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也默默为即将启程的人忙碌着,烛火映着窗棂,几位妇人坐在棚屋角落,手中针线翻飞,连夜缝制了几双布鞋。鞋面虽算不上精致,针脚却密密麻麻,透着满心的真牵
她们将布鞋塞进学员们手中,粗糙的掌心裹着暖意:“孩子们,一路风餐露宿,穿着这鞋,走路稳当些,别磨破了脚。”
几个梳着羊角辫的孩童,捧着布兜里积攒的野果,红着脸怯生生地挤到苏清薇面前,仰着沾满泥土却亮晶晶的脸,齐声喊道:“姐姐,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苏清薇缓缓蹲下身子,裙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她心翼翼地接过野果,指尖触到孩子们温热的手,眼中满是温柔:“谢谢你们,姐姐收下了。”她将野果凑近鼻尖轻嗅,淡淡的果香混着泥土的气息,萦绕鼻尖,心中暖意翻涌。
她望着眼前这些淳朴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这场边境之行,她不仅领着清薇武院的学员们随凌王击退了北狄外敌,与将士们一同安抚了流离失所的生民,更亲眼见证了这些年轻的习武之人,从懵懂的少年郎,长成了心怀家国的热血儿女。
罗江罗河的沉稳担当,林越等饶锐气锋芒,都让她明白,武院教给他们的,从来不止是拳脚兵刃,更是那份“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初心。
身为院长,能见证学员们的这般成长,她深感欣慰与自豪。
周瑞辰站在不远处的篝火旁,目光一直落在苏清薇身上。看她耐心倾听百姓的叮嘱,看她温柔对待孩童的馈赠,看她与学员们低声道别时眼中的不舍,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他心中暗道,苏清薇不仅武艺高强,能在万军丛中斩将夺旗,更有一颗这般柔软慈悲的心,对百姓体恤,对学员疼惜,这样文武双全、心怀大义的女子,实属难得。怪不得他那个表弟沈砚辞能对她另眼相待。
待苏清薇安抚好百姓,他才缓步走上前:“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多谢殿下关心。”苏清薇起身颔首,烛火跳跃间,两人眼中都带着几分无需言的默契——是并肩作战后的信任,是心怀家国的共鸣,更是对彼此品格的深深敬意。“殿下也请保重,押解拓跋烈回京路途遥远,还需多留意安全。”
周瑞辰微微颔首:“本王省得。”
三日后清晨,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驱散了边境最后的寒凉。周瑞辰的大军早已踏上回京之路,尘土飞扬中,是将士们坚定的背影,承载着边境安宁的希望。官府的赈济队伍也如期而至,车马粼粼,满载着粮草与物资,为重建的村落带来了长久的保障。
苏清薇与叶锦率领剩余学员,身着劲装,翻身上马。百姓们簇拥在道路两旁,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喊声此起彼伏:“苏院长,叶姑娘,一路顺风!”“有空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啊!”“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苏清薇勒住马缰,转头望向身后的村落。炊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氤氲成一片温暖的雾霭,孩童们在临时棚屋旁嬉戏打闹,笑声清脆,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纯真笑容。她心中一片澄澈,轻声对身旁的叶锦与学员们道:“我们走。”
马蹄声哒哒,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轱辘”声,与马蹄声交织成一路前行的韵律。车厢内铺着柔软的锦垫,隔绝了部分颠簸,却挡不住窗外扑面而来的风尘气息。
苏清薇临窗而坐,掀开车帘一角,望着道路两旁飞速倒湍林木,心中仍萦绕着边境的烟火与厮杀声——篝火旁的畅谈,战场上的呐喊,百姓们感激的泪水,学员们坚毅的眼神,一幕幕都异常清晰。
“薇薇,喝口茶润润喉吧。”叶锦端着一杯温热的粗茶,稳稳地递到她面前,自己则盘腿坐在对面的锦垫上,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归心似箭的雀跃,“这一路赶了三,再有两日便能到江南府了。
苏清薇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心中微动,轻声道:“出来近两个月,不想念武院是假的。不知武院的院墙是否又该修葺了,还有后院的演武场,前些日子听秦风连日降雨,怕是雨过后会泥泞不堪,学员们练功也多有不便。”身为院长,武院的一草一木、学员们的日常起居,都时刻牵挂着她的心。
她嘴上着武院的琐事,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牵挂——既牵挂武院的日常运转,更牵挂那些留在军营的学员,尤其是罗江罗河兄弟。
如今他们选择留在军营,作为院长,她既为他们的报国之志感到骄傲,又难免担忧他们的安危。不知他们此刻能否适应军中森严的规矩,初次历练是否顺遂,会不会因为年轻气盛与老兵起了冲突,又或是在实战中能否保护好自己。
“你放心,出发前我特意托秦风照看着他们,”叶锦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开口安抚,“凌王殿下肯定也不会亏待了去。”
着,叶锦也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只见数十名清薇武院的学员骑着骏马,整齐地跟在马车两侧。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腰间佩剑寒光闪烁,虽面带连日赶路的疲惫,眼中却透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与兴奋。
他朗声笑道:“你看他们,哪里有半分疲惫的样子?骑马赶路反倒精神得很。想来是平日里在武院练功练腻了,这般驰骋疆场、风餐露宿的日子,怕是让他们觉得比待在武院过瘾多了。也不辜负你这位院长平日里的悉心教导。”
苏清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叫林越的学员正勒住马缰,与身旁的师弟低声谈笑,腰间的佩剑随着马匹的颠簸轻轻晃动,脸上满是意气风发。
她想起这孩子的来历,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欣慰。
林越是江南府富商之子,家境优渥,家人原本都劝他继承家业,安安稳稳过一生,可他却执意要进清薇武院武馆,还掷地有声地对她:“苏院长,我不想做只会守着家业的富家子,我想习武报国,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如今虽未能如他所愿留在军营,这一路从江南到边境,经历了厮杀与守护,也算是遂了他几分报国的心意,身为院长,她为学员的初心不改感到由衷高兴。
“他们年少气盛,经得起这般奔波历练,也是好事。”苏清薇放下车帘,端起茶杯轻轻摩挲着,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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