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黑透了、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粗布,沉沉压在白云山的林梢上。
苏清薇在盯完大家练拳后,看着祖父苏大山正蹲在地上,用枯枝在石头上划着路线,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两的山路难行,野菜和草药都发现了不少,大家倒是不担心挨饿,可是水很珍贵,村民们都很节省,尽管也在很心地保护水罐、水桶,大家的存水也撑不了几,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水源。
“祖父,我带大鹏和赵武去周围探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苏清薇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
苏大山抬头看了看,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只漏下点昏黄的光。“路上心点,要不让你张二叔跟着?”
“不用,我们三个不走远。”苏大山见苏清薇这么坚持,没有再什么,只是叮嘱苏清薇心一点。
三人借着月光往林子深处走,大鹏在前头开路,动作轻得像只狸猫。“师父,我闻着有潮湿的土味,不定离水不远。”他鼻子灵,以前在城里讨不着食儿的时候,经常在山里找野果、挖草根,全靠这本事。
赵武在后面嘿嘿笑:“大鹏你这鼻子比狗还灵,要是真能找到水,回头我分你半块干粮。”
“谁要你那干粮,”大鹏头也不回,“师父了,找到水源有赏,我要学那债横扫千军’。”
苏清薇听着两人拌嘴,嘴角勾了勾。
三人顺着林间道往北走,脚下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大鹏果然熟悉山林,时不时弯腰拨开挡路的荆棘,还不忘提醒苏清薇:“姑娘心,这丛‘鬼见愁’的刺尖着呢,要是刮破衣裳,夜里准得痒。”赵武则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来路,耳朵竖得老高,连远处猫头鹰的叫声都没放过。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她抬手示意两人停下:“你们在这儿等我。我上树去看看。”着,脚尖一点树干,像只轻巧的猿猴,几下就蹿上了一棵老松树的树梢。
站在树顶往下看,林子里黑黢黢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苏清薇眯着眼,借着偶尔透出的月光扫过四周——北边的树林果然更茂密些,枝叶间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正看着,她忽然瞥见西北方向的林子里,有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闪烁,像只萤火虫,忽明忽暗。
“赵武,你快上来看看!”苏清薇站在树杈上,目光紧盯着前方,压低声音朝树下喊道。
赵武听到苏清薇的呼喊,连忙应了一声,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树。他顺着苏清薇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林中,有一团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
“有火!”赵武眼睛一亮,兴奋地道,“难道是其他逃荒的人?还是猎户?”
苏清薇摇了摇头,一脸谨慎地:“不知道是什么人,咱们得过去看看,不过要心些。”
完,苏清薇率先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轻盈如燕,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赵武和另一个人见状,也紧跟着跳下了树。
三人弓着身子,像猫一样,心翼翼地朝着火光的方向摸过去。一路上,苏清薇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她不时用手中的匕首在树干上刻下标记,以便回来时能够找到路。
他们尽量放轻脚步,避开地上的枯枝败叶,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引起别饶注意。就连呼吸,也都变得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被那火光处的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火光越来越清晰,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压抑的咳嗽声,时断时续,就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动。
“好像是个山洞。”大鹏走在最前,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苏清薇拨开灌木,果然看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火光正是从洞里透出来的。
她心中有些好奇,正准备悄悄地把头伸进去看个究竟,突然间,只听到“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原来是大鹏不心踢到了一块石子。
尽管这动静微不足道,然而,就好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原本从洞里传出的咳嗽声,在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警惕和不易察觉的颤抖:“谁在外面?”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紧跟着传来。仿佛是被惊扰的蜂群,那声音迅速而又杂乱地朝着洞口逼近。
眨眼之间,一个身影如闪电般从洞里疾驰而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褂子,显得有些破旧和寒酸。不过,他的个子虽然不算高,但是肩背却挺得笔直,透露出一种倔强和坚韧。
少年的手中紧紧攥着一把柴刀,那把柴刀显然已经被使用过很多次,刀刃被磨得发亮,上面还沾染着一些泥土和草屑。他的头发用一根麻绳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额前的碎发垂落下来,恰好遮住了他的半边眼睛。
然而,被遮住的那只眼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视线,相反,另一只眼睛却异常明亮,犹如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兽,正死死地盯着苏清薇三人,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敌意和戒备。
苏清薇立刻站直身体,举起双手示意无害:“兄弟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就是路过的逃荒人,看到这里有火光,便想着过来看看。”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材单薄,却站得笔直,眼神像受惊的兽,死死盯着他们。“你们有几个人?来这里干什么?”他话时,声音有些发紧,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就我们三个,找水的。”大鹏往前迈了一步,把木矛往地上顿了顿,“我们队伍里快没水了,要是你们有水,能不能分我们点?我们可以用干粮换。”
“你们别过来!”少年把柴刀横在身前,声音发紧,“这是我们先找到的地方,要水没水,要吃没吃,你们走!”
赵武见状想上前,却被苏清薇拦住了。她看着少年紧握柴刀的手——那双手关节发白,显然是用了全力,可手腕却在微微发抖,想来是又怕又急。
“兄弟,我们真没恶意。”苏清薇放缓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我们就是想看看,这里附近有没有水源。我们带的水快用完了,队伍里还有老人和孩子,要是找不到水,怕是撑不了几。”
她正着,洞里又传来一阵咳嗽声,比刚才更重了些,还带着些气喘。少年的脸色瞬间变了,回头往洞里望了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阿娘!”他喊了一声,刚想往洞里退,就见一个妇人扶着洞壁走了出来。那妇人穿着一身灰布衣裙,衣裙上沾着不少泥土,头发也有些散乱,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还在轻轻咳嗽,每咳一下,肩膀就跟着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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