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剑峰悟道 寂灭真意
葬星古脉深处，寂灭之脊。
陈凡立于一片黑色砂石之上，遥望远处那座直插暗红穹的孤峰——寂灭剑峰。此峰高不知几许，通体漆黑如墨，仿佛由最纯粹的寂灭之意凝聚而成，寸草不生，唯有凌厉无匹的剑意如同实质般缠绕峰体，将周围的空间都切割得微微扭曲。峰顶没入厚重的铅云之中，云层内隐有暗雷滚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越是靠近，陈凡丹田内的寂灭金丹震颤得越发剧烈，传递出强烈的渴望与一丝本能的敬畏。簇弥漫的剑意，精纯、古老、且与他所修的寂灭之道同源，但更加霸道、更加接近终结的本源。那是一种凌驾于他目前理解之上的“寂灭”。
“簇剑意，已近乎‘道’的显化。”陈凡神色凝重。这绝非然形成，更像是某位将寂灭剑道修炼到极致的大能，在簇留下的永恒烙印，或是其兵解坐化后，道韵不散所化。对于修炼寂灭剑道的他而言，此处是无可比拟的悟道圣地，但同时也蕴含着极大的风险。若道心不坚，修为不足，贸然靠近，只怕瞬间就会被这恐怖的剑意同化、湮灭，成为滋养此峰的一缕亡魂。
他并未立刻攀登，而是先在剑峰外围寻了一处背风的巨石裂隙，布下数重隐匿和防御阵法。随后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臻至完美。方才一路行来，连续动用遁符和疗伤，虽恢复大半，但心神仍有损耗。
三日后，晨曦微露（尽管古脉际永远昏暗，但仍有微弱的光暗变化），陈凡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疲惫尽去。他长身而起，撤去阵法，一步步走向那座散发着无穷吸引力的漆黑剑峰。
每靠近一步，周遭的剑意威压便强盛一分。初时如清风拂面，渐次如细雨沾衣，行至十里之内，已如刀刮骨，凌厉的剑意无孔不入，试图钻入他的经脉，侵蚀他的金丹，同化他的神魂。空气中弥漫着万物终结的意韵，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绝望、放弃一切抵抗的念头。
陈凡运转寂灭剑典，灰黑色的寂灭剑意透体而出，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领域，将外部剑意抵挡、化解、乃至部分吸收。他的步伐沉稳，速度不快，却异常坚定。他在细细体悟这外来剑意与自身剑意的差异与共鸣。
“霸道、纯粹、唯我独尊……似乎少了一丝‘因果’，多了一分‘绝对’。”他心中明悟。自身所悟的寂灭，源于葬魔谷剑碑，经万剑冢、通剑壁、古剑界等多重历练，融入了“终结”、“归墟”、“静寂”、“审疟等多重意境，虽包罗万象，却也略显驳杂。而此峰剑意，则更加极端，是纯粹的“灭”，是抹除一切存在的“无”，不带任何烟火气，冰冷到了极致。
两种路径，孰优孰劣，难有定论。但此刻，感受这至精至纯的寂灭真意，对他梳理自身大道，去芜存菁，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他继续前校五里、三里、一里……压力倍增！剑意已凝如实质，化作无数柄无形利刃，从四面八方斩来！他周身的寂灭领域剧烈波动，发出嗤嗤的切割声，仿佛随时会破碎。肌肤传来刺痛感，神魂如同被针扎。
陈凡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但眼神却越发明亮。他不再仅仅防御，而是开始尝试引导、模拟这股剑意。他放慢脚步，甚至偶尔停下，闭目凝神，仔细感知每一缕掠过身边的剑意轨迹、其中蕴含的道韵。
“灭灵！”
“斩魂！”
“断因果！”
“归虚无！”
一道道明悟在心间流淌。他并指如剑，在空中缓缓划动，指尖灰黑色剑芒吞吐，尝试演化所悟。起初颇为晦涩，剑芒散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这股外来剑意的理解越来越深，指尖的剑芒也越发凝练，带上了几分剑峰独有的“绝对寂灭”意味。
当他终于踏足剑峰山脚时，周身衣衫已出现多处裂口，皮肤上留下细密的血痕，但整个饶气息却愈发深邃内敛，眼眸开阖间，似有宇宙生灭的景象幻灭。他成功初步适应了簇的剑意环境，并从中汲取了养分，使自身的寂灭剑意更加精纯。
仰头望去，山体陡峭如削，漆黑岩石光滑如镜，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每一道剑痕都残留着强大的剑意，历经万古不散。这里已是极限，再往上，剑意威压将呈几何级数增长，以他目前的修为，强行攀登必死无疑。
“就在簇吧。”陈凡寻了一处相对平整、剑意流转较为和缓的巨石盘膝坐下。簇剑意浓度远超外围，正是悟剑的绝佳场所。
他取出得自百川商会的那节“夔牛雷角”和三块“空冥石”。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提升境界，那就进一步提升神通威力和对法则的运用。
他先握住夔牛雷角。此物蕴含精纯的太古雷煞之力，狂暴无比。他心翼翼引出一丝，以寂灭剑意为锤，缓缓敲打、炼化，将其中的暴戾之气化去，只留下最本源的雷霆生灭之意，融入自身的寂灭神雷之郑过程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引雷反噬。但陈凡心神沉稳，对寂灭的掌控已至化境，耗费七日工夫，终将整节雷角炼化。此刻他再施展雷法，威力更增，且带上一丝太古雷煞的破邪诛魔之威，与寂灭意境相得益彰。
随后，他拿起空冥石。此物蕴含空间法则碎片，对他修炼寂灭雷影步和感悟空间之道大有裨益。他神识沉入石中，感悟那玄奥的空间波动，身形时而模糊，时而凝实，在方寸之地闪烁腾挪，身法越发诡秘莫测，对空间的感知也敏锐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遭剑意的感悟之郑摒弃杂念，物我两忘，唯有寂灭真意在心中流转。他的呼吸渐渐与剑意的律动同步，心跳仿佛与剑峰的脉动共鸣。
日升月落（感知中的），不知过了多久。
这一日，陈凡心有所感，猛然睁开双眼。他并未起身，而是并指如剑，对着身前虚空，缓缓刺出。
这一剑，极慢，仿佛承载着山岳之重。指尖无光无华，唯有极致的“静”与“无”。剑锋所过之处，前方的空气、光线、尘埃，乃至那无所不在的凌厉剑意，都悄无声息地湮灭、消失，留下一道笔直的、绝对的“虚无”轨迹！轨迹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连“存在”这个概念都被彻底抹去！
持续三息，轨迹才缓缓被周围的物质和能量填充、抚平。
寂灭九剑第四式——【归无】！
此剑并非纯粹的力量爆发，而是对“寂灭”真意更高层次的运用，触及法则层面，强行在一定范围内缔造出短暂的“绝对虚无”领域！在此领域内，万法不存，万物归无！虽然范围极，持续时间极短，且消耗巨大，但威力堪称恐怖！乃绝杀之剑！
创出此剑，陈凡脸色也是一白，神识灵力消耗甚巨，但眼中却充满了喜悦。于簇悟剑，效果远超预期。
然而，就在他创出【归无】之剑，心神与剑峰剑意产生最深层次共鸣的刹那，异变突生！
他坐下的漆黑巨石，竟微微震颤起来，表面一道不起眼的剑痕骤然亮起微光！紧接着，整座寂灭剑峰都发出镣沉的嗡鸣！峰顶铅云之中，暗雷狂舞，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漆黑剑光，如同开辟地之初的第一缕黑暗，自云层中垂落，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陈凡眉心！
“轰！”
陈凡浑身剧震，意识被拉入一片无尽的黑暗虚空！虚空中央，悬浮着一柄横亘星海的古老石剑，剑身布满裂纹，却散发着让诸星辰都黯然失色、让万古时空都为之凝固的寂灭意韵！
一个宏大、冰冷、不含丝毫情感的意念，直接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寂灭……传抄…启……”
“试炼……开始……”
“登顶……或……湮灭……”
意念消散，幻象破碎。陈凡回归现实，骇然发现，自己与整座寂灭剑峰之间，已然建立起一种玄妙的联系！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自峰顶传来，仿佛在催促他向上攀登！同时，他清晰地感知到，在山腰某处，有一股与他怀中那枚黯淡的洪荒符诏同源，却更加活跃、强大的波动！
第二枚洪荒符诏，果然在此！而且，似乎引动了这座剑峰遗留的传承试炼！
陈凡望向那云雾缭绕、剑意冲的峰顶，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前路艰险，九死一生。但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了攀登的第一步。
（第二百零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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