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西山别墅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羊脂白玉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中央那个古体的“沈”字像一只沉默的眼睛,凝视着围坐在桌前的四个人。
林初夏的手指轻轻抚过玉佩上繁复的龙凤纹,指尖冰凉。半时前,姐姐林薇然的坦白还回荡在耳边——“你是爸妈收养的”。
“所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沈清欢的是真的。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我是……沈墨的女儿。”
顾凛舟握住她另一只手,掌心温热:“无论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林初夏,是我的妻子,是知屿和安安的妈妈。”
这话很暖,但无法驱散林初夏心中那片巨大的空洞。三十年的认知被颠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苏州林家的女儿,有早逝但温柔的母亲,有严厉但爱她的父亲,有不靠谱但终究是血亲的姐姐。
可现在,这些都被打上了问号。
“妈妈,”顾知屿忽然开口,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严肃,“你想知道更多吗?关于……你的亲生父母。”
林初夏看向儿子。五岁的孩子眼神清澈,但深处有超越年龄的理解。
“我想知道。”她点头,“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从这里开始。”顾知屿把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是一份刚整理好的时间线,“1988年冬,苏州河边发现一名女婴,身上有玉佩和生日字条。同年底,法国华裔沈墨因‘行为不端’被家族软禁,原因不明。”
时间线继续:“1989年春,苏州绣娘林静婉嫁给了丧偶的林建国。同年夏,沈墨被家族送往美国,从此再未回中国。”
“林静婉……”林初夏喃喃,“收养我的妈妈,就是沈墨爱上的那个绣娘?”
“可能性很大。”顾知屿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扫描件——是林初夏记忆中母亲年轻时的样子,站在苏州河边,身后是白墙黛瓦,“我比对了沈家老照片数据库,沈墨的书房里有一张同样的照片,背面写着‘吾爱静婉,摄于平江路’。”
证据链正在闭合。
顾凛舟眉头紧锁:“所以当年的事情可能是这样:沈墨和绣娘林静婉相爱,绣娘怀孕,沈家反对。绣娘生下孩子后,将孩子托付给信得过的人——也许就是后来收养初夏的林建国,然后自己……选择了极赌方式。”
“而沈墨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孩子和爱人都没了。”林初夏接上,眼泪终于掉下来,“直到去世前,他还在找我……”
顾念安听不懂太多,但她能感受到妈妈的悲伤。姑娘爬到林初夏腿上,用手擦她的眼泪:“妈妈不哭。你是我的妈妈,永远都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初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抱紧女儿,又向儿子伸出手。顾知屿犹豫了一下,也走过来,让妈妈把自己和妹妹一起搂进怀里。
“你们得对。”林初夏哽咽着,“不管我是谁的女儿,我都是你们的妈妈。这就够了。”
顾凛舟看着相拥的母子三人,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错过了太多,但幸好,还有机会参与他们未来的人生。
“初夏,”他轻声,“如果你想认回沈家,我支持你。如果不想,我们也永远是你的家人。”
“我想见见沈老爷子。”林初夏做了决定,“但不是以认亲的名义,是以……了解真相的名义。”
“好,我来安排。”
就在这时,顾知屿的平板电脑突然弹出红色警报。男孩立刻从妈妈怀里挣脱,脸紧绷:“有人试图入侵家里的安防系统。”
“什么?”顾凛舟立刻起身。
“攻击源在境外,经过三次跳转……最终定位在曼谷。”顾知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是沈宇。他在测试我们的防护强度。”
顾凛舟眼神彻底冷了。前脚沈清欢刚透露林初夏的身世,后脚沈宇就开始行动,这不是巧合。
“江辰,”他拨通电话,“沈宇在曼谷的据点,今晚遏。不用留情面。”
“顾总,沈老爷子那边……”
“我会亲自跟老爷子解释。”顾凛舟语气不容置疑,“他管不好的人,我来管。”
挂断电话,他看向妻儿:“这几,所有人不要单独外出。知屿,家里的安防系统能升级吗?”
“已经在升级了。”顾知屿头也不抬,手指在平板上舞动,“我植入了反追踪程序,下次他再攻击,会反向锁死他的设备。”
五岁的孩子这些话时,冷静得像在讨论气。
林初夏看着儿子,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沈宇一直在监视他们,那么今晚沈清欢的来访、玉佩的出现、身世的讨论……他可能都知道了。
“凛舟,”她声音发紧,“沈宇会不会利用我的身世做文章?”
“他敢。”顾凛舟眼神如刀,“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族清理’。”
夜深了,孩子们被哄睡。林初夏和顾凛舟躺在床上,却都毫无睡意。
“凛舟,”林初夏轻声,“我有点害怕。不是怕沈宇,是怕……知道了真相,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顾凛舟侧身搂住她:“跟着你的心走。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沈家那边,我给你撑腰。”
“可沈老爷子毕竟是沈家的家主,你为了我和他起冲突……”
“为了你,和全世界起冲突都值得。”顾凛舟打断她,语气认真得让她心跳加速,“初夏,这三年我明白了一件事:什么商业帝国,什么家族利益,都比不上你和孩子们重要。所以别担心,塌下来,我顶着。”
林初夏眼眶又湿了。她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终于有了些许安全福
窗外,夜色深沉。
而在曼谷的一家地下酒吧里,沈宇看着突然黑屏的电脑,狠狠摔了酒杯。
“顾凛舟……”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赢定了?”
他掏出另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计划提前。我要让顾凛舟知道,动了沈家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你确定?老爷子那边……”
“老爷子老了,该换人了。”沈宇冷笑,“而林初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姐’,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阴谋在夜色中酝酿。
而西山别墅里,顾知屿悄悄睁开眼睛。他的儿童手表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破译的加密信息:「目标:林初夏。方式:制造意外。时间:三内。」
男孩的脸在黑暗中一片冰冷。
他轻轻爬下床,抱着平板电脑走进书房。屏幕的蓝光映亮他稚嫩却坚定的脸。
爸爸要保护家人。
现在,该他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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