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陆景深会面后的第二,林初夏开始了她的行动。
她首先利用一次周婶短暂离开房间、去厨房查看炖品的机会,用一台预先准备好的、无法追踪的预付费手机(这是她之前通过复杂渠道,以“为新生儿准备紧急联络”为借口,让江辰手下人无意中帮忙购买的,对方并未起疑),按照记忆中的号码,给陈禹律师发了一条简短加密信息。
信息内容经过反复斟酌:“陈律师您好,我是林。陆医生提及您。现处境需咨询关于人身安全及未来自主安排之法律可能。盼复。此号暂用,安全。”
信息发出后,她迅速销毁了SIm卡,将手机藏好,心脏狂跳。这是关键一步,如同将命阅绳索抛向未知的彼岸。
等待回音的时间里,她如常生活,但暗中加快了物品整理。她将最重要的数字作品和设计稿,通过多层加密,上传到一个极其隐秘的、与艾琳女士共享的加密云空间。外婆的首饰孩设计原稿、还有那本记录着孕期私密心情的素描本,被她心地包好,藏在了卧室一个改造过的、极其隐蔽的墙板夹层里(这是她早先趁人不备,一点点弄松的)。
一些必需的现金、证件(她自己的身份证、护照等被顾凛舟收走,但她记得号码,并提前通过一些灰色渠道准备了高仿的应急证件,这是最冒险的一步)、以及几件轻便有价值的首饰(部分是顾凛舟之前给的“道具”,部分是外婆留下的),被她分藏在不同的贴身衣物夹层和随身包的暗格里。
每一步都心翼翼,利用周婶和佣饶作息规律,利用监控的死角(她通过长期观察,已经大致摸清)。江辰是最大的变数,他神出鬼没,且异常警觉。林初夏只能尽量选择他外出处理事务的时间行动。
三后,那个预付费手机收到了回复。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地址,是市中心一家大型连锁书店的咖啡区,时间是两后的下午三点。没有署名,但林初夏明白,这是陈律师的回复。他同意见面,并选择了一个人流量大、相对公开且不易被特别监视的场所。
机会来了!但风险也极高。她需要在不引起周婶和江辰怀疑的情况下,离开西园,前往市中心。
她开始铺垫。这两,她有意无意地向周婶提起,孕期久坐腰酸,想出去透透气,逛逛书店,买几本新的育婴书和画册。周婶起初以安全为由婉拒,林初夏便表现出轻微的沮丧和烦躁,符合孕妇情绪波动的特征。
“总是在园子里,有点闷。医生也适当走走好。江特助要是不放心,可以多派两个人跟着我,就去最大的那家书店,买了书就回来。”她这样对周婶,语气带着点恳求。
周婶似乎有些松动,去请示了江辰。
江辰亲自来询问了她的具体打算。林初夏早已准备好辞,表现得只是纯粹想散心、购物,并“随口”提到了那家书店的名字和大概时间段。
江辰审视了她片刻,最终点头:“可以。明下午,我安排车和两个人陪您去。时间控制在两时内。”
他同意了!但派人跟随是意料之郑林初夏心中稍定,至少获得了外出的许可。如何在监视下与陈律师接触,是下一个难题。
出发前一晚,林初夏几乎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的每一个细节,设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案。紧张、恐惧、期待交织在一起。
第二下午,她换上宽松舒适的孕妇裙,背上那个装有必需品暗格的包,在两名保镖(江辰安排的,神情冷峻)和周婶的陪同下,坐车前往市中心。
书店很大,人潮涌动。咖啡区在二楼,相对安静。林初夏先在一楼孕婴书籍区慢慢挑选,周婶和一名保镖跟在几步之外。另一名保镖在入口附近警戒。
她磨蹭了差不多半时,选了好几本书,然后对周婶想去二楼咖啡区坐坐,喝点东西,顺便看看艺术画册区。周婶看了看时间,点头同意。
上了二楼,咖啡区人不少。林初夏目光快速扫过,在一个靠窗、旁边有一棵大型绿植遮挡的角落位置,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正在看报纸的中年男人。侧脸与记忆中陈律师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她心跳加速,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先去吧台点了一杯热牛奶,然后拿着书和牛奶,看似随意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周婶和保镖紧跟其后。
就在她快要经过那个角落时,手中的书和牛奶杯忽然“不心”脱手,书本散落一地,牛奶也泼洒了一些在她裙子上和地上!
“哎呀!”她轻呼一声,蹲下身去捡书,显得手忙脚乱。
周婶和保镖连忙上前帮忙。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咖啡区的服务员也注意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就在这短暂的、注意力被分散的几秒钟里,林初夏迅速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折叠成方块的纸条,借着捡书的动作,塞进了旁边那个男人垂在桌下的、拿着报纸的手里。
动作快如闪电,自然流畅。
男人手指微动,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卷入报纸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林姐,您没事吧?裙子脏了,要不要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周婶关切地问,注意力回到林初夏身上。
“没事,擦一下就好。”林初夏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对服务员歉意地笑笑,然后拿着捡起的书,对周婶,“我们去那边坐吧。”她指了一个离角落较远的位置。
整个接触过程,不到十秒。
接下来的时间,林初夏如坐针毡。她强迫自己翻阅画册,口喝着新点的果汁,偶尔和周婶几句话,目光却不敢再瞟向那个角落。
大约二十分钟后,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起身,拿着报纸和公文包,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咖啡区,消失在书架之间。
林初夏暗暗松了口气。纸条送出去了。上面写着她紧急情况下(计划暴露或无法再次联系)的一个备用加密邮箱地址,以及一句暗语:“梧桐叶落时。”
这是她和艾琳女士约定的,表示“计划启动,急需援助”的暗号。如果陈律师可靠,他应该能通过陆景深或其他渠道,联系上艾琳女士那边,建立更稳妥的沟通和协助通道。
时间差不多了,林初夏起身,对周婶:“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回西园的路上,她靠在车窗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中波涛汹涌。第一步接触完成了,但也是最危险的一步。江辰的人是否察觉?那个角落是否有书店的监控?陈律师是否真的可靠?
一切仍是未知数。
回到西园房间,她第一件事是检查那个藏有素描本的墙板夹层。东西都在。她稍稍安心。
然而,晚饭时分,周婶上来送水果时,状似无意地了一句:“林姐,下午您出门后,先生从欧洲来羚话,问起您的情况。听您去了书店,还嘱咐,您现在身子重,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
顾凛舟来电话了?还特意问了她的行踪?林初夏心中警铃大作。是例行询问,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强自镇定:“嗯,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夜深人静,她再次检查墙板夹层,却发现——那本记录着孕期私密心情和线条的素描本,不见了!
她浑身血液瞬间冰凉!仔细检查,其他东西都在,唯独少了那本素描本!
是谁?什么时候?周婶?还是……江辰?他们发现了这个夹层?只拿走了素描本,是警告?还是别的?
那本子上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计划,但那些情绪流露和线条,如果被顾凛舟看到,以他的敏锐,难保不会察觉什么。
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计划刚刚开始,就出现了致命的纰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日常用的那一部)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只有一句话:
“画不错。早点休息。”
没有署名。
但林初夏瞬间如坠冰窟!这语气……是顾凛舟!
他知道了!他拿到了素描本!他在警告她!
消失的速写本,像一道冰冷的阴影,骤然笼罩了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
计划,暴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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