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现在忙吗？”许建国轻轻敲了敲女儿的房门。
“怎么了爸？”许昭开门探出身，眼里带着些许疑惑。
“是这样的，下周我和你妈要去外地学校参加一个交流学习，大概要去几。”许建国语气温和，“我们在想，要不要请位亲戚或者朋友来陪你几？”
“哎呀，你们就放心去吧！”许昭笑起来，声音清亮，“我都多大了，再过两年就成年啦，一个人没问题的！”
“我就是有点不放心，”许建国揉了揉眉间，“菜我们会提前做好放冰箱，记得热一热再吃。要是懒得弄，就出去吃，别省。钱不够随时跟我。”明明离出发还有几，他却已经开始絮絮叨叨，仿佛明就要走似的。
“知道啦知道啦，”许昭心里暖暖的，轻声应着。她这个爸爸，从来都是这样——细腻、周全，永远把她放在心尖上。
许建国这么多年，从未缺席过女儿的成长。他耐心陪伴、静心守护，用踏实而包容的爱，养出了许昭骨子里的自信与明媚。
她成绩优异，待人明朗大方，像一棵被细心灌溉的树，从容而蓬勃地向上生长。
而另一边，程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程雨刚好看见哥哥从房间晃出来，随口问道：“哥，刚才是不是有人来咱们家了？”
程砚啃了一口苹果，含糊其辞：“好像吧，没注意。”
他自被留在农村，直到初中才被接回父母身边。那些年缺失的陪伴与教导，让他学会了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掩盖心里那片荒芜的旷野。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溜走，程砚坐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忍不住自言自语：“今过得可真有点莫名其妙。”
好在作业总算写得七七八八，他心里也踏实了几分。
转眼就到邻二中午。
阳光正好，程砚拎起桶，扛上鱼竿，悠哉游哉地就往河边走。
老地方，老树荫，连吹过耳边的风都带着熟悉的温度。他在岸边坐下，甩竿的动作已经格外熟练——手腕一抖，鱼线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落进泛着阳光的河水里。
接下来，就是安静的等待。
他嘴里哼起不知从哪听来的调子，断断续续，也没个准调，却乐在其郑水面上浮漂轻轻点动，程砚眯起眼睛，也不着急，只是悠悠地晃着腿。
这一刻，时光都仿佛慢了下来。
没过多久，许大哥也提着装备来了，依旧是全副武装、行头专业。
“哟，程，今来得这么早？”许大哥远远地就笑着打招呼。
“也刚来不久，”程砚回头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就比您早甩两竿。”
“哈哈，动作越来越熟练了啊，”许建国看着他流畅的收放动作，称赞道，“有点老钓手的样子了。”
“跟您比还差得远呢，”程砚不好意思地笑笑，“也就是钓个心情。”
微风拂过河面，两人并肩坐着，鱼竿微斜，闲聊偶尔穿插着水声，格外惬意。
沉默了一会儿，许大哥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程砚侧过头，关心地问：“大哥，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起来愁眉不展的。”
“哎，跟你也无妨，”许建国苦笑一下，“我下周得出差，就我闺女一个人在家……虽她也不了，可我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您闺女都高中了吧，独立几没问题的，”程砚宽慰道，“您也别太担心。”
“等你以后成家有孩子就懂了，”许大哥摇摇头，忽然话锋一转，笑眯眯地问，“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跟我，不定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真没有，”程砚失笑，语气却软了下来，“不过……倒是认识一个挺特别的女生。”
“哦？怎么个特别法？”许建国饶有兴趣地望过来。
“成绩好，长得也好看，偏偏跟我这种不着调的成了朋友。性子急，但特别仗义，话直来直去……”程砚一边一边不自觉笑了。
“听上去是个好姑娘啊，你得好好把握。”许大哥语带调侃。
“我又不喜欢她，”程砚连忙解释，“就是觉得我俩挺有缘的，有时候吵吵闹闹，有时候又莫名合拍……像命里注定要认识似的。”
许大哥听罢，目光温和地望向水面，声音沉稳地：
“程啊，人生就是这样。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有的只是擦肩，有的会停下来几句话，还有的……也许会陪你走很远的路。每一段相遇都是缘分，谁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你一辈子的选择呢？”
程砚握着鱼竿的手微微一顿，没有接话。
浮漂在粼粼波光中轻轻点头，仿佛也在无声地回答。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是患得患失，”许大哥目光投向粼粼的水面，语气温和，“一会儿懊恼昨没做好，一会儿又担心明会怎样。现在回过头看，时间真是恍如隔世……转眼间，我已经有家、有工作，也有了不少牵挂。”
他转过头，对程砚爽朗一笑：“所以啊，年轻人，有时候不用想得太复杂。路都是走着走着，自然就清晰了。”
“哈哈，我倒不迷茫，”程砚利落地收起鱼线，一条鱼在钩上活蹦乱跳，“不过真的，大哥，我是真羡慕您，有个贴心的棉袄念叨，工作稳定，家庭美满，还能有空钓钓鱼、下下棋……这日子，舒坦！”
许建国看着程砚专注地解下鱼钩、放鱼入桶，眼里不由地染上欣慰的笑意。
他忽然心念一动：“下次……要不要叫上昭一块来钓鱼？”
夕阳渐沉，水面上泛起金红色的光。一，就在这悠闲的谈话和偶尔上钩的惊喜中，悄然流过。
夜色渐深，程砚独自坐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杯温茶。手机搁在茶几上，开着群聊电话，里头热闹得很。
“救命啊——明晚上就要返校了！这假放得跟没放一样！”李泽在那边哀嚎，背景音里还传来他瘫在床上的翻滚声。
“得了吧你，都玩两了还不满足？”张伟的声音贱兮兮地插进来，“要不要我给你点播一首《开学快乐》？”
“我倒觉得还行，”刘浩的声音忽大忽，他那边人声嘈杂，依稀还能听见电视声和孩跑动的动静，“家里来了好几拨亲戚，闹哄哄的……反正再熬几就是五一，接着等呗！”
程砚吹了吹杯中的茶叶，随口问：“王明呢？怎么没声儿了？”
“他啊，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没接，”李泽叹了口气，“我猜……八成又抱着篮球出去浪了。”
顿时响起几声心照不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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