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兰还在哭着喊着要他负责，村民们的议论声也还在继续，夏暖暖还在声地啜泣。
康振华坐在炕上，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切，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知道，这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更难走的路。
康振华“噌”地坐起身，土布被子顺着胸膛往下滑，清晨的凉气钻进来，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慌手慌脚去抓炕沿的外套，手指又僵又麻，半没把袖子套进去——一半是宿醉没醒，一半是气得。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混着门外杨秀兰那哭抢地的动静，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的老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闺女以后咋嫁人啊！暖暖啊，你咋这么命苦哟……”
夏暖暖早被这嗓门吓懵了，缩在炕角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只露双湿漉漉的眼睛，一会儿瞟瞟门口，一会儿瞅瞅康振华。
见他脸色铁青，系扣子的动作又重又急，嘴一瘪，带着哭腔嘟囔：“娘……别吵了……暖暖怕……”
康振华系扣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头像塞了团湿棉花，又闷又烦。
他不用出门看也知道，院门口指定围了一圈人——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爱凑热闹，
半大的子更是端着饭碗就跑过来，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呢。
活了二十多年，白眼他见多了，可像这样被架在火上烤，还是头一遭。
他咬着牙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光着脚就往门口冲，鞋子趿拉着都没穿稳。
一把拉开那扇吱呀响的木门，清晨的太阳晃得他眯了眼，紧接着，院里五六道探究的目光全黏在了他身上。
杨秀兰正拍着大腿哭得起劲，见他出来，哭声立马拔高八度，跟扯着嗓子喊口号似的：
“康振华！你个挨千刀的！你对我闺女做了啥？今必须给法！不然我就吊死在你那破鬼屋门口！”
康振华的眼神冷得能掉冰碴子，扫了圈院里的人——王婆子抻着脖子探头，俩半大子捧着饭碗，眼睛瞪得溜圆。
他深吸一口气，压着胸口的火，声音哑却清楚：“婶子，哭解决不了问题，进屋，关起门。”
杨秀兰的哭声卡了壳，大概没料到他这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她瞪着眼，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进屋干啥？你想赖账？大家都看着呢！没门！”
“就是啊康，这到底咋回事啊？”王婆子忍不住插话，语气里全是好奇。
康振华没理旁人，就盯着杨秀兰，又一遍：
“进屋。要么，您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昨晚是怎么拉着我‘谢恩’，一杯接一杯劝我喝酒，喝到我啥都不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杨秀兰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神，可立马又被“悲愤”盖了过去。
她跳起来，嗓门更大了：“喝酒咋了？喝酒就能干缺德事？我好心谢你救我闺女，酒是你自己愿意喝的，谁灌你了？
现在出了事想赖我头上？没门！我告诉你康振华，今不给交代，我就去公社找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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