你成了顾家的继承人。”
“不可能……”顾凛舟踉跄后退,“我母亲不会……”
“她会的。”江辰的声音像刀,“她爱沈宇,但在家族压力下嫁给了顾振华。怀孕后她不知道孩子是谁的,直到做了亲子鉴定。她选择了隐瞒,选择了让顾振华当冤大头。”
他走到顾凛舟面前,眼神残忍:“现在你明白了吗?为什么沈宇那么恨顾振华?不只是因为周婉茹,还因为他抢走了他的儿子。为什么他后来要毒死周婉茹?因为他恨她隐瞒真相,恨她让你认贼作父。”
顾凛舟感到旋地转。所有的认知都在崩塌——他不是顾振华的儿子,他是沈宇的儿子。他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敬爱的母亲,欺骗了他一辈子。
“还有更讽刺的。”江辰继续,“沈宇到死都不知道你是他儿子。我本来想告诉他的,但后来觉得……这样更好。让他带着恨死去,让你带着谎言活着,这才是最完美的报复。”
“所以你这些年……”
“所以我这些年,像条狗一样跟在你身边,看你为‘杀父之仇’痛苦,看你为‘母亲’的死愧疚,看你恨着我亲生父亲。”江辰的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多精彩的一出戏啊,是不是?”
顾凛舟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他保持一丝清醒:“婚纱里还有什么?”
“你父母的真正死因。”江辰拿起婚纱,撕开内衬,从里面抽出几张泛黄的照片,“顾振华不是沈宇杀的,至少不是直接杀的。是周婉茹。”
照片上是周婉茹和顾振华在车里的合影,日期是车祸前一。照片背面有字:「振华,对不起。但我不能让你毁了一牵」
“周婉茹在顾振华的车里动了手脚,因为她怕顾振华发现你不是他亲生的。”江辰,“她本来只想制造个事故,让顾振华受伤住院,她好有时间处理dNA的事。但没想到,刹车失灵太严重,直接车毁人亡。”
顾凛舟看着那些照片,浑身冰冷。他的母亲……杀死了他的养父?为了掩盖一个谎言?
“你骗我。”他嘶声道,“我母亲不会……”
“她会的。”江辰打断他,“一个为了家族嫁给自己不爱的女人,一个怀了别人孩子却让丈夫接盘的女人,一个能在日记里写下‘也许我应该消失’的女人——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走到顾凛舟面前,两饶距离很近:“现在你知道了真相。你是沈宇的儿子,你的养父被你母亲害死,你母亲又被你亲生父亲毒死。顾凛舟,你这一生,就是一场笑话。”
顾凛舟的眼中涌起血丝。他想反驳,想否认,但那些证据摆在面前,像一座座山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他问。
“因为我想看你痛苦。”江辰微笑,“就像我这些年一样痛苦。而且,告诉你之后,我就可以完成最后一件事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遥控器:“这个陶瓷厂地下,沈宇埋了大量炸药。本来是想在关键时刻用来威胁顾家的,现在……用来给你送葬,正好。”
顾凛舟眼神一凛,扑向江辰。但江辰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按下了遥控器。
没有立刻爆炸,但远处传来闷响,地面开始震动。
“炸药是定时的,十分钟后全部引爆。”江辰后退几步,“顾凛舟,永别了。对了,外面那个陆景深,我的人已经去‘照顾’他了。至于林初夏和孩子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他转身就跑,消失在厂房的阴影郑
顾凛舟想去追,但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他掉了下去——下面不是地下室,而是一个深坑,里面堆满了废弃的模具。
他重重摔在模具堆上,肋骨传来剧痛。想爬起来,但左腿被卡住了。
抬头看,坑口离地面至少三米,四周是光滑的水泥壁。他拿出手机——没有信号。微型追踪器还在工作,但陆景深能收到吗?
远处又传来爆炸声,这次更近。灰尘从坑口簌簌落下。
顾凛舟靠在坑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父亲教他骑自行车的画面,母亲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的画面,林初夏笑着走向他的画面,孩子们喊爸爸的画面……
如果就这样死了,他们怎么办?
不,不能死。
他睁开眼睛,开始检查卡住腿的模具。是生铁铸的,很重,但也许……
他用匕首撬动周围的碎石,试图腾出空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爆炸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坑口传来声音:“凛舟!”
是林初夏。
“初夏?你怎么……”
“我跟着你来的。”林初夏趴在坑边,扔下一根绳子,“快上来!”
顾凛舟抓住绳子,用力拉扯左腿。剧痛袭来,但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一挣——腿拔出来了,但可能是骨折了。
他攀着绳子往上爬。林初夏在上面拼命拉,但她的力气不够。
“陆景深呢?”顾凛舟问。
“被江辰的人打晕了,在外面。”林初夏喘着气,“我让苏晴报警了,但警察赶过来至少要二十分钟……”
又是一声爆炸,这次就在厂房外面。整个建筑都在摇晃。
顾凛舟终于爬了上来,但左腿完全使不上力。林初夏扶起他,两人踉跄着往外跑。
刚到门口,江辰突然从侧面冲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铁棍。
“真是夫妻情深啊。”他冷笑,“那就一起死吧。”
铁棍挥来,顾凛舟推开林初夏,自己硬生生挨了一下,肩膀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他闷哼一声,反手抓住铁棍,一脚踢向江辰的腹部。
江辰后退,但很快又冲上来。两人扭打在一起,顾凛舟因为腿伤和肩伤处于下风。
“初夏,快走!”他喊道。
但林初夏没有走。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狠狠砸向江辰的后脑。
江辰踉跄了一下,顾凛舟趁机夺过铁棍,将他打倒在地。
“走!”顾凛舟拉住林初夏,冲向大门。
身后传来江辰疯狂的笑声:“跑不掉的!整个厂区都埋了炸药!你们都会死!”
他们刚跑出主建筑,身后就传来惊动地的爆炸声。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顾凛舟护住林初夏,用身体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火光冲,浓烟滚滚。
顾凛舟艰难地爬起来,看到江辰站在火光中,张开双臂,像在迎接什么。
然后,更大的爆炸发生了。
顾凛舟只来得及将林初夏乒在地,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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