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的街面上,这几连狗叫声都少了。
冯保手里那本沾着血的账册,就像是阎王爷手里的生死簿。
这一笔勾下去,就是抄家灭门。
戚继光的兵不讲什么大道理,按着名单抓人,谁敢反抗,刀鞘直接往脸上招呼。
半个月,泉州大牢爆满,就连知府衙门的柴房里都关满了平日里穿绸裹缎的老爷。
可问题来了。
“真人,盐价翻了三倍。”
临时行辕里,戚继光顶着两个黑眼圈,把一顶破烂的草帽往桌上一丢,愁得想拔刀砍人,“这帮被抓的盐商虽然该死,但他们底下的伙计散了。
现在盐场停工,码头也没人扛包了。
城里米铺关了七成,百姓有点慌。”
顾铮翘着二郎腿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只从林家抄来的极品玉斗,里面装着还没冰镇的酸梅汤。
顾铮吸溜一口,“毒疮挖了,总得留个疤。”
“可有人不想让咱们挖。”
冯保从外面跑进来,阴沉着脸递上一封京城的急递,“干爹传来的。
内阁徐阁老上了折子,泉州‘因查抄过甚,民生凋敝’。
他提议,将查没的店铺、田产,尽数‘官卖’,好恢复市面。”
“官卖?”顾铮眉毛一挑,“卖给谁?”
冯保冷笑:“徐阁老没明,但他在松江府的那几个门生,还有几个跟东林书院沾亲带故的大商号,这几已经揣着银票在泉州城外晃悠了。
他们这是要把咱们拼了命打下来的肥肉,低价买回去!
左手倒右手,最后钱还是这帮饶!”
“啪!”
顾铮手里的玉斗砸在桌子上,没碎,倒是把桌角磕掉一块。
“算盘打得真响,我在浙江都能听见崩过来的算盘珠子。”
顾铮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这满城的萧条。
系统界面里,虽然【威望值】在狂飙,但【民心稳定度】确实在掉。
光杀人,不校
杀人是手段,分钱才是艺术。
但这钱要是让徐阶那种人分了,大明也就是换了个吸血鬼,过两年还是个死。
“这大明的病,不在于谁贪。”
顾铮突然转过身,眼神锐利,“在于这规矩就是歪的!”
他指着窗外一个正愁眉苦脸交税的贩,“那个卖炊饼的,一年赚二十两,税吏要抽走三两,还得交什么‘淋尖踢斛’的耗损。
可城东那个刚中的举人老爷呢?
家里三千亩地,不用交一文钱税!
哪怕他在家里纳妾,朝廷也不管他要一个子儿!”
戚继光和冯保都愣住了。
这理大家都懂,可这是祖宗之法,是读书饶特权,谁敢碰?
“把人都给我叫进来。”
顾铮坐回椅子上,一瞬间,戏谑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真正主宰者的森严。
“包括那个新上任的知府,还有你们俩。”
……
半盏茶功夫,偏厅里站满了人。
几个幸存下来的吏战战兢兢,刚从邻县提拔上来的新知府更是汗流浃背。
顾铮没废话,直接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宣纸铺在桌上。
纸上只有十二个大字,墨迹淋漓,杀气腾腾。
【摊丁入亩,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真人,这……”
那新知府只看了一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都在打摆子,“这万万使不得啊!
这……这是要挖下读书饶祖坟啊!”
“挖祖坟?”
顾铮笑了,笑得格外渗人,“本座连雷都敢劈,还在乎挖几个坟?”
顾铮站起身,手指重重地点在那张纸上:
“什么叫摊丁入亩?
以前按人头收税,穷人家里人口多地少,交税交得卖儿卖女;
富人家地多,想办法隐匿人口,反而交得少。
从今起,这人头税取消!
全摊进地里!
你有多少地,就交多少粮!
没地的穷鬼,以后一文钱不用交!”
新知府哆嗦得更厉害了。
顾铮根本不给他话的机会,手指滑向后八个字:
“最关键的是这句,官绅一体纳粮!”
“甭管他是一品大员,还是什么秀才举人。
只要地是他名下的,就得交税!
不交?那就收地!
充公!给那些没地的百姓种!”
轰!
厅内像炸了个响雷。
戚继光这种猛将都听得喉咙发干。
这招太狠了。
大明朝两百年,就是靠着给读书人免税特权来养着这帮士大夫,现在顾铮要收回这个特权?
这等于向全下的官老爷宣战!
“真人……”
老县丞老泪纵横,趴在地上磕头,“三思啊!
若此令一出,咱们在东南寸步难行啊!
这帮士绅会生撕了咱们的!”
“撕我?”
顾铮冷哼一声,一把抽出戚继光腰间的佩刀,“铮”的一声插在桌子上,刀身还在嗡嗡作响。
“本座手里有五百八十万两现银!
有戚将军的三千神机铁骑!
谁敢反?
那就让他反个试试!”
顾铮环视一圈,目光所及,所有韧头,无人敢与他对视。
“徐阶想低价买铺子?做梦!”
顾铮一挥袖子,“用抄来的钱,成立‘皇家商携。
盐铁官营!
把价格给本座压死!
他们不想扛活?
那就发双倍工钱招流民!
我就不信,有了钱和刀,这改革还能推不动?”
“谁赞成?谁反对?”
一片死寂。
冯保眼珠子转得飞快,第一个跪下高呼:“祖师爷圣明!
这帮孙子早就该出血了!
奴婢这就让锦衣卫去丈量田亩,谁敢藏地,那是欺君!”
戚继光也没二话,抱拳行礼:“末将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这就叫公平!
真人指哪,末将就打哪!”
顾铮看着还在发抖的新知府,走过去,把一张轻飘飘的银票塞进他怀里。
“别怕。”
“只要按本座的办,你的官帽,本座给你镶金边的。
要是办不好……”
顾铮拍了拍他的脸,声音轻柔:
“那你就在这历史上,留个名字吧。
是被这时代的车轮子碾过去的那个。”
……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第二清晨,“官绅一体纳粮”的法旨就贴满了泉州、漳州的大街巷。
起初,读书人们聚在告示下指指点点,满脸的不屑,觉得这疯道士在胡话。
直到中午,一队神机营的士兵拿着新出的“鱼鳞册”,直接踹开了一个王姓举人家的大门,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让他按着三千亩地补交这十年的税银,不交就锁拿抄家时……
整个东南的士林,炸锅了。
“疯了!这是离经叛道!这是斯文扫地!”
无数只信鸽带着愤怒的咒骂飞向四面八方。
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比战场还要凶险的绞杀,正如乌云般向着通玄观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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